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水對九未兒耳語幾句,大致說明幾個小時前發生的情形,自然略去了之前在瞎老頭的小屋,自己心煩意亂的心情,這一次遇見的對手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圍。
瞎老頭茫然的環顧四周,就算勉強補齊了魂魄,但畢竟是靠道法,和真正的三魂七魄還是有差距,神智會短一截,靈識也僅能了解自己身上發生的。
“我們沒有時間了,”喜水決定單刀直入:“把你所有知道的通通說一遍,再遲絕無逆轉的可能!”
想了想喜水安慰瞎老頭道:“過了今晚,等你頭七的時候,我盡量幫你招魂,也會和鬼差打招呼,讓你半身魂魄入輪回,他們不會把你丟進黃泉,你放心吧。”
瞎老頭像聽懂了似的點點頭,病房的情形一幕了然,說不得也和那謀殺自己的少年有關,這不是市儈里的爾虞我詐,于情于理也該做個了斷!
……
“在我早年的時候……”瞎老頭盡量長話短說,開始一段就連完全反轉的敘說:
那時我的眼睛還沒招災,學了兩三手堪輿的皮毛,再加上一張伶俐的嘴,就開始行走江湖,我師傅曾斷我此生多舛,可那兩年卻做什么都異常順暢,也有可能為我悲催的未來打的伏筆吧。
我記得大概是二十多年前,來到這里,遠洲,為了找點生意,就四處打聽,正巧聽一個同行說,有三個村子正在找先生,要尋一塊長安,開出的報酬很高,只是條件比較苛刻。
當時我也是出生的牛犢,這生意只扯了半截就開跑,完全掛在那給的紅利上,要知道確實非常誘人,頂的上我半年入賬。
是的,沒錯,那三個村子就是“上饒村”,“下饒村”和“饒坪壩”,瞎老頭繼續回憶道。
等我尋到那三個村子,報上名號,盡管當時年級頗輕,但憑著一張花言巧嘴,三個村長半信半疑但還是讓我試試,于是帶我來到祠堂,那里停靠這一口棺木……
我想問問先人是誰?八字幾何,但那幾個村長都面面相覷,只是催促我趕緊辦好此事。
這就讓我很懷疑了,首先不是家屬來張羅身后事,反而是幾個村長,其次,只告訴我一個姓名,多余的都三緘其口,不知是不知曉還是不愿意告知。
一般這種情況,大半都是枉死的外鄉人或者兇案的苦主,而且村子理虧,只想把事情趕緊撂趕緊了事。
看來還是得從偏門入手,把這里邊的渾水摸一摸。
當晚,我打了壺酒,敲開了一戶只有一個老頭住的屋子,雖然我只是個半吊子的風水先生,但一直識人比較準,一般看一眼就知道哪些人的嘴好撬。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以后,讓我打聽出那棺木里躺著的是誰!
她是三個村子外一個染坊的少東家!再給那老頭多灌幾口黃湯,我聽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原來當年大旱,三個村子斷水,想去染坊借水,那少坊主仁心仁德,答應開閘放水,但實際上根本是杯水車薪。
染坊里有幾口很大的大缸,村民懷疑那少坊主把水都蓄在缸內,是不愿意接濟村民,于是起了爭端,村民和工人推搡到動了手。
混亂中那少坊主竟失手掉進其中一口缸內,不幸失了性命!
眼看出了人命,在那個年月,就算報官也沒有什么下文,畢竟一是她自己不小心,二來也法不責眾,只要讓三個村子負責把這件事妥善處理!
那少坊主尚未婚配,本來還有個爹爹,但是已經失去聯系三年有余,一時半會根本無從聯絡,再加上事發之后,那染坊的工人,走的走散的散,攔下來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少老板的細節。
瞎老頭陷入回憶里:
我就問那老酒鬼,這事是發生在什么時候?老酒鬼回曰半月前,我又問,那為何不早日入土為安?
沒想到那酒鬼竟然酒醒了大半!
據酒鬼說,至從那染坊的小老板身亡那一天,這三個村子就怪事連連!
先是流經染坊的河流徹底斷了活水,接著三個村里相繼死了七八頭大牲畜,樹葉上長出紙條大小的白蟲子,啃死了十幾畝的山林!
這還不算完,那年代幾乎村村都有幾個精神不太好的,幾乎相繼發病,嘴里都喊著“七彩娘娘要來啦!七彩娘娘要來了!”
“你們想啊,”瞎老頭朝著喜水和九未兒說,“‘七彩’不正好是染坊嗎?那‘娘娘’指的是誰?”
喜水和九未兒交換了下眼神,聽瞎老頭繼續說。
當天晚上我一回到落腳點,就馬上給你自己卜了一卦——
“久旱盼雨,甘霖含毒!”
旱了許久的地兒,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場大雨,那雨水里卻帶著劇毒……
當時我冷汗就下來了,這碗飯不是我能吃的,硬吃怕提前吃到陰間的飯,于是我就草草收拾了一下,當夜就溜出三個村子!
等我翻過了丘嶺,待我再回頭望那三個村子,那三個村子幾乎合而為一,互相勾勒出筆劃,站在高處望去,竟然是個大寫的“盲”!
也就是從那一夜開始,我的氣運開始急轉直下,直到今夜飛來橫禍,橫死當場!
瞎老頭吐出最后一個字,像抽去了渾身氣力,勾勒出光影更是黯淡到勉強支撐的程度,這場回憶對其損耗巨大,殘缺的魂魄有了崩潰的征兆。
喜水見狀,立刻輕捏道指,指尖更濃的一團微光流轉,下一秒打進瞎老頭的半部魂魄中。
魂魄微微抖動幾下,以那團微光為中心,暫時穩住了形態,但看的出瞎老頭的魂影堅持不了多久了。
“最后兩個問題,”喜水爭分奪秒拋出兩個心里的疑問:
“第一,為何你喊我們再去染坊尋找?第二,關于那把綠傘……你知曉些什么!”
瞎老頭魂魄又灰暗幾分:“在我離開“上饒”“下饒”和“饒坪”三個村子幾年后,又專門回來一趟,一是好奇,二是聽說有高人擺平了一切,所以我想看看那是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