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分雌雄，雌蠱殞命，雄蠱既噬主而亡。
    蠱非毒，尋常大夫難查出。
    平時潛伏人體內，十年八載不自知。
    此蠱解法簡單，可問題是，除了下蠱之人，旁人根本不知，雌蠱被下在何人身體里。
    是王蟒的天蛟衛另一殺人于無形的手段。
    見她沉默，魏成器問：“有什么問題嗎？”
    沈清秋當然有問題，“皇家教坊司有官兵戍守，你讓我去那里抓人，不如給我一刀痛快。”
    魏成器道：“命令是主子下的，執行與否在你。你應該很清楚，違抗主子命令的下場。”
    沈清秋退一步，“總得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謀劃謀劃吧。”
    “一個月。”
    魏成器道：“主子說了，一個月的時間，你若抓不到雪姬，他便親自來建寧。”
    沈清秋冷然一笑。
    夏孑若是敢來建寧，便不會如此舍不得她這顆棋子了。
    魏成器一走，沈清秋立刻朝旁邊的桂花樹上甩出一把暗器。
    “出來！”
    “嘖嘖嘖……恩將仇報這個詞，是專為你量身定制的吧？”
    男人從桂樹叢里一躍而下，摘撿著身上樹葉。
    不同往常那一身雪白的袍服，今日的錢信誼穿了一身束腰窄袖的黑衣，手里還拎了半張鐵皮面具。
    “我救了你，派人調查我也就罷了，竟還轉手把我賣給官府，但真傷透了我的心。”
    沈清秋隨手抄起了木棍，眼神中已有殺意。
    “既然前輩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便不可能讓你活著！”
    她步步朝男人逼去。
    “要怪，就怪前輩招惹上我！”
    錢信誼震驚極了，“你認真的嗎？”
    話音落下，沈清秋以木棍為槍，朝他橫掃過去。
    木棍劃開衣角，男人低頭瞧了瞧。
    “嘖……”
    感慨的話還未出口，殺招已到眼前，他只能無奈地后退避開攻擊。
    “我對你并無惡意，也無害你之心，只是想找你合作而已。”
    “你也想扳倒王蟒吧！”
    沈清秋停止了攻擊，卻沒卸去戒備神情。
    “你已經殺了王焉，還不能消心頭之恨？”
    錢信誼嘆了口氣，“殺王焉為泄私恨，扳倒王蟒，是為錢家，也是為國情。”
    “不曾聽說王蟒對錢家做了什么！”
    錢信誼道：“我錢家得朝廷器重，開礦冶鐵鑄造兵器，主要供應守別關。盛州私礦被炸，王蟒的軍需供應不上，他已經派人找上錢家。”
    沈清秋微微沉吟。
    這倒是像王蟒的作風。
    他既然盯上了錢家，錢家便只有兩個選擇，和王蟒合作，亦或者被他毀滅。
    錢信誼身為家主，自然要為錢家考量。
    “為何找上我？”她還是覺得錢信誼行事太過古怪。
    “我說是巧合你信嗎？”
    錢信誼攤了攤手。
    “我要找千年曇，被你奪去；我要殺王焉，你也要殺他……我剛盯上了皇家教坊司，聽你剛才的對話，似乎你也要去。”
    聽他這么一總結，沈清秋也覺詫異。
    “難道前輩不覺得這一切太巧了嗎？”
    “所謂無巧不成書嘛，巧合，不也正好相互佐證，你我二人手中消息的正確性嗎？”
    沈清秋問：“前輩去教坊司做什么？”
    錢信誼道：“我有個朋友，被王蟒下了蠱，我得知道雌蠱被種在誰人身上。”
    目的，又和沈清秋一致了。
    就是這出奇的一致，才令沈清秋總有疑云繞心。
    她正沉吟著，男人扔了一個小藥瓶過來。
    “這是我錢家秘制的藥，服下可以止痛，但不會影響你體內的藥效，關鍵時刻，應該用得上。”
    沈清秋接過藥瓶，思量前后，錢信誼確實沒有害過她。
    他話中，也無甚漏洞。
    “藥我收下了，多謝！”
    這藥確實有用。
    她不怕痛，但若再遇到解藥服用不及時的情況，而她又沒法從孟家脫身，到時候痛起來，會引人懷疑。
    總不能每次都用葵水的借口。
    見她收下，男人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都有空，不妨今夜就去教坊司轉一轉。”
    錢信誼說著，也不給沈清秋拒絕的機會，便徑直往教坊司去。
    沈清秋亦掛念鴛鴦蠱的情況，當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