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庸一睜開眼，萬棣棠便把臉湊到他視線里。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孟庸一把將他的臉推開，“阿愁呢？”
    萬棣棠掙扎著繼續說道：“好消息是，曹暉彪死了。”
    孟庸坐起身來，“阿愁在哪？”
    萬棣棠攤了攤手，“壞消息就是，阿愁走了。”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孟庸反應。
    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露了一抹苦笑。
    孟庸低喃道：“她到底還是走了。”
    萬棣棠松了一口氣。
    “她走了也好，省得你哪天被她氣死。”
    孟庸靠在墻上，懶得理會他，忽然想起他剛才的話。
    “你剛才說，誰死了？”
    萬棣棠道：“曹暉彪。”
    “怎么死的？”
    不等萬棣棠應聲，他又問：“王爺為何會在這里？”
    兩個問題出口，孟庸掃向他的眼神，已凌厲起來。
    “阿愁到底怎么了？”
    “青鳥去建寧府查過戶籍冊子。”
    萬棣棠自懷中取出一張畫像，“阿愁根本不是……”
    他話沒說完，孟庸已經起身下床。
    萬棣棠連忙一把將人拉住。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不管阿愁的真實身份是什么，她都和前朝余孽有牽扯，離開孟家對大家都好。”
    孟庸一把將他按在床上，激憤地問：“她到底在哪里？”
    “孟庸你大爺的！”
    萬棣棠罵了一句，隨后一咬牙，翻身反把孟庸按住。
    若在尋常，十個寧親王也未必是孟少將軍的對手。
    眼下孟庸才解了蠱毒，身體虛弱，被他壓得死死的。
    “若阿愁身世清白，你要怎樣我不管，可她和前朝勾連，難道你想步沈家后塵嗎？”
    “你別忘了，咱們要做的事，決不能毀在一個小丫頭……”
    他余下的話沒說完，孟庸抬膝頂在他腹部，令他吃痛躬身。
    與此同時，拳頭落在娃娃臉上，雖然綿軟無力，還是叫他悶哼了一聲。
    孟庸起身，一把將他揪起來，推到墻壁上。
    “你還敢跟我提沈家？”
    “當年沈家為了助你萬家，嘔心瀝血，到頭來，反倒被你們打成前朝余孽！”
    萬棣棠掙扎兩下，沒掙扎開，索性放棄了。
    但他嘴上沒閑著。
    “當年之事到底誰造成的？若非你去行刺王蟒，孟伯父怎會為保你交出禁軍權？皇兄為了保你，才不得不順著王蟒……”
    “是為保我，還是保你萬家千秋基業？”
    孟庸又是一拳砸在萬棣棠臉上。
    “皇帝怕我父將節制京畿營和禁軍，對他形成掣肘，順水推舟將他調去了守別關！”
    他自己都是踉踉蹌蹌，卻又拽住萬棣棠的衣領，將他再次拎了起來。
    “如今王蟒尾大不掉，他這才想起我孟家！”
    “你特么還有沒有良心！”
    萬棣棠亦是火氣上沖，沒有動手，上下嘴唇卻動得利索。
    “我特么拿你當了二十年的兄弟，在你心里，我比不上死了五年的沈清秋也就罷了，現在連一個前朝余孽都排我前面去！”
    “我知道，你孟大爺失去了未婚妻，可以性情大變，可以喜怒無常，對我怎樣都無所謂。”
    “可你別忘了，你還是孟家的人，大瀝朝上上下下都喚你一聲孟少將軍！”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咱們從小學的那些忠孝仁義，全特么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萬棣棠每說一句，孟庸便往他臉上砸一拳，砸到嘴角流血，半邊臉頰高高腫起。
    “行，我不說了，真特么痛！”
    孟庸又是一拳頭砸在他臉上，將他砸倒在床上。
    他自己亦靠墻倒下，面色慘白，神情暴戾，猶如憤怒中的野獸。
    “靠！我特么都不說了你還打我！”
    萬棣棠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感慨。
    默了一會兒，他才繼續開口。
    “曹暉彪是自己追來的，我只是順水推舟地試探阿愁，她那一身武藝，多半是江湖上的殺手。”
    “藥老也說了，她被人喂了斷腸丹，那是江湖上控制殺手慣用的手段。”
    “檀濟云對她的懷疑，眼下雖然還沒有直接證據，但憑她那一身功夫，八九不離十。”
    “她雖然受傷，但并不致命，我放她走了，這樣對她對你都好。”
    孟庸緩緩地撐著墻壁站了起來，不發一語地開門出去。
    青鳥跪在門口，左手齊腕斷掉，才包上的紗布已被血染透了。
    孟庸看也不看他，只道：“換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