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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煒的視線從高麗北面開始一直向西掃過,手指頭在上面指指戳戳的,每點到一個地方,就要在心中回想一下當?shù)乜赡艿某霎a(chǎn)資源,然后結(jié)合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生產(chǎn)力特點,琢磨著大周可以從中立即獲得的利益,以及稍許開發(fā)之后可能增加的利益。..
既然心中已經(jīng)動了開打的念頭,那么首先當然要用各種利弊關(guān)系的研討說服自己,至少從眼光上來說,自己應該是這個時代最優(yōu)秀的,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目標,那就別想著去說服眾位大臣了。
遼東半島,后世的朝陽、承德*地區(qū),張北,大同以北,陰山郭煒的視線隨著手指劃過,好像周軍就能夠這么輕松地如臂使指一般將這些地方全部收入囊中。最后,郭煒的目光還是落到了定難軍和朔方軍這兩個地方。
定難軍之所以在另一個時空發(fā)展成了西夏國,其中的原因當然是很復雜的,有趙二及其子孫的責任,也有夏州黨項李繼遷、李元昊數(shù)代人的努力,以及當?shù)貜碗s的地理民情,不過宋朝在收回綏州與銀州部分地區(qū)的同時,卻丟掉了鹽州和靈州,這卻是特別要命的失策。整個唐末五代那么昏亂的局面下,朔方軍都一直歸屬于中原朝廷,特別是到了宋初還能直接派出知州去管理,結(jié)果卻被李繼遷攻陷了,讓夏州黨項從此有了一個真正強有力的農(nóng)耕區(qū)作為立國的基礎(chǔ),這種罪過實在是令人切齒。
現(xiàn)在遼主派遣趙闊去策動趙匡胤作亂,顯然就是看中了這個關(guān)鍵的地緣因素。
如果趙匡胤真的答應了對方,和遼國配合著搞鬼,再有夏州黨項在一起合作的話,那還當真令人頭疼呢這種聯(lián)合勢力不啻于另一個時空遼國與西夏的聯(lián)盟,即使大周的國力軍力都強于另一個時空的宋朝,即使自己有自信比趙二強得多,那也未必做得到很快就收拾局面。
不過郭煒在心中冷笑了一聲,這種各懷鬼胎的合作,能夠協(xié)作無間有效對付大周才有鬼了呢!在另一個時空,遼國和西夏這樣兩個參與者都做不到精誠結(jié)盟,更何況現(xiàn)在得加入趙匡胤,更何況朔方軍內(nèi)部也未必是趙匡胤完全控制得住的。 ( .. )..
說實話,遼國和西夏那種半心半意的合作都可以牽制住宋朝,其實是因為遼國一直占據(jù)著幽州。因為幽州在遼國手里,宋朝的河北對遼國是敞開的,遼國有著充分的戰(zhàn)略主動權(quán),所以宋朝隨時都有可能陷入兩線作戰(zhàn),因而很難做到全力撲殺西夏。然則現(xiàn)在的局面可不一樣了,幽州可是在大周的手里面,有燕山防線在手,大周真要想全力撲殺西北方向的亂局,用少量禁軍和州郡兵在幽州方向轉(zhuǎn)入單純防御就可以了,完全不必像宋朝那般擔驚受怕的。
再說趙匡胤為大周戍守朔方軍的時候確實可以掌控整個軍鎮(zhèn),但是他要想作亂的時候還能行嗎?而且以趙匡胤的軍事眼光,他真的肯沖在對抗大周的第一線,為夏州黨項的壯大和遼國的喘息而火中取栗?大周國力的強大和周軍戰(zhàn)力的強悍,趙匡胤的心里面肯定是有數(shù)的,坐在大周的戰(zhàn)車上在西北為趙家打下一份基業(yè),這明顯是更有利的選擇,所以難怪趙匡胤會把趙闊綁到京師來了。
嗯,這樣就可以解釋得通了聽說趙闊到靈武城有一段時間,一開始并沒有被抓,后來被抓的時間既可以說是在趙闊亮明身份進行策反游說之后,趙匡胤出于對朝廷的忠誠不得不將其擒拿,也可以說是在趙匡義自西域返回的消息傳到趙匡胤耳中之后,趙匡胤對趙家在河西的基業(yè)終于有了指望,這才確定了綁在大周戰(zhàn)車上的立場,因而用抓捕進獻遼國奸細的方式以明心跡。,
還是思慮深遠所謀甚大啊~這要是自己和趙匡胤兩人以同等條件進行競爭,郭煒還真沒有什么信心贏得了對方。幸好自己穿越的身份與時機都過得去,既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合法繼承地位,又有比較充足的時間去種田攀科技樹以及建立基本班底,起步就已經(jīng)比趙匡胤優(yōu)勝不少了,然后靠著更先進生產(chǎn)力的支持,以及勉強稍微超前一點的軍事組織形式,終于可以用陽謀就限制住敵手甚至直接碾壓對方了。
算了,雖然郭煒很想找茬收拾一下趙家兄弟,但是明顯沒有說得過去的借口,對方如此謹小慎微,甚至都可以說表現(xiàn)得忠心耿耿了,連趙闊這種既和他有很深的淵源又可能掌握了某些隱秘的人都舍得交上來,郭煒還真不好做得太絕。
收拾趙家兄弟是小,弄壞了人心再去收拾才是大啊暫且對自己的實力與陽謀的威力保持一定的信心吧。
對遼國的軍事斗爭準備需要提上議事日程了,西北的開拓也照常推進,既然涼州等河西地區(qū)對趙家兄弟有誘惑力,那就繼續(xù)成全他們,讓他們的精力全都撲到這件事情上去。至于定難軍嘛正如郭煒方才思忖的那樣,一旦打垮了遼國,能夠把陰山都占據(jù)下來,那么和朔方軍以及河西地區(qū)就連成一片了,整個河套地區(qū)就處在了大周的包圍之中,大勢一定,到那個時候手段的選擇就只是小事情了。
“不對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郭煒正對著地圖想得高興,不過多年身居最高位形成的危機意識還是讓他心中隱隱地有些不安,腦袋中多轉(zhuǎn)了幾個彎,心頭就是咯噔一下,“伯玉!那個趙闊的口供太清晰明了了,中間經(jīng)過了復雜的整理嗎?另外,除了那一句空洞的詛咒之外,趙闊的口供當中對趙匡胤還有什么不利之處?”
險些被趙闊這廝給蒙騙了!郭煒暗暗地在心里面擦了一下冷汗,然后朗聲向一直靜靜地陪坐在一旁的章瑜發(fā)問。
聽章瑜轉(zhuǎn)述的趙闊口供,其中的邏輯過于清晰了,過程過于明白了,真不像是經(jīng)不住拷打折磨才被迫招供的樣子。而且“怎奈那趙匡胤不知天時,不念舊誼覆滅之日可待”這么一句話算得了什么?以趙匡胤對趙普束手不救的舊恨和將趙闊本人交給大周朝廷的新仇,趙闊怎么可能僅僅滿足于這樣一句非??斩吹脑{咒?以郭煒所知的人性陰暗面來說,趙闊怎么也得在口供里面弄一些趙匡胤難以自明的嫌疑進去吧?
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趙闊的口供就沒有在什么關(guān)鍵的地方、外人理不清的地方攀污趙匡胤。根據(jù)趙闊的交代,他去靈武城的動機,是遼主知道趙闊和趙匡胤的淵源之后動的心,然后由遼主直接指派的,而不是趙匡胤在之前和遼國存在什么瓜葛;遼主構(gòu)想的遼國、定難軍與朔方軍的三方聯(lián)盟牽制大周,那也只是遼主的一廂情愿,其中并沒有任何涉及定難軍與朔方軍有什么勾連的暗示。
而且這份口供完全就像是一群謀士做出來的路線圖,或許計劃有些幼稚,有些不切實際,但是其中并無明顯相悖之處,一個開始拒絕開口,直到被逼供得受不了才招工的人,有可能把事情經(jīng)過說得這么順暢嗎?
這樣的口供太不科學了!
可疑之處必有陰謀,盡管郭煒對大周的國力軍力非常有信心,并不害怕什么陰謀,但是能夠識破與避開的陰謀,又有誰愿意蒙著頭撞上去呢?,
“沒有,那廝一開始堅決不招,還是臣親自出手才讓他扛不住的,不過隨后的口供就是這樣清晰明白了,基本上不需要文吏進行整理。至于趙闊的口供當中對靈帥的不利之處嘛除了末尾的那一句詛咒之外,在中間也有過幾句咒罵,不過都無關(guān)宏旨,所以臣也就沒有一一照錄了?!?br/>
章瑜對皇帝提問的內(nèi)里不算是很明白,不過他也沒有必要去弄明白這些,反正他又沒有野心成為樞府大臣,更不認為自己這個家將出身的人可以進政事堂,所以他并不需要這一類的政治智慧。作為錦衣衛(wèi)巡檢司都巡檢,他只需要老老實實地做好皇帝的耳目就行了,皇帝自然會慢慢地提升他的品秩,將來說不定還能建節(jié)呢,對于他這種出身的人來說,那樣的前景從前可是根本不敢想的。
郭煒點了點頭:“嗯~朕心中有數(shù)了?!?br/>
他確實是心中有數(shù)了,趙闊的口供肯定多有不實之詞!只是到底在哪些地方不實,在缺乏其他情報來源的情況下,暫時還做不出精確的判斷就是了。至于讓章瑜對趙闊進一步拷問,郭煒搖了搖頭否定了這種可能性先前的那一套訊問手段本來就是自己交給章瑜的,當時都沒有拿下趙闊,還讓他在極度痛苦之中編造了這么一套邏輯嚴密的假口供,可見其心志不弱,后面再怎么折騰都未必有效了。
但是郭煒對此已經(jīng)不在意了。趙闊的供詞當中肯定隱伏著什么陰謀,從他的身世方面判斷,這種陰謀無外乎是要報復大周或者趙匡胤,然則供詞并無不利趙匡胤的地方,那么剩下來的可能性就是報復大周了
以趙闊這等見識水平的縱橫之士,用這一套供詞怎么報復大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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