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日一早,仆人院又議論紛紛。
花丫解說道:“昨兒少將軍帶著姐姐出門,她們羨慕著呢?!?br/>
沈清秋無心理會她們。
吃過飯,她與花丫到書房,孟庸也才起床,未及梳洗便來了書房。
“阿愁,替我研墨?!?br/>
聲音明顯不如往日那般清爽。
沈清秋抬眼望去,見孟庸散發披衣,唇無血色,大為吃驚。
天絕丹雖致命,卻是慢性毒,孟庸身體向來強健,才中毒一日,不該這么虛弱。
“少將軍,你……”
“咳咳咳……”
綿長的咳嗽聲將她關切的問詢打斷。
“昨夜沒睡好,不打緊。”孟庸道。
沈清秋萬分自責。
若動作快一點,能阻止他服藥就好了!
她低著頭,往硯臺里倒了點水,推動墨塊,墨色散開,倒映著她滿臉心事。
“哈哈哈哈……孟庸,聽說你被人打劫了!”
萬棣棠爽朗的聲音破窗而來,幸災樂禍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常年打雁的人被雁啄瞎了眼,我竟很想知道誰敢在你手上搶人,若找到了他,必定拜他為師?!?br/>
孟庸已在寫信,聞言頭也不抬。
“你發什么瘋?”
萬棣棠進屋道:“傳聞,盛州將出現千年曇花……”
他滿臉獻寶地趴到案上,“別說兄弟不照顧你,一起去……你臉色這么差?”
目光往沈清秋臉上一轉,見她垂首低眉,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
萬棣棠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他壓低聲音問:“你昨晚被掏空了?”
孟庸嘆了口氣。
沈清秋愣了好一下,明白過來萬棣棠話中意思,手上一滑,幾滴墨汁便在那一身白衣上招搖。
“唉唉唉……我的衣服!我最喜歡的一套!”
萬棣棠跳著要把墨跡擦去,哪里擦得掉?
沈清秋不慌不忙地請罪:“奴手不穩,請王爺責罰?!?br/>
孟庸勾了勾唇,“你是我的人,同他請什么罪?”
衣服徹底毀了,萬棣棠痛心疾首,指著二人大罵。
“你們兩個,狼狽為奸!狼狽為奸!”
孟庸步入正題,“從地下城得來的線索,玄鐵來自盛州,王蟒的私礦很可能在那里。”
提及正事,萬棣棠正經不少。
“所以,千年曇花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就為了有去盛州的理由?”
孟庸點頭。
“此番前往盛州,王爺須得帶上御珍閣的人,若發現王蟒私礦,立刻炸毀,也可斷了他的財源。”
萬棣棠擔憂道:“你我二人都離開,建寧這邊怎么辦?”
孟庸自信地一笑,“打草驚蛇是第一步,引蛇出洞是第二步,我會把千機衛留在建寧,讓他們盯緊王蟒的一舉一動?!?br/>
萬棣棠點頭,“這樣也好?!?br/>
目光又看到旁邊的小丫頭,計上心來。
“這丫頭有意思,把她帶上吧。”
孟庸說:“此去盛州車馬顛簸,帶她去作甚?”
萬棣棠再接再厲,“你身子虛,需要人照顧呀。”
孟庸道:“青鳥會隨我去?!?br/>
“青鳥那個憨憨能懂得照顧……”
萬棣棠話說一半,看到冷面暗衛鬼魅般從窗口飄過,當即轉變口氣。
“當然,像青鳥這么盡忠職守的護衛,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滴……”
“我的意思呢,就是路上添個樂子。你若嫌她累贅,讓她跟著我,我保證她不給你添麻煩。”
執筆的手滯了片刻,一滴墨落在潔白宣紙上,毀了剛寫好的信。
孟庸將信揉成紙團,優雅地拋入竹簍里。
他抬眼看著沈清秋。
“阿愁,你想去嗎?”
沈清秋當然想去。
孟庸中毒,身邊確實需要人照顧,她也掛著心。
但她沒想過,這么重要的事,孟庸還會帶著她。
昨夜在慈恩寺后山,他還在試探她。
難道是對她的疑慮打消了?
見她不應聲,孟庸只當是不愿意,“你不想去就罷了。”
萬棣棠不死心,鉗住沈清秋的肩膀,猛烈地搖晃她。
“阿愁啊你不要想不開啊!能跟著你家主子出門是多大的殊榮啊!別人求之不得呢!”
沈清秋:“……”
好想砸開萬棣棠的腦殼,看看里頭是什么神奇構造!
“奴去就是了,王爺別再搖了!”
“完美!”
萬棣棠松開她,又去吹孟庸的耳旁風。
“你看啊,芳華她……”
不等他說完,孟庸便堅決地道:“這不是去游山玩水?!?br/>
“好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