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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程小姐, 好巧。”
    說完,郁清棠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 唇角勾出淺淺的笑。
    程湛兮腦海里一道晴天霹靂,愣在當場。
    她內心仿佛有十萬個可云同時凌亂。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這里做什么?
    啊?啊?啊?
    而隔壁沙發座潛伏看戲的程家人一臉震驚。
    明明是個青銅,怎么突然搖身一變成了王者?難不成之前都是在扮豬吃老虎?
    大意了!
    程湛兮一只手扶住桌子邊緣,在郁清棠對面緩緩坐下。
    郁清棠招來叫來服務員,服務員躬身侍立一旁:“請問要點點兒什么?”
    郁清棠下巴微低,示意面前的程湛兮。
    程湛兮看了看郁清棠,又看了看服務員, 混沌不清的腦子先點了杯咖啡,讓服務員退下去。
    “你是衛小姐?”
    “我不是。”郁清棠搖頭。
    程湛兮控制住自己抓頭發的沖動,沉沉地吐了一口氣,道:“那你怎么會坐在這里?”
    如果程湛兮現在還反應不過來是他們全家串通起來演這場戲的話, 她就枉為程家人。郁清棠一個人是絕對做不了這么多事的, 她在京城無依無靠, 唯一能靠的就是她的媽媽宋青柔以及宋女士的丈夫和兒子。
    現在這出戲演到了高.i潮,以宋青柔愛看熱鬧的性子沒道理不在場, 她一定在暗處默默觀察。
    程湛兮忽然站了起來。
    她眼角余光掃到一桌同時低下頭的人。
    程湛兮走了過去, 抽去其中一個戴著黑色貝雷帽,黑紗手套,穿著像西方宮廷長裙款式的小禮服女士手里的雜志,似笑非笑地說:“媽, 好巧。”
    貝雷帽女士抬起頭, 赫然是宋青柔那張溫婉中帶著明麗的臉。
    宋女士一點不心虛, 大方笑道:“是啊, 好巧。”
    程湛兮很用力地咬了一下牙,轉向對面快縮進桌子底下看財經報紙的兩位西裝革履的男士。
    “爸, 哥哥。”
    程頤和程淵兮先后坐直了。
    程頤干笑道:“哈哈。”
    程淵兮扶了扶銀質鏡框,心虛地別開了視線。
    程湛兮深吸了口氣。
    看戲的宋女士三人被程湛兮“客客氣氣”地請出了咖啡廳,程湛兮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到門口給他們冷冰冰地丟下一句話:“很好玩嗎?”
    程家兩位男士憂心忡忡。
    身為程家的小公主,程湛兮從小就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里長大,雖然宋女士腦洞奇葩了些,但玩得這么過火還是頭一遭。程湛兮十分在意郁清棠,想要掃清橫在她們之間的所有阻礙,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來赴衛小姐的約,還打算回家就攤牌,不惜推遲自己的求婚計劃,提心吊膽了這么久,到見面才發現只是一場專門為她設下的惡作劇。
    換誰誰不生氣?
    程湛兮平時最多鬧點小脾氣,總體來說是很好說話的,但是越不輕易動怒的人,真的惱火起來越可怕。
    程頤后悔莫及:“早說不要開這種玩笑,兮兮從來沒用那種眼神看過我這個爸爸。”
    程淵兮在心里說我也是,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宋青柔的槍口指向了程頤,沒好氣道:“早說早說,早說你也沒說啊,你個馬后炮。”
    馬后炮二號程淵兮不敢說話。
    馬后炮一號得罪女兒不說,還得回過來哄妻子。
    他朝程淵兮遞了個眼神,一臉痛并快樂著:這就是我們程家的男人。
    程淵兮:“……”
    他覺得程頤就是欠,像小學男生一樣想得到心上人的注意,故意開罪對方。
    宋青柔心氣兒順了,道:“以前咱們也沒少逗她,每次不都哄好了嗎?這次還有小棠呢,事半功倍,說不定都不要我們出馬呢。”
    ***
    咖啡廳里。
    郁清棠在程湛兮干脆利落地把程家三人請離后,剛剛積攢的那點兒勇氣和攻氣都蔫了下去。
    服務員端上程湛兮的咖啡,程湛兮不在座位,服務員左右環顧,郁清棠小聲道:“先放這里吧。”
    她視野盡頭的咖啡廳門口出現程湛兮的身影,郁清棠立刻低下頭。
    程湛兮坐回座位,看著對面腦袋都要埋進咖啡杯里的郁清棠,好氣又好笑。剛剛在她面前不是挺運籌帷幄的嗎?現在是怎樣?好像設計這個局的是自己一樣。
    程湛兮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嘴唇邊緣一圈白色奶泡。
    “說說吧,怎么回事?”她的聲音不疾不徐,沒有壓迫感,但也絕對稱不上溫柔。
    誰還沒有點脾氣怎么的?
    郁清棠心驚膽戰地抬起頭,看到她的臉先愣了下,從桌上的紙巾盒里抽了張紙巾,手指靠近她唇邊。
    程湛兮上身前傾,讓她把自己的唇沿擦干凈。
    郁清棠再次低下頭,主動交代道:“那個男人是衛庭玉,我隨母姓,我媽媽叫郁辭。”
    話雖簡短,信息量卻大。
    衛庭玉生而不養,將她送到泗城,和外公外婆一起長大,順便改了母姓。程湛兮先前腦補的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衛七小姐都是假的,她就是個生母早逝、生父不聞不問、自我隔絕的小可憐。
    小可憐成了她的女朋友,還被宋青柔帶出了腹黑的潛質。
    程湛兮有太多問題,知道郁清棠不會交代或者不擅長交代,她干脆自己問:“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結婚對象是我的?我們倆在便利店見的第一面,在此之前你認識我嗎?”
    眾多巧合匯集在一起,就像宋青柔那樣,懷疑郁清棠早有預謀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郁清棠說:“到京城以后宋阿姨說的,就在前兩天,她拉我到臥室聊天,問的和你一樣的問題。之前不認識你。”
    程湛兮又道:“你和我媽是不是早就認識?”
    郁清棠咬唇。
    程湛兮不是很開心地嘖了一聲。
    她和郁清棠關系近還是宋青柔和她關系近?她到底站哪邊?
    郁清棠連忙道:“上個月,你去威尼斯,我去向程家退婚,沒想到碰到你的哥哥……和媽媽。”
    她聲音在程湛兮如有實質的目光下越來越低。
    “上個月?”程湛兮很輕很慢地問道。
    郁清棠輕輕應了聲:“嗯。”
    程湛兮將一口長氣分作幾次慢慢吐了。
    “好,非常好。”她微笑著說。
    ***
    程湛兮和郁清棠從咖啡廳出來,沒牽手。
    程湛兮讓她在路邊等,她去開車過來。
    郁清棠杏色的裙擺被風吹動,她抬手理了下稍亂的劉海,拿出包包側邊的手機,解鎖屏幕。
    宋青柔:怎么樣了?
    宋青柔:急死我了
    宋青柔:你們聊完沒有?
    宋青柔:今天中午回家吃飯嗎?
    宋青柔:洞幺洞幺,看到回復
    郁清棠回復:不怎么樣,她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郁清棠打字:【阿姨,我覺得程湛兮好像……】
    郁清棠把輸入框里的字一個一個刪除,輕輕地吸了吸鼻子。
    夏季的風炎熱,郁清棠卻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保時捷帕梅停在她面前,副駕駛的車窗玻璃緩緩降下來,露出里面程湛兮面無表情的側臉。郁清棠拉開車門沉默地坐了進去。
    程湛兮扭頭,確認她系好了安全帶,踩下油門。
    沒和她說話。
    郁清棠抿了抿唇,試圖挑起話題:“你媽問我們今天中午回不回家吃飯。”
    程湛兮不冷不熱地說:“不回,我們自己吃。”
    她在心里道:到底是你媽還是我媽,你聯合她把我耍得團團轉。
    郁清棠小心翼翼地問:“去哪兒?”
    程湛兮沒接話,熟練打方向盤,轎車拐了一個彎。
    郁清棠開始道歉:“對不起。”
    程湛兮淡道:“開車呢,回頭再說。”
    剛剛她們倆在咖啡廳沒聊完,程湛兮咬牙切齒地說了那句好以后,就結賬走了。她不想聽自己解釋了嗎?還是已經厭煩自己了?郁清棠越想越害怕,讓自己的腦海里驅除這些不切實際的猜測。
    去了一家高級餐廳,在酒店頂層。
    程湛兮把車鑰匙丟給紅馬甲的泊車員,她路過在臺階等候的郁清棠,強裝鎮定的神情下是難掩的忐忑,程湛兮心臟倏然軟下來,伸出了手。
    郁清棠牽住了她,再靠近,挽住了她的胳膊,怯怯地看她一眼,生怕她拒絕。
    程湛兮目視前方,淡道:“玩我的時候就不怕我生氣了?”
    郁清棠耳根微微一赧,細聲細氣地為自己辯解:
    “沒有玩……”
    “那是什么?”
    “阿姨說……”
    程湛兮打斷她:“電梯到了。”
    郁清棠只好:“噢。”
    她忽然覺得程湛兮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生氣。
    但她皺著眉頭的樣子,讓她看在眼里有點難受。
    溫涼的指腹點在程湛兮眉心,程湛兮目光往下,看著秀眉微蹙的郁清棠,道:“你干什么?”
    郁清棠另一根手指也搭了上來,一點一點地揉開她緊鎖的眉頭。
    以為這樣就能哄好她了嗎?
    程湛兮偏不,剛揉開她就皺起來,剛揉開就皺起來,最后整張臉都皺著。
    郁清棠忍不住道:“別鬧。”語氣帶著一點強硬的命令。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明明自己是理虧的一方,沒等她道歉,程湛兮聽話地舒展了眉頭。
    郁清棠:“?”
    怎么回事?
    電梯抵達頂樓,郁清棠看清餐廳的布局先酸了一下。
    過年那段時間,程湛兮一個人回京,請譚凌菲在這里吃過,譚凌菲還在微博曬了圖,郁清棠記憶尤深。
    “你不是說中午可能在外面吃嗎?”郁清棠又想起早上她說的話,就是請衛小姐吃飯嗎?
    程湛兮似笑非笑:“對啊,和衛小姐共進午餐。”
    兩口醋灌得衛小姐本人酸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程湛兮牽她到座位,問她:“想吃點什么?”
    郁清棠喝醋喝飽了,說:“你點吧。”
    程湛兮把菜單推過去:“不行,今天是我們見面的大日子,衛小姐不肯賞臉么?”
    郁清棠:“……”
    席前不夠愉快,開始上菜了氣氛漸漸好轉。
    這家餐廳是程湛兮惦記了很久要帶郁清棠來吃的,她早在之前就訂好了位置,比衛小姐約見面還要早。如果郁清棠不是衛小姐,她中午會帶對方去別的地方吃。
    程湛兮替郁清棠將蝦剝殼,蝦肉放進她面前的碟子里,道:“這家的招牌鰻魚飯很好吃,待會可以試試。”
    郁清棠不過腦子的,說:“我知道。”
    譚凌菲在微博說的,配圖里也有。
    程湛兮“嗯?”了聲,詫異抬眸:“你知道?”
    郁清棠眼珠轉動,說:“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有廣告,也可能是我記錯了,我就是隨口應了句。”
    程湛兮道:“原來是這樣。”也不知道她信了還是沒信。
    郁清棠安靜用餐,不再亂接話。
    程湛兮看她一眼,神情若有所思。
    她沒告訴自己的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程湛兮生氣是生氣的,但沒氣到失去理智,而且這事一看宋青柔就是主謀,郁清棠充其量算個從犯。可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竟然在這件事上開她的玩笑。假如她不是衛小姐呢?她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光沖這一點,程湛兮就不會輕易讓她萌混過關。
    至于她媽媽,晚點再找她算賬。
    程湛兮點了份鰻魚飯,用勺子喂兩只手捧著蟹吃的郁清棠,郁清棠把鰻魚飯咽下,沒忍住問道:“你還帶其他人來過這里嗎?”
    程湛兮答得圓融:“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郁清棠追問:“男的女的?”
    程湛兮說:“忘記了。”
    郁清棠再問:“漂亮嗎?”
    程湛兮滴水不漏:“人不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有什么漂不漂亮?”
    郁清棠張了張嘴。
    程湛兮望著她一笑:“你不一樣,你是仙女,凡夫俗子怎么能和你比?”
    說著她再喂過去一勺鰻魚飯,郁清棠吃了,眉眼不自禁地彎彎。
    程湛兮也揚唇笑了。
    笑完她記起自己還在生氣,驀地板回臉孔。
    郁清棠:“……”
    她最近在看言情小說,里面說陷入愛情的女人喜怒無常,她以為只有自己會這樣,沒想到程湛兮也是。
    喜怒無常的程湛兮開車載她回家,玄關門口耳畔回響起郁清棠和自己說的那番話,現在想來句句有深意。
    ——我也有件一般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你告訴我的時候我就告訴你,我們交換。
    程湛兮磨了磨牙。
    好你個郁清棠,居然學得這樣壞。
    郁清棠看她臉色也知道不對了,連忙推著她遠離玄關這塊是非地,程湛兮輕哼了一聲,進試衣間拿睡衣。
    不去還好,一去又踩了雷。
    程湛兮轉身看后進來的郁清棠身上的杏色長裙,瞇眼道:“下午出門?”
    郁清棠道歉跟喝水一樣,果斷的:“我錯了。”
    “……”
    程湛兮把氣憋回了心里。
    程湛兮本來下午是準備帶郁清棠出門的,如果她順利解決完衛小姐的話。現在計劃無疑破產了,她去了浴室,剛淋上熱水,門從外面推開,郁清棠衣衫半解,熟練地投懷送抱。
    程湛兮也熟練地吃干抹凈。
    情酣耳熱的時候,郁清棠斷斷續續地在她懷里道:“不……生氣了……嗯……好不好?”
    程湛兮差一點兒就脫口答了聲好。
    真是防不勝防!
    程湛兮睡著了,手緊緊環住女人的腰。
    生氣歸生氣,不能影響感情,程湛兮拎得很清楚。
    現在她還多了一點私心,希望郁清棠能哄她久一點,萬一她小腦袋瓜靈機一動,決定上了自己呢?
    晚上試了餐桌,程湛兮特意鋪了兩層餐布,最上面是絨面的,觸感柔軟。
    程湛兮將她抱了上去。
    郁清棠緊緊攥住桌沿,小腿懸空,她扭頭看向餐桌上的花瓶,里面的花枝新鮮,花瓣還沾著水珠。
    花瓶搖晃抖動起來,像遭了一場小微型地震。水珠濺落在絨面餐布,滲透得無痕無跡。
    桌沿卻濕了一大片。
    郁清棠到京城幾乎等于休閑度假來的,程湛兮不一樣。第二天一早,程湛兮的助理曉雪便來上吊,不是,來催她去工作,程湛兮跟助理走了,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郁清棠醒時程湛兮已經出門了,她昨天纏著程湛兮被弄到后半夜,睡得晚。
    不是常常都有空自己做飯,她們要在這住兩個月,程湛兮還是請了個做飯阿姨。
    廚房熱粥都煮好了,小菜在鍋里,阿姨在廚房門上貼了便簽。
    郁清棠盛了粥出來,并幾樣小菜放在餐桌。
    桌布當然不是昨晚的,郁清棠低眉嗅了嗅,默默地坐到了對面。
    宋青柔給她打電話:“小棠。”
    郁清棠把勺子放回碗里,心情復雜:“阿姨。”
    宋青柔親切地說:“程湛兮出門了,要不要到阿姨家來玩啊?”
    郁清棠:“……”
    不知道為什么,郁清棠從里面聽出一種趁著女朋友不在出門**的微妙感覺。
    尤其昨天晚上,程湛兮大概是做嗨了,腦子熱得很,委委屈屈地在她耳邊說,她喜歡她媽媽超過她,不然為什么向著宋青柔不向著她?為什么和宋青柔合伙逗她,不和她合伙逗宋青柔?
    郁清棠:“……”
    她敢嗎?她不敢啊。
    程湛兮不講道理,最后還哭了,邊做邊哭。郁清棠也想哭,但她不能,還得邊受邊哄。
    郁清棠想了想,道:“我問問程湛兮,可以嗎?”
    宋青柔說:“就是她讓我問你的,怕你一個人在家無聊。”
    郁清棠說:“是這樣啊。”
    話雖如此,郁清棠還是借口先掛了電話,問過程湛兮,確定是她的意思后,答應了宋青柔。
    半小時后,程家司機開車來接,郁清棠彎腰上車,對門外的司機道謝。
    司機笑道:“少奶奶客氣了。”
    說罷戴著白手套的手關上了后車門。
    郁清棠:“!!!”
    他叫自己什么?!
    郁清棠不傻,司機如果沒有得到主人家吩咐,是絕對不會胡亂叫人的,這是基本素質。
    誰?
    宋青柔還是程湛兮?
    郁清棠按著怦怦跳的心口,耳根漸漸紅了。
    “少奶奶請。”到程家又是一次。
    宋青柔在大門口等她,一見她就親熱地上來拉她手進了門,傭人端上切好的果盤。
    郁清棠坐在宋青柔身邊的沙發里,感覺客廳有點空曠。
    “兮兮她爸和哥哥都上班去了。”
    郁清棠了然。
    宋青柔把果盤端過來,讓郁清棠拿兩塊吃,問道:“兮兮還生氣嗎?”
    郁清棠簡短地道:“生氣。”
    宋青柔立刻犯了愁,說:“這怎么辦好?你沒有哄她嗎?”
    郁清棠說:“哄了。”
    “不管用?”
    “不管用。”
    昨晚她犧牲那么大,連餐桌都同意了,結果程湛兮吃了她一點都不嘴軟,白白讓她受了半夜折騰,她現在坐著都想墊個枕頭,腰好酸。
    “不可能啊。”宋青柔道,“你怎么哄的?”
    郁清棠沉默。
    宋青柔哎呀一聲:“跟媽——阿姨有什么不能說的?”
    郁清棠額角抽了抽。
    媽阿姨,挺別致的稱呼,司機的“少奶奶”應該也是宋青柔的杰作。
    不是程湛兮,郁清棠內心閃過一絲惋惜。
    郁清棠的不說本身就是一種說,宋青柔身經百戰,什么不知道?
    “你不能老是靠……”宋青柔清了清嗓子,含糊帶過去,道,“將來你們倆七老八十了,那什么不動了,你怎么哄她?”
    郁清棠露出求知似渴的眼神。
    她不會談戀愛,唯一能稱得上朋友的溫知寒遠渡海外,也是條母胎單,半點不頂用。宋青柔和程頤感情那么好,一看就是經驗豐富。
    宋青柔丈母娘課堂開課了。
    “他們程家人,性格都很像,外表彬彬有禮,既成熟又幼稚,一旦動了情就是癡情種,這輩子除了你不會有第二個人,所以你大可放心。但是相對應的,你也會見到她不為人知的一面。我不知道兮兮談戀愛什么樣,應該和她爸差不多,出奇地小心眼,吃一切你根本想不到的醋,還喜歡哭,需要愛人時刻寵著他,最愛他,眼睛里只有他。”
    郁清棠點頭,深以為然。
    郁清棠接過她手里的果盤,好讓她騰出手吃水果。
    宋青柔吃了口哈密瓜:“這個甜,你試試。”
    郁清棠聽她的話嘗了一塊,說:“好吃。”
    “是吧,回頭給你裝一點回去。”宋青柔笑瞇瞇,繼續說回正題,道,“怎么樣能讓她感受到你寵著她呢?”
    郁清棠心想我都讓她餐桌了,還不夠寵她嗎?
    宋青柔看著她閃動的目光,沒有問,按照自己的節奏往下講。
    “寵不是無條件的縱容,那叫溺愛,又不是養孩子,對吧?要張弛有度。”
    “單純的寵還不夠,你要表達的是在意和占.i有,別老是被她牽著鼻子走。”
    “你要是實在不懂,很簡單,她怎么對你的,你就怎么對她。”
    “你是不是覺得她很愛你?是的話,現成的答案還不照抄?抄不到一百分,五十分也夠了!他們姓程的太會談戀愛了!”
    ……
    郁清棠留在程宅吃了午飯,下午跟宋青柔一塊去花園剪花枝,插花,泡茶,喝下午茶,悠悠閑閑,愜意賽神仙。
    傍晚,程湛兮和程頤一塊回來,分別領走了自家老婆。
    兩人用過晚飯回家,程湛兮邊開車邊問道:“今天都做了什么?”
    郁清棠如實匯報,匯報了足足五分鐘。
    程湛兮心情復雜地:“嗯……”
    和她在一起都沒這么精彩。
    “那個……”郁清棠猶猶豫豫。
    程湛兮問:“什么?”
    郁清棠轉過來,看著她說:“我今天想了你五百四十九遍。”
    程湛兮一腳剎車,慣性讓她們倆沖了出去,又被安全帶勒住,彈回到座位上。
    程湛兮伸手過來揉了揉她的肩膀,道:“不好意思。”她輕輕地問,“你方才說什么?”
    郁清棠直視她的眼睛,克制住自己害羞低頭的沖動,一本正經地認真道:“我說,我今天想了你五百五十遍。”
    字字清晰悅耳。
    程湛兮唇角的弧度一點一點往上揚,輕聲問:“之前不還是五百四十九?”
    “剛剛又想了一遍。”
    “現在呢?”
    “五百五十一。”郁清棠說。
    程湛兮耳朵很誠實的,漸漸紅了起來,還開始發燙。
    要命。
    她從哪里學來的,怎么突然這么會。
    程湛兮這方面暫時經驗淺薄,第一次被她調戲到只有臉紅的份,熱氣不住上涌,她抬手蓋住自己一邊滾燙臉頰,恨不得把臉埋進方向盤里。
    狹窄的車廂空間里,氣溫越來越高,空氣也越來越稠密,理智淪為情感的俘虜。
    “五百五十二。”她嗓音略微有點啞。
    郁清棠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眸光一暗,拉下程湛兮蓋住臉頰的手,湊過來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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