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兩個。”
綽號老鼠的男人得意地看著被他的黑水黏住,并一路拖回來的兩個俘虜。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異能是無人能敵的。例如這次的行動,攻擊力高于他的強子和鐵男都在對手面前敗下陣來。
他卻能夠瞬間扭轉戰(zhàn)局,一次抓住了對方兩位強者。他在心中暗暗打算,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在領導面前好好匯報一下自己的功績,讓蔡老板更加重視自己的能力才行。
“把這兩個人捆好。”他指揮著沒有異能的普通士兵,向著負傷了的同伴說到,“鐵男,看我再把城墻上的那個弄下來,給你出出氣。”
在他身前的幾個士兵,卻沒有動手捆人,而是瞪著眼睛看著他,露出了極其恐懼的表情。
你們干什么這樣看我?老鼠想這樣問。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視野越來越高,流出黑色液體的手掌正在詭異地和手臂分離,切口是一圈干凈利落的圓,可以清晰看見層層遞進的皮膚,肌肉和骨骼。
斷面處的血液甚至還來不及流淌出來。
這……是……怎……么……了?
他的視野升到高處,又落至極低的地面。
天地在他眼前顛倒旋轉,他看見的是自己的雙腿,腿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位渾身纏繞著繃帶的女孩。
那位瘦小的女孩反手握著一柄毫不起眼的短刀,冷冰冰的眼眸向他轉來,
她好像在看著一個死人。
另一邊的強子以為勝利在望,就在他有些松懈下來的時候,他看見“老鼠”的身邊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位瘦弱的少女。BIquGe.biz
在少女出現(xiàn)的同時,老鼠的頭顱和手掌就在突然之間滾落到了地上。
少女黑黑圓圓的眼睛瞥過來的時候,強子心中產(chǎn)生一種危險的直覺,這種長年累月在戰(zhàn)斗中鍛煉出來的敏銳直覺,讓他知道這位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少女,是一位真正恐怖的存在。
事實上,即便是手握重劍臂力強大的男人,也很難輕易地把人類的脖頸這樣平整地切斷。何況是一位只握著一柄短短匕首的瘦弱少女。
這很可能是一位高階速度系的圣徒。
強子的心臟猛然抽緊,他知道老鼠時常覺得自己的異能在偷襲之時十分厲害,但并不知道最擅長偷襲的圣徒,其實是像眼前這位少女一樣的速度異能者。
在同等級的圣徒中,速度系異能的速度遠超普通人的想象,同階者基本很難跟得上他們攻擊的速度。
眼前這位少女的速度,更是快到二階的強子都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到她動作的程度。
在強子心中轉過這些念頭的這一瞬間,鬼魅般的少女已經(jīng)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放倒了圍在戚永春和馮婆婆身邊的數(shù)名普通戰(zhàn)士,
這也太快了,她怎么這么快!她到底幾階段?
“開槍!快開槍!”強子慌了,“鐵男,快!快用硬化異能!”
密集的槍聲響起,小小的身影絲毫不受影響地在無數(shù)交織的彈道中穿梭閃現(xiàn)。
再下一刻,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強子眼前。
強子激發(fā)出全身最大的異能,用疾風緊緊圍護住自己周身。
打從成為圣徒之后,他首次感到自己異能的無用和軟弱。
他在驚惶中向自己的同伴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而那位向來很好說話的胖子已經(jīng)運用異能,把自己變成一個巨大的鐵球,骨碌碌向著遠去滾去。
雙膝傳來一陣劇痛,倒地昏迷之前,強子看見逃跑的那位同伴周身肌膚開始不斷溶解,終于停止?jié)L動,恢復成一個肌膚潰爛的胖子,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絕望地向外跑著。
一個黑色的小小身影,閃電般向他的方向追去。
***
楚千尋趕到駐地的時候,黃沙筑造的城堡幾乎浸泡在了一片血海里。
顯然一整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偷襲了他們的駐地,此刻滿地散落著各種強大的熱武器和敵人的尸體。
一個渾身浴血的小小身影孤零零地站立在血泊中道路上。
楚千尋一眼望去,找到了正從一片的尸體中勉強站起身的戚永春,他在攙扶身邊的馮婆婆起身,徐向陽還趴在城墻頭,有些驚惶不知所措地向下張望著。
在小區(qū)的大門外就發(fā)現(xiàn)不對,一路飛奔進來的楚千尋看見完好無缺的三人,長長松了口氣。
緊跟而至的高燕等人都被夜色中的血腥場面嚇了一跳。
“死,死這么多人。”猛然間在夜晚中看見如此多的同類尸體,高燕的臉都白了,“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些人都是小月你……殺的?”
阮小月低著頭呆滯地看著自己腥紅的雙手,聽見自己名字,茫然抬起頭來。
她伸手擦了一下糊住視線的紅色血液,看見那位平日對自己溫和可親的高燕姐姐看向自己的時候,蒼白的臉上透露出了一絲害怕的神色。
阮小月的視線轉了一圈,平日里對自己十分親切的馮婆婆下意識回避了她的視線,一直很照顧她的戚哥哥望著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阮小月重新低下了頭,呆滯地看著血淋淋的自己。
她身上沾染著人類的血肉,手中收割了無數(shù)條性命。末日之后,失去父母的她被訓練成一個冷漠的殺手,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對錯,每一次殺人的時候,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充滿著憎惡,畏懼,仿佛在看一只從地獄中爬回的魔鬼。
她看著眼前染透了血液的雙手,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惡魔。
阮小月彎下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個鐐銬,默默走到楚千尋身邊,低著頭把那個手銬遞給了楚千尋。
看著低頭站在自己身前那個血淋淋的少女,楚千尋把金屬鐐銬丟到一邊,只握住了那只血紅的小手。
“謝謝你,”楚千尋說,“謝謝你保護了大家。”
在場可能只有楚千尋一個人能夠有所體會,不論殺的是否是敵人,在動手取了這么多的同類的性命之后,即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也都免不了茫然和倉惶。
她牽著阮小月走回城堡,在路上,手心亮起了一圈暖黃色的光。
她真心感謝這個保護了自己的家人和同伴的孩子,準備從今以后接納她成為自己的伙伴。
阮小月被楚千尋拉著手,跨過一地的尸體,向著黃沙砌成的家園走回去。
她茫然地望著眼前握住自己的手掌。自己黏膩染滿血污的手,被一只溫暖的手掌堅定地攥在手心,那只白皙手交錯在自己猩紅的手掌上,泛著一圈暖黃色的光,那道光的暖意從掌心順著手臂一直蔓延到心中,好像有種神奇的力量,讓她的內(nèi)心冰涼的世界慢慢回復了溫暖,輕輕安撫自己因為殺戮而產(chǎn)生的煩悶暴躁。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阮小月拉了拉楚千尋的手臂。
楚千尋停下腳步,看見一個雙腿被砍斷的男人,正從昏迷中醒來,想要掙扎逃走。
這孩子模仿自己之前剿滅灰組織的時候,砍斷敵人的雙腿留下一個活口。
楚千尋發(fā)覺自己做了一個過于殘暴的示范。
***
“說吧,誰派你們來?為什么來?”在別墅的大廳,楚千尋好整以暇地面對著雙腿被阮小月齊膝斬斷的強子。
“在傅建軍和蔡家荃對著干的時候,竟然還有人分得出精力來對付我這么小小一個凜冬之心,還真是讓我好奇。”
她不痛不癢地加了一句,“好好說,就留你一命。”
強子繃著臉上的肌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你是二階的吧?”楚千尋摸了摸下巴,指著鐘鴻飛,“這位是精神系圣徒,等級不比你低,你如果聰明點就不會想體驗被他控制的恐怖。”
鐘鴻飛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俘虜,雙眸中轉過一道金輝。
強子的面色瞬間白了,臉上的冷汗?jié)L滾而下。
“不說的話,外面還有其他人。”楚千尋顯得失去耐心。
“我是蔡老板的人。”強子妥協(xié)了,“在魔都,有一個很大的勢力,是一個宗教組織,他們派人聯(lián)系了蔡老板。說是想要你們中的一個人。”
好像生怕楚千尋不相信,他急忙解釋:“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是蔡老板說了,對方給他提供了不少好東西,不論代價,都要得到此人。趁著你們不在基地,蔡老板派我來抓人質,他覺得只要手握人質,等你們回來了,一來可以要挾你們不支持傅建軍,二來可以趁機把魔都那邊要的人弄到手。”
強子悄悄抬起視線,在眾人的面孔上掃了一遍。
凜冬之心有不少漂亮的女性圣徒,他在心中嘀咕,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傾城傾國的美人,引得掌管魔都的當權者,千里迢迢不折手段都非要得到人。
“神愛。”
楚千尋低低說了兩個字,以指敲擊著桌面,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來。
“本來我不想搭理傅建軍和蔡家荃之間的事情,但既然蔡老板這么熱情,三番五次主動找上門來,那我們也只好回報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