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巴黎,酒吧。
    喻見星站在門口，迎面看到程湛兮，面色一喜,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去：“終于來了，大伙都等你好久了，你……”
    她視線越過程湛兮的肩頭，看到她身后熟悉的影子,笑容凝滯了一瞬,旋即自若地打招呼道：“穗穗?！?br/>     戚穗點頭,以作禮貌。
    進了門,喻見星向戚穗抱歉地笑了笑，將程湛兮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你怎么又帶她來了？”
    程湛兮笑道：“什么叫又？”
    喻見星瞪眼：“就是又雙叒叕?！?br/>     程湛兮哈哈笑了。
    “一天天地跟在你后頭,跟屁蟲一樣。”喻見星嘟囔道。
    倒不是她對戚穗本人有什么特別大的意見。第一次見戚穗對方冷漠陰沉，喻見星只覺該敬而遠之，后來程湛兮把她拉到朋友圈子里,對方性格慢慢變得討喜，喻見星也改變了成見。但是再漂亮的美人，再好的性格，也不該天天和程湛兮黏在一起啊,她邀請的是程湛兮，又不是她們兩個人。
    程湛兮看著喻見星嘖了一聲。
    喻見星在嘴上做了一個禁止的手勢,道：“當(dāng)我沒說?！?br/>     程湛兮四下環(huán)顧，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酒吧的陳設(shè),調(diào)酒師那兒聚集了很多人，流光溢彩，向來愛熱鬧的程湛兮興致缺缺地收回了視線。
    喻見星沒注意她的反常,委婉地提醒道：“你是不是該和戚穗保持點距離？”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程湛兮是有心上人的，雖說現(xiàn)在也不知道成沒成，萬一讓她心上人看到，豈不是更沒戲？
    程湛兮“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除了郁清棠，戚穗是第一個人和她如此形影不離的人，連喻見星都比不上。程湛兮沒有把戚穗看得比喻見星重，只是對方孤苦無依，便想多照顧一下對方。
    這次其實不是程湛兮主動帶戚穗過來的，事實上之前的很多次也是，正如喻見星所說，是戚穗跟著她。程湛兮心軟，也沒有戀愛對象，無所謂避嫌，對帶不帶戚穗并不敏..感。
    喻見星久經(jīng)情場，和程湛兮這種戀愛菜鳥不一樣，她心說再這樣下去，大家就要傳你們倆是女女朋友了。
    她心思又一轉(zhuǎn)，覺得會不會是程湛兮放棄了郁清棠，決定奔向新生活，所以才放任戚穗得寸進尺。
    喻見星指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旁敲側(cè)擊地問程湛兮：“那什么，你對戚穗什么感覺？”
    程湛兮：“？？？”
    喻見星：“……”
    她已經(jīng)從程湛兮的眼神里讀出了茫然。
    喻見星遂直接道：“你知道她喜歡你嗎？”
    程湛兮回想起那天晚上沙灘的表白，點了點頭：“知道?！眲傊罌]幾天。
    “知道啊。”喻見星眼睛一亮，拍著她的肩膀笑了，“那沒事了?！?br/>     既然知道，那就是程湛兮默許的。戚穗看起來也挺好的，才貌雙全，比暗戀閨蜜輕松多了。最關(guān)鍵的是好姐妹告白不成，連朋友都沒辦法做，這樣皆大歡喜。
    程湛兮：“？？？”
    什么有事沒事的，喻見星到底在說什么？
    喻見星自以為和她心照不宣，完全低估了程湛兮在此事上不開竅的程度，高高興興地拉著她到朋友聚會的地兒去了。
    程湛兮云里霧里了一會兒，將這事拋到腦后。
    程湛兮因為郁清棠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情緒低落，勉強打起精神玩了會兒便一個人坐到角落里喝悶酒，一只手伸過來，截住了她往嘴邊送的酒杯，程湛兮抬起眼眸，面前是戚穗熟悉的臉。
    戚穗沒說話，將她手里的酒杯取下，換上了現(xiàn)榨的果汁，溫和地看著她。
    “謝謝?！背陶抠庑α诵?，沒拒絕她的好意。
    程湛兮不常喝酒，但是酒量還行。
    聚會散了以后，戚穗送她回家，程湛兮留她坐了一會兒，還給她倒了杯茶。
    戚穗雙手捧著熱茶，慢慢地抿著。
    程湛兮斜靠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搭在旁邊，微醺的酒意上來，將睡未睡地懶懶半闔眼眸。
    戚穗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眸底添了暗沉的顏色。
    蓋毯子的舉動驚醒了小憩的程湛兮，程湛兮睜開眼睛，面對戚穗靠近的臉下意識地往后仰了仰，方扶住沙發(fā)邊緣，接過她手里的毯子，道：“我自己來。”
    她看了眼窗外深沉的夜色，頓覺失禮地直起身來，道：“我送你出門?！?br/>     戚穗?yún)s不動，半是幽怨地道：“凌晨一點了。”
    這么晚了，戚穗一個女生不安全，程湛兮又喝了酒不能開車送她，再者戚穗本來就是送她回家來的，再讓程湛兮送回去算怎么回事？
    戚穗等了一會兒，果然聽到程湛兮周到的回應(yīng)：“那你在我這里住一晚吧，你睡我房間，我睡沙發(fā)?！?br/>     戚穗眼神掙扎，她是很想睡程湛兮的床，感受她的氣息，但身為客人第一次留宿，她還是徐徐圖之比較好。
    戚穗堅持睡沙發(fā)，程湛兮堅持不讓。
    戚穗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念頭，讓她止不住心潮跟著澎湃了一下，她平復(fù)了幾秒鐘，方用聽不出異常的語氣道：“要不我們睡一張床吧？反正我們倆都是女的。”
    程湛兮脫口道：“不行！”
    速度之快，反應(yīng)之強烈，連程湛兮自己都嚇了一跳，隨著這句話出口，她好像連酒也一下清醒了，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明。
    戚穗愣了一下，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做什么?！?br/>     程湛兮反思了一番自己的態(tài)度，溫和了語調(diào)，回答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確實不行。我……”她語焉不詳?shù)卣伊藗€借口，唔聲道，“我家里人管得比較嚴(yán)?！?br/>     話音剛落，她腦海中便浮現(xiàn)郁清棠的臉。
    旋即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自嘲，恐怕郁清棠連管都不想管她了。時間和距離可以沖淡一切，郁清棠對自己也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讓自己對她朦朧的情愫完全消失。程湛兮不是個愛鉆牛角尖的人，喜歡了順其自然，不喜歡也靜靜等待時間流逝，不會強迫自己去掐斷這段情愫。
    她的神色變換戚穗看在眼底，卻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程湛兮拒絕的態(tài)度堅決，而且也不再和她爭辯，去屋子里抱了兩床厚被子出來，沙發(fā)鋪一床蓋一床，向戚穗抱歉道：“慢待了。”
    戚穗問：“浴室在哪里？”
    程湛兮親自領(lǐng)她過去，給她拿了一次性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喻見星偶爾到她這來睡沙發(fā)，東西齊全。她給戚穗調(diào)好了水溫，讓開位置，戚穗看著她，意有所指地道：“誰要是有你當(dāng)女朋友，一定很幸福?！?br/>     程湛兮笑笑：“是嗎？”
    她無意多聊，關(guān)上了衛(wèi)生間的門。
    程湛兮回了臥室，也進了浴室洗澡，出來后仰面往床上一倒，手腳都陷在柔軟的大床里。
    程湛兮閉上眼睛躺了會兒，身后拿過床頭柜的手機，點開了郁清棠的聊天框。
    【今天有個人想跟我睡同一張床，我拒絕了】
    她盯著這行字猶豫了一會兒，揉著額頭笑了，她這是在干什么？向郁清棠邀功嗎？憑什么啊？她有什么立場？
    郁清棠估計只會回她一個“嗯”，然后在她的追問下回復(fù)一些不痛不癢的東西，何必呢？
    程湛兮把這行字刪掉，手機放回原位。
    叩叩——
    耳畔傳來敲門聲，程湛兮坐起來，把睡袍系帶系緊，低頭檢查了一番，才去開門。
    戚穗站在門口。
    程湛兮彬彬有禮地問：“有什么事嗎？”
    戚穗說：“沒事，來和你說聲晚安?！?br/>     程湛兮溫和笑道：“晚安?！?br/>     “晚安?！逼菟肽抗忮已玻f，“你的睡衣很好看?！?br/>     “朋友送的?！背陶抠饽﹃z質(zhì)睡袍，觸感涼滑，說，“有點舊了?！?br/>     “舊了還一直穿，那應(yīng)該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按照常理程湛兮應(yīng)該笑著稱是，甚至和她說一下送她睡衣的朋友，但戚穗?yún)s在程湛兮臉上捕捉到了一抹悵然，以及她明顯不愿多談的抗拒。
    “……算是吧?！背陶抠饨Y(jié)束了這個話題，再次道，“早點休息，晚安。”
    她關(guān)上了門。
    戚穗站在緊閉的房門前，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程湛兮躺在床上，亂七八糟地想了會事情，不出意外地夢見了郁清棠。十八歲那年的白霧已經(jīng)消散了，郁清棠牽著她的手，一直走一直走，前往森林深處，在呦呦的鹿鳴聲中，捧起她的臉頰親吻她。
    唇瓣微冷，內(nèi)里卻溫?zé)幔瑤ьI(lǐng)她一起，陷進水的柔光里。
    程湛兮睫毛顫了顫，眼珠在眼皮下轉(zhuǎn)動，舍不得醒來。
    嗡嗡——
    手機震動聲將她從夢境強行拉出來，程湛兮閉了會兒眼睛，平心靜氣后拿過手機。
    來自郁清棠：【假如有人向你表白，不要答應(yīng)】
    程湛兮眼皮子跳了跳，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晨光熹微的窗外，又狠狠地在自己胳膊上擰了一下，齜牙咧嘴地低頭再次看向手機。
    那行字依舊整整齊齊地陳列在她的聊天框里。
    不是在做夢。
    程湛兮神情怔愣，狂喜過后是異常的冷靜。
    她把手機鎖屏，丟回了床頭柜，不管郁清棠是腦子抽了什么風(fēng)給她發(fā)的消息，她不想再猜也不想再陷進自己一廂情愿的驚心動魄里，再過二十幾天郁清棠就來給她過生日了，她要當(dāng)面問她是什么意思。
    如果郁清棠這次再不來……不來的話，程湛兮垂眸，黯然地想道，她也沒有什么辦法。
    ***
    郁清棠一天之內(nèi)頻繁看手機，連畫畫都心不在焉無法集中精力，田老師訓(xùn)了她幾句，師母蘇娥讓她回家休息。
    郁清棠心神恍惚地坐上了回家的車，手機停留在她昨夜發(fā)送的消息，程湛兮自始至終都沒有回復(fù)她。
    她為什么不回？是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別人了？
    駕駛座的司機通過中央后視鏡看到郁清棠抬手抹了一下眼睛，之后迅速低頭，阻隔了司機的視野，看不清她的表情。
    衛(wèi)家的司機送郁清棠回到家，郁辭剛好在院子里，郁清棠向她媽媽打了招呼進了門，司機瞧了眼大門的方向，走近郁辭，悄悄小聲道：“太太，小姐剛剛好像在車上哭了。”
    郁辭驚訝道：“是嗎？”
    司機說：“是的?！?br/>     郁辭笑笑：“沒事，我待會兒問問她。”
    司機哎了聲，離開了，臨走前還擔(dān)憂地望了眼郁清棠二樓房間的窗戶。
    他在衛(wèi)家當(dāng)司機二十多年了，第一次看到大小姐哭呢。
    郁辭把修剪枝葉的園藝剪刀放下，踏進了家門。
    程湛兮的生日是12月2號，郁清棠向?qū)W校和田老師請了長假，提前一周到了巴黎。她想給程湛兮一個驚喜，也是存了一分別的心思，所以沒有告訴程湛兮，而是直接來到了她住的公寓。
    程湛兮家門鎖的密碼早就告訴了郁清棠，是程頤和宋青柔生日的組合。郁清棠把程頤的出生年份和宋青柔的月日輸進去，銀.行卡取款密碼則相反，她這人懶，記不住數(shù)字組合，來來回回就這幾套密碼，電腦解鎖密碼還是她和郁清棠生日的組合。
    可以說掌
    《逃婚之后》,牢記網(wǎng)址:
    握了她的親密關(guān)系，就掌握了她所有的密碼。
    “滴”的一聲響后，大門開了。
    郁清棠嚼了一片口香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不等回身提行李箱進來，便敏銳地察覺到了里面有人。
    程湛兮的課表她了如指掌，這個時間不可能在家。
    郁清棠神情驟冷，看著從廚房走出來的，系著圍裙，一副女主人打扮的陌生年輕女人，一顆心漸漸沉到了谷底。
    “你是誰？”她質(zh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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