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些東西放在這里還能用——那才是真的活見鬼了！”喜水擺弄身下厚實的一打落葉，“你餓不餓？”

九未兒搖搖頭說：“我們走了至少有好幾公里了吧，如果放在外邊，起碼也是幾千大卡的熱量，照理說也該餓了，可我卻覺得胃里沒什么感覺，反而還有點漲。”

喜水也附和的說：“我也是，沒有一點饑餓的感覺，對了，你看下你的日出，有沒有升高一點？”

九未兒抬起頭，盯了好一會有些不確定的說：“我看好像有升高一點，之前我們進來時陽光照到竹子的最頂尖的位置，現在看去，已經照到快兩根半竹節上了。”

喜水也依樣昂著頭看了看自己頭頂的竹子，因為少了陽光照射的參照物，所以沒有辦法比對，不知道在自己的這條時間軸里，到底有沒有流動，或許是靜止的也說不一定。

一直在思考白鹿說的“一分一秒”，現在基本能確定“十六小子”手里這把翠綠的“單寧傘”，因該是“幻”術里失傳已久最高端的一種存在。

只不過“十六小子”知道如何使用，卻沒法完全掌控，就像一臺進口的機床，工人們會開動這臺機床，可若是里邊核心的部件壞了，就只有大眼瞪小眼了。

所以那所謂的“一分一秒”，喜水很有把握是類似自己進入傘世界里的一種情形，那四十多年等于兩千四百年的換算，其實并不算是準確。

因為雖然時間的流逝被延緩，可自身的新陳代謝也一同絳了下來，也就是說，那個老叫飯花子盡管被困在這里四十多年，可并不會像白鹿所瞎掰的已經二十個多世紀過去了……

喜水把對老要飯花子并沒有“風燭殘年”的推測，又和九未兒交流了一遍，后者一一點頭稱是，卻決口不提喜水這一切猜測的潛臺詞：

那就是九未兒憑借什么可以對付要飯花子？因為對喜水來說，從老渠頭的描述里，能輕易帶走莫小樓的就算不是神，也至少是魔了！

“九未兒，”喜水決定趁著瓦狗正呼呼大睡，首先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甄別九未兒到底哪里有不對，若是單純是被“十六小子”洗腦了還好，要是被換了魂魄那可就麻煩了……

“嗯？”九未兒一直盯著頭頂上的竹尖，看陽光打在上頭，她的天空也同喜水的一樣，一片碧藍，不光沒有云，連絲風也沒有。

喜水曾經在舞池的竹橋上試探過九未兒了，問了她一件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事情，九未兒毫不遲疑的就答了出來，這就說明她沒被調包，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九未兒。

可正是這個自己認識的九未兒，卻又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具體說起來不好描述，可就是隱約覺得有些蹊蹺，好像隔了一層磨砂玻璃看她一樣。

“九未兒，”喜水裝作不經意的問：“之前我們在山頂，你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九未兒抿嘴一笑：“當然知道啊，你們那個客廳一共有兩個攝像頭，所有細節我都看的一清二楚，包括你選大富翁棋贏了那頭老鹿，還有你們吃飯喝水睡覺，都全程Live，你還別說，瓦狗這家伙還真能吃啊！”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喜水暗道自己疏忽了，不是沒想過有類似監視的裝置，也幾乎把整個屋子都找遍了，沒想到還是漏過了，而且是兩個。

“所以，你被‘十六小子’帶走以后，就直接去了舞廳？在那里有山上小屋的視頻，你就在那里看到屋里的那些細節？”喜水推測的問道。

“哎，你說到這個……”九未兒一下來了精神：“你知道那個舞廳到底有多大嗎？我的天！那里邊幾乎可以說應有盡有！對了！知道最讓我吃驚的是什么不？”

……就是這種大驚小怪的口氣，喜水輕輕皺了一下眉，這和自己認識的那個“九小姐”不同，更像是尋常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女孩子家。

“我和你說吧，”九未兒有些激動，又像是怕隔墻有耳，“他們竟然有個直升機庫，里邊還停了一架直升飛機！”

“飛機？”喜水也有些吃驚，沒想到在那個小山的地下，還有這么多設施，之前以為一個幾百平米的舞廳已經算是全部了，沒想到“十六小子”竟然連飛機都有準備了。

“對啊！”九未兒接著說下去：“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乖乖和那個‘十六小子’走？我一見到他突然有種很親近很安心的感覺，所以他一招手，我就隨他去了……”

“他帶我坐著電梯，一路停留了三個樓層，姑且用負一樓，負二樓和負三樓指代好了。”九未兒開始回憶前一夜的經歷：

“那個舞廳兼電影院的，其實就在負一樓，也是那層樓最主要的場所，圍繞著舞廳還有餐廳和酒吧，對了，廚房也在這一層，另外還有一個多功能宴會廳。”

“而負二樓則是‘十六小子’和白鹿住的地方了，他們住的地方都很大，這層有游泳池，有書房，有有游樂室，對了，還有一間溫室，里邊種了很多名貴的花草。”

“至于第三層……”九未兒搖搖頭：“他沒帶我下去，只和我說是發電和堆雜物的地方，幾乎都廢棄不用的，也沒什么好看的。”

喜水聽了暗暗稱奇，從最開始順著人皮小路上山，坐船劃過紙傘田，看見一棵大銀杏樹下的小屋……還以為那就是“十六小子”全部隱藏的地方。

怎料后來從小屋的密道里穿行到偌大一間舞廳，當時已經夠出乎人意料之外了，更沒想到九未兒這會兒這么一說，還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想不到地下還有如此大的乾坤……

這“十六小子”到底想要干嘛？留一舞池的“灣內死鬼”夜夜笙歌，還過著如此窮奢極欲的生活，甚至連飛機都一應俱全，他這是那副“苦大仇深”應有的嘴臉嗎……

喜水又一次在心里給那個“十六小子”記下了一筆，這個確實有些意料之外，還好九未兒親眼看到一切，又原封不動描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