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來都來了,既然知道這里邊是空屋,不進去瞧一下,又顯得不夠謹慎,左右再次確定周圍連一個鬼影都沒有,喜水托著磚墻,往上一串,再落地已經在院內了。
“真溜!”瓦狗知道喜水的身手,他很有理由相信,這貨要是打籃球,說不定能一路打到美職聯去!
十秒鐘后,瓦狗也翻進院墻,先兩步跨到小樹前,撈了一根樹枝去撩鬼手蛾,誰知這蛾子像睡著了一般,任憑瓦狗怎么逗弄,都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
喜水沒去理會瓦狗,先是繞著院子走了一圈,這院子確實要比其它幾戶來的干凈,就像有人經常打整一般,可屏息靜氣又聽不到任何有活動的聲音。
挨著樓口的大門,喜水扒著門縫往里瞅了瞅,貌似有根鐵桿架在門口邊,屋內因為光照的角度,看進去有些簡單的擺設,不太說得清到底有人住還是空著的。
試了試往里推,果然是從里邊鎖著的,那就說明這屋子要么還有個后門,要么就是有人在屋內!
喜水正在緊張的思考對策,突然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咔擦“聲,一回頭,發現是瓦狗這逗逼,把自己手里的樹棍給撅斷了。
與此同時,就聽屋子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誰?”
這問聲從門縫里傳出來,接著就是一串拖拉的腳步聲,幾步的距離,轉眼門后邊的鐵門栓被拉開,緊接著大門洞開!
門口站著一位阿婆,一身農婦打扮,上身是卡布其灰的薄外套,繡著淡淡的牡丹還是芍藥的圖案,下身是一條藍色的解放褲,穿著一雙黑色的勞保布鞋。
一張滿是滄桑皺紋的臉,半白半黑的短發規整的梳在腦后,干癟的嘴唇,一雙渾濁的眼睛牢牢盯著正站在門前臺階上的喜水。
一時間四目相對,喜水雖然說早有心里準備,但畢竟也算是私闖民宅,誰曾想一片正要拆的老建筑竟然還有人住。
瓦狗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忙開口道:“阿姨,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是附近中學的,學校生物老師布置作業,要我們抓點蛾子,這不湊巧,看見你家里正好有一只。”
邊說邊指著落在樹干上的鬼手蛾:“我們以為這片都是空房子,沒打招呼就翻了進來,實在是不應該,我們這就出去!”
喜水心里說,這二貨還是有用的時候啊,也連忙點頭:“對不起,我們馬上走。”
“是這樣啊,”老太太看了看眼前兩個中學生模樣,不像是那種翻墻偷盜之徒,再說也是無心之失,確實隔壁鄰居都搬走了,只剩自己這一戶。
老太太慈祥的說:“沒關系,我看你們也不像是故意的,再說我這家也沒有什么值得搬的。”
喜水心里松了口氣,遇見講理的,不過還是有點過意不去,這翻墻的行為實在是太冒失了,眼見這太太心眼很好,看來那只鬼手蛾真的是隨便亂飛的。
“謝謝阿姨,”瓦狗嘴上跟抹了蜜一樣,這么大歲數的老太太,叫一聲“奶奶”都綽綽有余,被這貨硬生生喊成了“阿姨。”
“兩個小同學,”老太太一身看上去破舊,但打整的跟干凈:“既然到我婆子家了,你們渴不渴啊,進來喝點水坐坐再走吧。”
喜水剛想拒絕,就聽瓦狗那頭說:“不用了,阿姨,我們還有功課沒做,準備回家寫作業了。”喜水聽瓦狗這么說,松了口氣,和陌生人打交道確實不是他的長項。
“要的,要的,周末了嘛,留著玩一會,”老太太語氣一變:“我那孫兒在外地上學,一年才能見一次面,看見你們歲數都差不多,就像看見我那孫兒一樣。”
這挽留的入情入理,都說空巢老人孤獨可憐,何況這還是個想念自己孫子的老太太……
喜水微微向瓦狗點點頭,但是總覺得有哪點不對的感覺。
瓦狗也是明白自己奶奶帶大自己的心酸,見這老太太和奶奶年級相仿,和孫子卻常年見不到面,也是不忍心拒絕,見喜水也同意,也大方的說:“那好,謝謝阿姨了。”
“不謝不謝,進來坐吧,正好我中午熬了一鍋綠豆湯,自己也喝不完。”老太太聽這兩個孩子愿意陪陪自己,臉上也展露出笑容,把喜水和瓦狗往屋子里讓。
喜水其實心里還是有那么一絲懷疑,不過當他看清屋里擺設,就徹底打消了顧慮。
這是一戶中規中矩的農家,屋子里總共沒幾樣家具,都是上了年頭的,除了一個冰箱和一臺老古董電視,再沒有任何電器。
屋子正中是一張方木桌,外加幾把椅子,看那粗糙的做工,應該就是村里木工做的,桌面上漆黑反光,四邊摩的很光亮,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
連同其它也像是木工打造的,還有一把木質的板床靠在墻角,另外還有兩口一人高,四開門的柜子,不知道裝的啥,把手是釘上去的木條,長年累月已經脫落了兩個。
地板是水泥襁過的,滑溜溜有幾塊坑窩,墻上糊著的大白紙,顏色早已經泛黃,頭頂吊著一個白熾燈泡,燈泡底都已經熏黑。
“你們坐坐,”老太太讓瓦狗和喜水隨意坐,她去廚房舀綠豆湯過來。
瓦狗四處打量屋子里的擺設,這感覺像被時間遺忘了一樣,又像穿越過三四十年前,有些老擺件,只有在電視里才能看見,比如衣柜上的那個座鐘,還是上海鐘表廠產的,已經不走字了。
老太太端著兩大海碗的綠豆湯,喜水忙幫著接過,這綠豆湯,一看就熬的恰到好處,暗綠色的湯,碗底藏著煮開了的綠豆,光用鼻子聞,都是一股綠豆特有的清香,讓人不覺胃口大動!
瓦狗早已經迫不及待了,從早上追蛾子,一直到中午才喝了口水,就連續跑到下午這個點,書包里的水早就喝光了,眼下正好是瞌睡碰到枕頭,簡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