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末兒拿出一個小巧燈籠,就是昨晚她一直提著那個燈籠,示意瓦狗接過去,然后就踱步到一邊,掀開泡面杯蓋,在渺渺上升的熱氣中,那叉子挑起一口面。
瓦狗提著這口看上去只有個“口口脆”大小的白紙燈籠,根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再看燈籠主人跑出去泡面了,這什么情況?再瞅一眼這個燈籠……
我去!這燈籠竟然自己亮了起來,不僅亮了起來,在這燈籠的燈籠皮上,出現了四個小人,像古時候的皮影戲一般,四個小人坐成一圈,中間擺著一個碟子……
喜水也同樣內心戲復雜,但卻和瓦狗不一樣,這燈籠有個奇怪名字叫:“岫墨”,以前聽老渠頭講過,九末兒剛拿出來的時候還不確定,但那幾個素墨的影子一顯現,幾乎就沒跑了。
同樣和“夜明蛛”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如果說九末兒拿出一樣時,還有可能只是哪位大家族的小輩,隨身帶著一件防身用,但眼下又是一件,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岫墨”燈籠之所以是寶物,其類似攝錄機,能回溯十二個時辰內,燈籠所照見范圍內的場景,而且須在夜晚,白天的場景是沒法還原的。
傳說中,每一個“岫墨”燈籠里,都有一個畫師的魂魄,用尸油點燈,用冥火照亮,魂魄同制作者簽有契約,當使用次數一到,魂魄飛升,燈籠就成了普通物件。
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孩隨手就用掉一次,輕描淡寫好像根本不值得一提,這就不能單單用“大家”來揣測她的來歷,其身后的背景一定大的驚人,單單自己和老渠頭定是不敢惹的。
喜水心里的波濤在面上一點沒有表現,只是不太明白,為什么她偏偏要跑到這個城市來,還住進了女生宿舍。
一旁的瓦狗發出“哇”、“天啊”、“什么鬼”一連串的驚呼,喜水雖然對九未兒的身世好奇,但視線一直沒離開過燈籠上的畫面。
當看到一根猶如針線的東西,依次穿過四個女生后,也暗暗不由吸了口涼氣,畫面太過詭異,女生遇害的那一刻被描繪的如在眼前,尤其是那針線,飛舞的像長了眼睛的毒蛇……
直到素墨消失,啞白色的紙面回復當初,九末兒托著杯面又走了回來,看起來,方便面好像不和胃口,只淺淺動了兩口,就放在一旁。
“你怎么看?”九末兒摸出張紙巾,看著若有所思的喜水說。
喜水思索片刻,“針連線,線連人,還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九末兒好像猜出喜水會這么說:“太陰山南有種鬼把戲,如果有枉死的,為了怕詐尸,會把尸首和黑狗皮縫在一起。“
“不對,”喜水搖搖頭:“不是‘黑狗拖尸’,那是縫死人,用的黑狗血,黑狗皮,但這是活人,封了天靈靈識,對了,除了昨天在醫院見到那個,其它三個怎么樣了?“
不見九末兒有什么動作,那個“岫墨”燈籠從她手里消失了,“今早昏迷了第二個,第三個也應該快了,至于我們班那個,情況有些不同。”
“嗯,”喜水留意到了:“她身上應該有件辟邪之物,沒有像其它三人一樣,但仍舊被連著,我想,至少得親眼看看才知道,連著她們的那根線到底是什么。”
一般大神交談,瓦狗只有聽的份,不過這回他卻插了句嘴:”有個事,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聽他這么說,喜水和九末兒同時轉過身,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瓦狗就開始回憶起小胖妹召碟仙那天晚上,其實也就是前天,他下了晚自習,在遇上丟錢的缺德出租車司機前,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聞到一股巨臭,比鬼魚那潭黑水還要臭上不少。
“他是?”九末兒聽瓦狗吐沫橫飛說了半天,好像著重在強調那團東西很難聞,而且是往學校方向去的,算算時間也大致吻合。
”豨,“喜水說出一個字,估計瓦狗到現在都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字。
九末兒重新打量了一下瓦狗,露出稍微驚訝的神色,不過也僅僅只有轉眼功夫,很快又恢復如初,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瓦狗還在等眼前這兩個神仙,對自己另眼相看,沒想到喜水一個字帶過,像往池塘里吐的口水,根本沒起一點浪花。
喜水知道,以九未兒這樣的背景,視野開闊,見過的奇異肯定不像自己,很多都只停留在紙面間,就算碰到一個稀有的感官,也僅僅是多看兩眼而已。
一時間三人都沒有說話,瓦狗是陷入自己的挫敗感中,白哇哇大吐了一回;九末兒好像是來看風景的;只有喜水一直在思考那針線相連,有沒有類似的陰術。
天邊終于出現一道金邊,看來今天又會是個秋高氣爽,很快,浮在藍天上的白云被染成金黃,像掀開了一個蓋子,道道金光射向黎明前的大地。
九未兒看著升起的朝陽,漫不經心的問:“這事你想管?”
喜水還在想飛針,好像在哪見過,聽到九未兒這么一問,不知道她是何用意:“……”
一旁的瓦狗替喜水先回了:“管!當然要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別說還在醫院那三個女生,如果不管,不就成植物人了!”
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同桌小胖妹也中了招,難道也眼睜睜看她住進醫院嗎?要我說,今天放學我們就去她家一趟,問問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接著沖著九未兒說:“哎,我不是說你這個燈籠不好啊,就是看著像動畫片一樣,還是聽小胖妹親口說說,那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喜水聳聳肩,好像他想說的都被瓦狗說完了,而且態度也很明顯,老渠頭也說過,“躲起來,不代表就是瞎了,遇到邪門,能收就收,該救就救。”
“不等到放學了,”九末兒往樓下走去,早讀的學生陸陸續續走進學校,各班教室也都有人影在走動:“中午放學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