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今天下午有四節課,最后一節下課都已經五點多了。</br> 去見商燁、賀知言并不需要特殊打扮,蘇梨索性坐在教學樓寫作業,五點四十五分,她收拾好書本,挎上有點沉的書包朝B大南校門走去。</br> 她來到南校門時,差五分鐘六點。</br> 賀知言站在一輛黑色邁巴赫前,朝她招了招手。</br> 蘇梨就挎著書包走了過去。</br> 賀知言也才到五分鐘,與蘇梨一起坐了后排,巧的是,賀知言也帶了書包。</br> “你也剛下課?”蘇梨笑著問。</br> 賀知言點頭,系好了安全帶。</br> 司機出發了,后排賀知言靠著座椅目視前方,似乎并沒有展開交談的興趣。</br> 他穿了一身黑色休閑裝,修長的腿微微分開,腳下一雙大眾牌子的運動鞋。蘇梨看完他的衣著,再看自己,同樣是小白鞋,上身黑色帶帽衫,除了牛仔褲是藍色的,整體看來仿佛與賀知言是情侶裝。</br> 既然賀知言沒有交談的意思,蘇梨也舒舒服服地靠了下去,閉上眼睛放松緊繃了一下午的大腦。</br> 前面的司機偶爾看向后座,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了B大學霸們的氣場。</br> 邁巴赫開了二十幾分鐘,賀知言收到商燁的消息,說他已經到了。</br> 賀知言回復:我們在路上。</br> 商燁:嗯,不急。</br> 簡短的聊天結束,賀知言放下手機,視線無意掃向一旁,看到顧二小姐微微歪向他這邊的睡臉。她的臉白皙光潔,飽滿得像剝了殼得雞蛋,卻比蛋白嬌嫩水靈,她的嘴唇顏色漂亮,唇瓣微微分開,從下巴到脖子的線條讓賀知言聯想到了一個他很少會想到的詞語:性感。</br> 就在賀知言收回視線,告訴自己不能把這種詞匯安裝在一個未成年少女身上時,賀知言忽然記起來了,去年的婚禮上她的確未成年,可今年她已經十八歲了,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br> 賀知言就又看了她一眼。</br> “前面就到了。”司機突然提醒道。</br> 蘇梨只是假寐,聞言睜開了眼睛。</br> 賀知言以最快的速度看向車外。</br> 蘇梨擋住臉打個哈欠,然后開始觀察外面的街景。</br> 停車后,兩人將書包放在車上,一起走了出去。</br> 商燁訂了包廂,服務員將兩人帶了過去,到了包廂門口,賀知言禮貌地讓蘇梨先進去。</br> 蘇梨朝他笑笑,走進包廂,看到商燁坐在沙發上正在看手機,中間的餐桌上擺了茶水,還有一個包裝精美的精致禮盒。</br> “姐夫。”蘇梨客氣地打招呼。</br> 商燁看她一眼,點點頭,發現賀知言與她穿得簡直就是情侶裝,商燁微微皺眉,不過還是站了起來,笑著朝賀知言開玩笑:“穿成這樣,我還以為你們倆在談戀愛。”</br> 賀知言皺眉道:“你想多了。”</br> 都穿黑衣服就像情侶裝了嗎,那商燁穿的也是一身黑色西服,大家都是情侶?</br> 賀知言并不喜歡商燁的這個玩笑。</br> 商燁及時打住,招呼兩人坐到餐桌旁,先點菜。</br> 女士優先,商燁將菜單交給了坐在對面的蘇梨。</br> 蘇梨這一下午都在腦力輸出,確實餓了,翻看菜單挑自己愛吃的菜點了起來。</br> 商燁趁此機會打量她。</br> 她顯然并沒有化妝,連口紅都沒有涂,一頭齊耳短發更是有別于商燁對她的印象。以前她喜歡穿白裙子跟顧恬比,現在為了迎合賀知言的品味,她居然只穿了牛仔褲與帶帽衫,與普通的女大學生沒什么區別,除了那張垂眸時清純、抬眸時妖艷的臉。</br> 真是能裝。</br> 商燁眼底的厭惡更加濃郁,都不再加以掩飾。</br> 蘇梨點完自己要吃的一抬頭,就發現了商燁的異樣。</br> 直覺告訴蘇梨,商燁請她來吃這頓飯肯定不懷好意,但既然顧恬活得好好的,商燁為何要委屈自己來見一個他明明可以不見的小姨子?</br> 蘇梨越來越好奇了。</br> 商燁與賀知言很快也點好了菜,服務員離開后,開始了三人的社交時間。</br> “這是你姐姐送你的。”商燁將餐桌上的禮品盒推到了蘇梨面前。</br> 蘇梨大大方方打開,是一瓶香水,去年顧恬與商燁去度蜜月,回來也送的這種。</br> “姐夫替我謝謝姐姐,不過我早不用香水了,你讓姐姐以后別再破費了。”蘇梨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商燁不客氣,蘇梨也不想給他多好看的笑臉。</br> 商燁回以冷笑:“好,我會轉告她。”</br> 賀知言只是不喜歡社交,不代表他感受不到蘇梨與商燁之間的敵對。</br> 就在他疑惑地觀察這兩位的時候,蘇梨直接朝商燁挑明了:“這點小事,姐夫何必叫我出來吃飯呢,你可以讓賀學長把禮物轉送給我,甚至讓姐姐直接快遞給我也行,姐姐也真是的,明知道姐夫看我不順眼,還讓你來見我。”</br> 商燁淡淡道:“她是想修復你我的關系。”</br> 蘇梨諷刺地道:“但我看姐夫并沒有想與我修復關系的意思,姐姐真是太強人所難了。”</br> 商燁盯著她道:“你姐姐太善良,連你想要勾引她的男人都能原諒,我做不到。”</br> 沉默吃瓜的賀知言聽到這里,意外地看向蘇梨。</br> 勾引她姐姐的男人?是指顧恬的前男友嗎?</br> 蘇梨笑道:“姐夫做不到為何還要專門叫我來吃飯呢,你不怕我對你舊情復燃又開始勾引你?”</br> 玫瑰版的顧顏的確勾引過商燁,蘇梨無法改變那件事實,既然商燁直接在賀知言面前拿此事羞辱她,蘇梨干脆自己說開了,看商燁到底要做什么。</br> 商燁要做的就是讓表弟賀知言知道,這個女人曾經不要臉地勾引姐姐的未婚夫。</br> 蘇梨大張旗鼓地說出來時,商燁就看向賀知言了。</br> 賀知言會錯了意,有些尷尬地道:“需要我先離開嗎?”</br> 商燁沒有料到賀知言是這個反應,他不禁仔細打量賀知言,試圖看穿表弟是認真的還是在演戲。</br> 賀知言無法理解商燁的審視,蘇梨看看這對兒表兄弟,突然恍然大悟。</br> 怪不得商燁安排賀知言來通知她這頓飯局,剛進來的時候還開了一句她與賀知言像情侶的玩笑,原來商燁是擔心她這個狐貍精有勾引賀知言的意圖,所以要在賀知言面前揭發她的惡劣前科,讓賀知言厭惡她?</br> 看穿了商燁的意圖,蘇梨突然笑了出來,朝還愣著的賀知言眨了眨眼睛:“你還沒明白嗎?我以前眼瞎喜歡過你表哥,還試圖拆散他與我姐姐,后來我想開了徹底躲他們遠遠的了,商燁見我跟你讀一個學校,怕我又想勾引你,勾引比他還有錢的賀家二少爺,便專程飛過來提醒你遠離我這個狐貍精。”</br> 賀知言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br> 商燁這么做,不但侮辱了顧家二小姐,也侮辱了他的智商,如果顧二小姐真想勾引他,單純為了金錢的目的,他會看不出來?更何況顧家二小姐開學快兩個月了,除了報道那天的偶遇,她明明有他的微信,卻一次都沒有聯系過他。</br> 或許她有過前科,但那時她還是個高中生,心理發育不成熟,現在她已經放下了,商燁卻安排了這么一出戲。</br> “你真是這么想的?”賀知言冷著臉問商燁。</br> 商燁畢竟是賀知言的表哥,大了他好幾歲,被拆穿心思他也沒有覺得任何不妥,反而冷靜地對賀知言分析道:“她讀初中時就開始討好我,更是在我與你嫂子舉行婚禮前一周想勾引我上床,這種女人,突然在見到你之后開始轉性,還考了跟你一樣的大學,我很難不懷疑她的動機。”</br> “這么能聯想,你怎么不去寫狗血劇劇本?”</br> 蘇梨再也聽不下去,抓著水杯站起來,七分滿的一杯涼茶都潑在了商燁頭上:“我考B大是因為我有這個本事,跟你表弟在哪兒沒有任何關系,去年我勾引你你罵我是我活該,今天你先人身攻擊我,那就別怪我給你洗洗腦!”</br> 茶水沿著商燁冷峻的臉往下流,商燁閉上眼睛,劍眉緊鎖。</br> 賀知言只覺得他活該。</br> “對不起,因為我讓你承受了這種侮辱。”</br> 賀知言站起來,追上蘇梨一起走出了包廂。</br> 蘇梨的確有點遷怒他,繃著臉往前走。</br> 賀知言默默地跟著她。</br> 進了電梯,蘇梨想起自己的書包,冷著臉對賀知言道:“你問問司機停在哪了,我去拿東西。”</br> 賀知言就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讓司機將車開過來。</br> 兩人先到的餐廳門前,等了幾分鐘司機才過來。</br> 蘇梨氣沖沖的拿出書包,賀知言提上自己的書包追了上去。</br> 蘇梨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他,蘇梨皺眉道:“你跟著我做什么?不怕我為了你的錢勾引你?”</br> 她的眼睛本來就水亮,一生氣更清亮了,那種天生的艷媚也越囂張。</br> 賀知言鬼使神差地問:“你真的勾引過商燁?”</br> 她這么漂亮,如果真的做過那種事,商燁居然能拒絕?會不會其中有什么誤會?</br> 賀知言還是無法相信一個能考上B大的讀法學系的漂亮學霸會做出那種事。</br> 蘇梨哼了哼,扭頭往前走,倒也沒有否認:“誰還沒有眼瞎的時候。”</br> 賀知言忽然有些失望,原來她真的喜歡過商燁。</br> 蘇梨本來想打車回學校的,一抬頭發現對面有家燒烤店,肚子骨碌碌響,蘇梨決定先吃飽再回去。</br> 她頭也不回地朝著燒烤店去了。</br> 賀知言平時六點都吃完晚飯了,今天因為商燁耽誤到現在,他也餓得很,原地站了一會兒,賀知言繼續跟在了蘇梨身后。</br> 是他害她白跑一場還被商燁侮.辱,這頓晚飯就讓他來請客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