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水遠遠的看見了那個傳說中的莫小樓，穿著一襲灰色的棉麻長衣，類似隱修的道士。

可能和早年——在那個明槍暗奪的道觀出身有關(guān)，小樓喜歡儉樸的衣物，而他左手的位置空空如也，生來的殘疾，一出生就被拋進河里的遭遇，同樣也成就了非一般的人生。

跟在小樓身后的……喜水倒抽了一口冷氣，那是一身黑衣看不透面容的怪人。

怪人手里掛著一個有個缺口的青碗，黑衣破舊，與其說是衣服，更不如說是一塊布，整塊搭在肩上，拖在膝蓋上。

這是……莫小樓和要飯花子，他們從村口往村里走，難不成是去問有沒有人愿意代小樓跟這個神秘的要飯花子走？

進入“臨觀”幻境并不會被幻境里的人物所察覺，同樣也不能改變幻境的一切，就像實驗的觀察者一樣，用自我的視角體驗一段自己不可能親歷的故事。

只是沒想到玉蘭老太給他們看的竟然是這一場……這別有用心的安排，是否是玉蘭想要間接告訴他們什么呢？

瓦狗雖然不知道眼前發(fā)生了什么，但一抬頭看見的莫小樓和黑衣要飯花子，讓自己心跳像停擺了半拍。

第六感告訴他，這應(yīng)該就是這場幻境的主角了，看來終于要開守關(guān)BOSS了。

因為幻境里的人是看不見畫外人的，喜水直接走到和莫小樓肩并肩，能和那個時代的傳奇站在一起……

這種感覺，好像跨越了時空一般，只是當真“人去樓空”，江湖上只留下他的傳說，再也沒有他的足跡。

特意打量了一下身邊的人，莫小樓真和老渠頭描述的一樣：

外貌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區(qū)別，放在人堆里挑不出來那種，再觀察一下走在小樓身后的黑衣要飯花子……

他的臉竟如果裹在一團濃霧中，竟完全分不清五官相貌，哪怕是在“臨觀”中，依舊迷蒙一片。

喜水稍一沉吟，大概猜出來，玉蘭老太不想讓自己看到這個人的真實面目，或者，她可能也看不清，又或者已經(jīng)選擇性的遺忘。

很快，畫面里的一行兩人——莫小樓和要飯花子，再加上一直跟在左右的喜水和瓦狗，一共四個人不一會就走到一家農(nóng)戶前。

莫小樓稍稍平靜了一口氣，調(diào)整了下語調(diào)，客氣的喊到：“咳咳，周教授在屋嗎？”

很快有了回應(yīng)：“在！在！是莫仙師嗎？就來，就來。”

木門“吱嘎”從里邊推開，從里邊走出一個看上去五十出頭的老者，一身筆挺的中山裝，如果不是出現(xiàn)在荒山中的村落，更像是在菁菁校園里的導(dǎo)師。

“周教授，你好，”莫小樓見過老者，忽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竟愣在當場。

神秘的要飯花子也不準備幫莫小樓說明來意，只是揣著碗，靜靜地等待一邊。

倒是那個中山裝的老者，看看莫小樓又看看那個要飯花子，之前村口來了個怪人的消息，兩天之內(nèi)不脛而走。

很多人都去看過那要飯花兒，也試著和其交流，但無一不一頭霧水的而回，這叫花兒不要飯也不要財，每天只喝水度過。

現(xiàn)在怎么竟和莫小樓走在一起？還到了家外——周教授算的上村口第一戶人家，他也是莫小樓救回來的第一個人。

承蒙的恩情最重，這幾年平平安安，雖然不能和大城市里的繁華相比，但至少性命無虞，還可以安心的搞學(xué)問。

“要不我們進屋談？”老者坐了一個請的手勢，可莫小樓和神秘人都沒動。

莫小樓等了半響像終于下定決心，結(jié)果話一開口又變成：

“周教授，最新學(xué)問做的如何？”

周教授雖然不知道莫小樓的用意，不過有人詢問他的主業(yè)，即刻帶著書呆子的興奮說：

“經(jīng)過我之前的實驗數(shù)據(jù)，再加上我這幾年的演算，金剛石的溫度應(yīng)該需要更高一點，至少達到1500攝氏度，同時需要高壓，也至少在50-100KB才有希望！”

見莫小樓認真的傾聽，周教授更興奮的說：

“現(xiàn)在這里就是少了必不可少的熱壓機，如果有交大那種機器，我很有信心能結(jié)晶出八面體的過渡形態(tài)，人造金剛石的成功之日可待！”

接著周教授又看向遙遠的天邊：

“這場鬧戲不會一直下去，國家一定會回歸正軌，到那時所有的開山用的鉆探機，半導(dǎo)體的散熱板，光學(xué)儀器上的變焦，甚至電子工業(yè)都需要！我們國家必須要制造出自己的金剛石！“

那灼灼的目光和氣勢一下子感染了圍著教授的一圈人，包括喜水和瓦狗。

學(xué)渣瓦狗就不說了，喜水倒是在近現(xiàn)代歷史里讀到過這一截，沒想到書里記載的國產(chǎn)金剛石之父竟然是眼前這位。

暢想完將來，周教授這才發(fā)現(xiàn)還沒問莫小樓的來意，自己有點喧賓奪主了，忙不迭的表示歉意。

莫小樓臉上帶著微笑，示意自己沒什么要緊的事，就是過來看看，同時祝周教授的研究有了可喜的進展。

然后就領(lǐng)著身后的神秘要飯花子往另一戶人家走去，只留下不明所以的周教授看著莫小樓離開的背影。

直到走出去十多米，黑衣神秘人才低聲說：“怎么？狠不下心嗎？”

莫小樓苦笑著說：“是啊，你知道我救剛才那個教授時，也是第一次使用‘蠶籠’那個道術(shù)。

“這個道術(shù)我從來沒試過，因為其難度太高，幾乎沒有成功的希望，但在那個危急時刻居然成功了！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小樓回想起往日帶著唏噓。

“那又如何，”要飯花子說：“你覺的他的命比你自己的還重要。”

莫小樓又露出一抹難掩的笑容，答非所問的說：“今天天氣可真好啊。”

走在莫小樓一旁的喜水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心里掀起的巨浪無疑有幾十米高，什么才叫做“大德”？什么人才能稱呼為“偉”？

此時此刻，自己身邊就有這么一位。

就連瓦狗聽了這一段對話，加上喜水給他介紹的背景，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要知道救一次人容易，難得是一救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