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前夜（四）
    李自成說著，大手一揮，一司凌家軍戰士率先向西邊走去。
    “走嘍！竟然還有肉吃！”
    “光是吃一頓肉，也就值了啊！”
    “反正也不損失什么，咱們閑著也是閑著，大不了過去看看唄！”
    于是，絕大部分流民都跟著走了過去，一個個腳步飛快，生恐走慢了好吃的都被別人吃光了。
    這些流民大多已經好幾年連飽飯都沒有吃過，更不要說肉了。
    現在聽到有肉可吃，早就饞得只咽口水。以前完全沒有機會也就算了，現在有了這個念想，竟是一發不可收拾。
    當然，也有人心存疑惑，不愿意跟過去。
    “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兒？”
    “連是做什么事兒都不說，這么神秘，誰敢過去啊？”
    “就是！我聽說有那給皇帝挖墳墓的，在墳墓修好之后，工匠們就被作為祭品活埋在大墓中了。”
    “啊？凌家軍難道也是修墳墓？那豈不是說，跟著走的這些人都要沒命了？”
    “要不要提醒他們？”
    “提醒個屁！能顧得了自己就算是不錯的了！”
    這些人正商量著，絲毫沒有察覺到，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凌家軍戰士已經慢慢包圍了上來。
    “所有人不準胡亂議論！都閉嘴！排好隊，跟著大隊伍往西走！”
    幾個總旗官大喊著，。
    剩下的流民還有三四千人的樣子，一下就躁亂起來：
    “快跑啊！凌家軍抓人啦！”
    “快跑啊！”
    大家像沒頭蒼蠅似的就要四處奔逃。
    “所有人聽著，敢有不聽命令的，一律格殺勿論！”李自成臉色一寒，下了死命令。
    “是！”凌家軍戰士一聲大喝，聲沖云霄！
    “都停下來，按照要求站好了！否則格殺勿論！”負責喊話的人是特意選出來的，嗓門本就比一般人大得多，現在幾個人齊聲吶喊，聲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中。
    一些聰明人已經感覺到了氣氛地不同，趕緊停下來原地站好。
    而另外一些糊涂人則是依舊不知所從，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跑。
    “殺！”時間緊迫，李自成現在可沒有時間跟他們在這兒羅嗦，直接下達最殘酷的命令。
    “殺！”周圍的凌家軍戰士齊聲吶喊著，精鋼長矛平舉，向著中間壓縮！
    **裸的屠殺開始了！
    那些流民尖叫著，上躥下跳。
    可是，凌家軍的包圍圈早就已經形成，鐵甲長矛，又豈是手無寸鐵的他們所能沖的破的？
    凌家軍隊列每推進一層，就是齊刷刷一片流民倒下。
    那些依照命令站在指定地點不動的，則是安然無恙。
    半柱香的時間，已經有數百流民倒在血泊之中。
    李自成一抬手：
    “停！”
    凌家軍戰士令行禁止，立刻停下腳步！
    “再喊話！”李自成臉色堅毅，對旁邊專事傳話的那幾個戰士命令道。
    “大家都聽著，不要把凌家軍的命令當玩笑。現在都按照命令行事，到指定地點站好！”
    看著滿地鮮血淋漓的尸體，幸存的人都知道該怎么做了。沒有人敢猶豫，立刻按照命令站好位置。
    “嗚嗚……”流民群眾傳出一陣陣的哭泣聲。
    “哼！凌家軍養活你們！救你們的命！關鍵時刻，你們卻只想著自己的利益，這樣無恥之人，活在世上也是多余！”李自成冷哼一聲。
    “嘖嘖，李大哥果然夠氣魄！難怪大帥將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如果是俺老洪的話，對這些不愿意跟過去的流民，也就只有任他們去罷了！可不敢真的就動刀子屠殺！”旁邊一個黑漢子洪金寶咋舌道。
    “哎，只有一晚上的時間，如果不用些鐵血手段，又怎么鎮得住這些人？這兒可是有三四千人呢！這么一殺之后，還能剩下三千多，能幫上不少忙呢！否則完不成大帥交給的任務，那死傷的可就不止幾百人這么簡單了！”李自成道。
    “嗯，事兒是這么個事兒，不過真要做起來，嘖嘖！”
    “所以，你們主動求戰，大帥也不用你們！而我不愿意接這趟差事，最后躲都躲不掉！大帥用人，絕對有知人之明啊！”李自成感慨道。
    “大帥厲害，就像提前想到會出現這種情形一樣。剛才分配任務的時候，俺雖然不爭這個差事，可大帥給了你，俺看得出大家還是有些不服的。想想看，最適合的，也就是李大哥你了！”
    “嗯，另外，今天的事兒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的地字營協助，這黑燈瞎火的，要想鎮住這些流民還真是不容易！”
    “呵呵，咱們兄弟，還說什么謝字！別忘了，在長峁村打蓋虎的時候，俺老洪這條命都還是你救的呢！”
    “哈哈哈……”李自成伸出手去，和洪金寶的大手緊緊握在一起，兩人相視大笑。
    俗話說，有三種感情最鐵：一塊兒扛過槍，一塊兒嫖過娼，一塊兒坐過牢。
    而一塊兒扛過槍是排在第一位的。像李自成和洪金寶這樣一塊兒在戰場上血腥中摸爬滾打出來的，感情自然最深。
    接下來，李自成還有的忙活。
    “不光是這些被迫跟著走的人，就連那些主動過去的人也要加強監控！咱們能在王國忠的人中安插眼線，王國忠就能在咱們的人中安插眼線。尤其這修流民，全都是最近才聚到碎金鎮附近的，我敢說，其中絕對有王嘉胤的眼線。我們這次行動要必須要嚴謹，讓他們沒有機會逃回去報信。”
    “可是，千總大人，咱們健字營算上騎兵司，才總共只有三百多人。用這么點人要想監視近兩萬人，這可是太難了啊！尤其現在是晚上，朦朦朧朧的。最利于逃跑。”健字營各把總和旗官們為難地道。
    “咱們管不過來，可以讓他們相互監督！把他們分成隊，每十人一小隊，每十個小隊是一大隊！向他們申明，凡是有行動，哪怕是拉屎尿尿，也至少要一小隊一齊行動。凡是有人逃跑的，這整個一小隊都要受到株連，一律殺無赦！而他所在的大隊也會被連累，所有人在結束后的獎勵被取消！”李自成一一解說著自己的計策。
    “千總大人高明！”屬下們都露出敬佩的神色。
    “呵呵，這那是我高明！”李自成露出一絲苦笑，隨手將手中的一張紙放在桌子上。
    一個識字的把總好奇，拿起來一看，卻是大帥凌風的手函。李自成剛才所說的計策，在上面都寫得清清楚楚。
    這場戰斗勝負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這道蓄水大壩的修建。不但要按時完工，還要瞞過王嘉胤的眼線才算是成功。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凌風又豈會坐視不理？
    “大帥真乃神人啊！”那把總忍不住一聲長嘆！
    ……
    瘦猴很郁悶！他原本以為大帥在開完軍事會議，布置完任務之后，會用餐休息，以飽滿的精神去迎接第二天的大作戰。
    所以，當看著大帥開始吃飯之后，他就轉身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沒想到，等把事情安排好轉身回來的時候，大帥竟然已經不見了。而且，沒人能說清大帥的去向。
    只有東城門的守衛們說，看到大帥帶領著十幾個近衛營戰士往東邊去了。
    東邊？難道是去米脂縣了？
    不可能吧！
    瘦猴郁郁地想著，覺得自己的這個近衛營統領真是不夠合格。看來以后在這方面還是有待提高的。
    幸好，剛才自己辦好的那件事情大帥應該是滿意的吧？
    嘿嘿，白天大帥給自己的那個眼神，是男人就懂得的。身為大帥的心腹，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話，那才是真正的失敗了。
    大帥都暗示到這種地步了，剩下的，自然是自己來做！
    嘿嘿，不過那個小娘子可真夠辣的。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還滿身是刺兒，希望大帥能夠喜歡吧！
    瘦猴一邊想著，告訴一個戰士有事兒及時通知自己，然后就去休息了。
    畢竟，明天，還有一場大戰！
    ……
    當凌風拖著疲倦的身子從米脂縣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子時。
    子時，也就是十二點左右，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紀的話，這個點正是夜貓子們最活躍的時候，大街上也會燈紅酒綠，精彩的夜生活剛剛開始而已。
    但在這十七世紀的明末，整個世界都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碎金鎮，像是一頭沉睡的雄獅一樣，橫亙在哪兒。
    大街上，一個人影也無，仿佛整個世界都睡著了一般。
    從白天就開始在馬上來回奔馳，探查地形；到了晚上，又是連夜趕路。凌風可說是疲倦到了極點。
    可是，他的整個人卻是陷入極度的亢奮之中。
    火藥！
    整整二十噸火藥！
    現在正在米脂縣到碎金鎮的大路上，用不了半個時辰就會運到了！
    二十噸火藥啊！凌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雖然這些火藥是極為落后的那種火藥，爆炸后威力小，而且燃燒后會有很多殘渣等等；可再落后、毛病再多，它也是火藥啊！
    別的不說，有了這批火藥，自己就能安然度過眼前這關，讓水淹王國忠的計劃順利進行。
    凌風一邊想著，已經進入了帥府。
    入門就看到有兩個屋里的燈都亮著，一盞是自己屋里的，另一盞卻是高桂英屋里的。這個巾幗英雄小美女為了督促自己替她弟弟報仇，一直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自己，就連住的屋子，也安排在了凌風的隔壁。
    現在，大家都休息了，只有高桂英還亮著燈——這個時代，除了那啥69運動，活塞運動以外，可沒有什么晚上進行的娛樂活動。
    那這小姑娘明顯不可能做這種事情，那就是在等著自己歸來。凌風默默地看著那盞亮著的燈，心中一陣感動。
    “嘎吱！”就在這時，門一聲響，高桂英走了出來。
    云鬢半散，臉上掛著絲絲睡意，一張俏臉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嬌媚。
    但是，小姑娘的臉色卻是——帶著怒氣。
    嗯？怎么回事兒？有情況！
    “呵呵，桂英還沒睡啊？是在等我嗎？”凌風臉上趕緊掛上微笑，問道。
    “我只問你，瘦猴做的那件事情，是不是你的意思？”高桂英臉色嚴肅地問道。
    “呃……你是說，女扮男裝的那個小美女？”凌風想了想，搔著腦袋問道。
    “哼！除了她還有誰？”高桂英冷哼一聲，臉色越來越不善。
    “呃……怎么說呢！不管瘦猴怎么做，我都是支持的！畢竟……”
    凌風話剛說了一半，就聽高桂英橫眉直豎，一聲怒喝：
    “夠了！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是這種人。一直以來，我還以為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樣呢！哼！原來，你就是一個桿子頭而已！桿子頭！”
    小美女喊完扭頭進屋，一摔門，“咣”地一聲，震地整棟屋子都微微發顫。
    凌風一愣，至于這么大的火氣嗎？而且，怎么說也沒有理由沖自己發吧？難道說，瘦猴真的色迷心竅，把人家那個小姑娘給霸王硬上弓了？
    嘿嘿，真要是那樣的話，可就有些麻煩了。凌家軍軍紀嚴格，難道真要自己大義滅親，殺了瘦猴來維護凌家軍法紀的尊嚴？
    那是不可能的！即使瘦猴真的違反軍紀，做出了色迷心竅的事情，自己也會想盡辦法來讓他避免受到懲罰。
    別說只是強行xx一個美女了，就算是再天怒人怨的事情，自己也會想辦法保住他的性命。
    凌風心中很快就下了這個結論。同時已經開始琢磨，怎么把這件事情掩蓋過去。
    或者，自己應該找那個女扮男裝小美女好好談談？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那不從也得從了吧！
    這個時代，可沒有婚前性行為的開放這一說。一旦失去了貞潔，意味著一輩子就完蛋了。即使將瘦猴繩之以法又能怎么樣？她的命運已經注定！
    如果那個小美女能想通的話，就應該正式從了瘦猴。這樣的話，就變成了人家倆情投意合、奸夫淫婦，就什么事兒也沒有了！
    咱們家瘦猴似乎也沒什么配不上那個小美女的地方吧？堂堂凌家軍近衛營的統領啊！前途不可限量！
    當然了，瘦猴如果敢不負責任的話，自己是無論如何不答應的。
    屬下的這個屁股，看來就得自己為他擦了！
    凌風一邊想著，一邊推開自己屋門，眼前的情景，立刻使他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