第二天一早，沈清秋送消息去書房時，青鳥正在匯報昨夜的情況。
    “那男人每一招都克制屬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孟庸翻著書，淡淡地說：“讓你去盯人，人沒了；讓你去找點東西，被人敲暈了……”
    他微嘆，“最近你的心思，都用在哪里去了？”
    青鳥唯有低頭，“是屬下辦事不力。”
    微頓，他又道：“屬下懷疑，此次還是那只‘黃雀’搗鬼。”
    “不用懷疑。”
    孟庸勾了勾唇，自抽屜中取出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歪七扭八，極好分辨。
    紙條上是三個名字。
    “就是那只黃雀做的，她不僅做了，還把消息送到我起居室門口了。”
    他抬眼看著下屬一臉驚呆的神情，好笑道：“第二次了，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青鳥憤憤地道：“屬下一定會逮住她！”
    孟庸不動聲色，將紙條遞給他，“把這個送去寧親王府，就說邀他前往教坊司賞歌舞。”
    青鳥應聲而去。
    沈清秋這才進屋，“少將軍，今日只有夫人送來的信。”
    孟庸點頭，默默地將紙條藏入袖中。
    “你去找碧月姑姑領幾身新衣服，換好在后門上等我。”
    沈清秋不疑有他，依令而行。
    碧月姑姑早已將衣服備好，見她來便捧給她。
    “東院向來不用年輕女婢，因此也沒個打樣的，少將軍叫人各樣款做了一件，讓你穿穿看，哪件合身好行動。”
    沈清秋捧著衣服，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碧月姑姑又捧起另一堆遞給她，“這幾身是花丫的，你兩個身量不一樣，不會弄混。”
    “多謝姑姑。”沈清秋屈膝行了行禮。
    碧月姑姑笑道：“嗐，我還得謝你呢。”
    “少將軍的脾氣說一不二，我是因身后有夫人，才敢說上兩句，到底他也不放在心上。偷偷把藥倒掉就不說了，那香包熏死個人，他還非要佩。”
    “他還肯聽你說兩句，今后你在他身邊，可得多念叨念叨。天大的事，身子要緊，作什么糟踐自己呢？”
    沈清秋微笑聽著，只覺從碧月姑姑嘴里出來的孟庸，像個不省心的淘氣包。
    她抱著衣服回仆人院，挑了件暗紅的衣裙換上。
    上衣窄袖束腰，下裙分六片，連靴褲也是配套的，皆緄了黑邊。
    沒有多余的裝飾。
    美觀又不影響行動，
    她想了想，將雙發髻散開，高高束了馬尾，看起來爽利干凈。
    等她收拾好出門，馬車早已在等著，車駕前無人。
    她正想是孟庸還沒來，車簾子被折扇挑起。
    露出來的半張臉唇角微挑。
    “我就說你會挑這件，碧月姑姑還不信。”
    沈清秋自覺地上前福禮謝過，隨后恭謹地候在車旁。
    等了一會兒，孟庸湊到窗口，問她：“你是打算，讓我自己駕車？”
    沈清秋微怔，“青鳥呢？”
    孟庸揚眉看著她，“你想一想？”
    沈清秋想了一想，憨憨護衛去寧親王府送消息了。
    她認命爬上前榻，驅馬前行。
    車里，傳來孟庸的聲音，“待會兒在教坊司，機靈著點，別離開我的視線。那是皇家的地方，鬧不好，要掉腦袋的。”
    “是。”沈清秋順從地應聲。
    馬車行到教坊司門口，寧親王正立在馬車前，朝二人狠命地揮手。
    趕車的是青鳥。
    “喲，那孟扒皮舍得給你好衣服穿啦！”
    萬棣棠繞著沈清秋打轉，“不錯不錯，這身衣服更襯得你猴精猴精的。”
    沈清秋：“……”
    孟庸下車，信步入了教坊司。
    教坊司內皆是造冊入籍的舞姬，與花街柳巷不同，這里的舞姬可進入皇宮表演，最次也是出入大官府上的宴席。
    入內便是幾個大戲臺子，皆有舞姬排練，管樂四起。
    寧親王是教坊司常客，有他在，一行三人單刀直入往后院去。
    “關于昨日晨間的事，皇兄可說了，別再有下次。”
    耳邊全是舞樂聲，萬棣棠捂著耳朵，說話聲音賊高。
    “這次他壓下去了，下次可沒那么好運。”
    孟庸在前頭行著，沒理他。
    至后院包房，早有三名舞姬在房間等著。
    孟庸掃了一眼，指了其中一個黃衣女子讓她留下，讓萬棣棠帶其他兩個走。
    沈清秋不動聲色，也跟著轉身。
    “阿愁，你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