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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


  就在陸曼曼思索的時候,黃赫推門走了進來。

  游戲時間已經過半,玩家這邊卻仍舊滿頭霧水,這讓黃赫非常暴躁。

  男人坐到床邊,語氣低沉:“潘月的房間被收拾過,洗手間完全恢復了原狀,別說尸體,我連半點血跡都沒有看到。”

  陸曼曼在鐵盒子里挑挑揀揀,選了塊西瓜味的糖丟給了黃赫:“有清理痕跡嗎,是老板處理的,還是別的力量處理的?”

  黃赫接過了糖,拆開包裝紙,丟進嘴里咬得嘎嘣直響。

  “沒有留下痕跡,應該是鬼魂做的。”

  陸曼曼含著糖,檸檬的酸甜味在舌尖緩慢綻放,她盯著窗外,輕聲道:“黃赫,我們分房住吧,待會兒我會和老板說,讓我搬走。”

  “今夜說不定會死兩個玩家,同住已經不能削減危險了。”

  黃赫原本還想說什么,現在也沉默了。

  沒錯,今夜很有可能死兩個人,他們可能會連累彼此。

  陸曼曼彎身收拾了下行李箱,拖著走了出去,臨到門口,她停住腳步:“我的行李箱里沒有錢,房費麻煩你幫忙付了。”

  “作為回報,窗臺上的那盒糖果留給你了,沒事多吃點,心情會變好。”

  “放輕松點,能否活命只取決于能力,鬼魂不會因為你態度端正求生欲強就對你手軟。”

  “既然現在沒有線索,你不如吃點東西睡個好覺,好好享受,就算今晚不幸死了,也算優雅從容。”

  陸曼曼說著想起了潘月,那個斥責她的女孩子。

  她和她慪氣,不肯吃菜,結果她臨死前的最后一頓,只是白開水就干米飯而已。現實中,就連死刑犯在槍斃也能吃頓好的。

  黃赫坐在床邊看著她,忽然笑了:“過來吧。”

  陸曼曼回過身,歪歪頭表示不解。

  黃赫打開行李箱,把成捆的現金丟在床上:“老板之前對你態度那么好,都是因為你有錢,沒錢了,你就無法再像昨天那么嬌氣了。”

  “過來吧,我和你分贓,記得給自己選個好點的房間。”

  帶著黃赫給的幾十萬,陸曼曼住進了新房間。

  人類是群居性動物,遇到危險,抱團會讓他們有安全感,這也是方嬈選擇換房間的原因。

  不過作為享樂主義者,陸曼曼并不吃這套,她跟著老板把所有的空房間看了個遍,最后選擇了三樓的一間。

  這間房是旅館最貴的,也是裝修最好的。

  房間的床很大很軟,被褥也是新換的,陸曼曼仰面躺在床上,試了試彈性,表示還算滿意:“老板,我就要這間房了。”

  她從行李箱里拿了幾沓錢,丟了過去:“中午飯我不去吃了,到時候你每樣菜盛出來點,給我放到門口,晚飯我正常去吃。”

  老板接過了少女扔來的錢,滿面笑容:“好說。”

  他拿著錢走出房間,忽然有些好奇:“看你和其他住客關系也都不錯,他們都住在二樓,互相好照應,為什么你要來三樓?”

  “住的近有什么用。”

  陸曼曼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黑眸盯著門口的老板,眼神意味深長:“咱們旅店雖然地板聲音這么大,但墻壁的隔音倒是意外的好,就算隔壁在殺人,一道墻隔著,也什么都聽不著。”

  老板笑了笑,替她關上了房間的門。

  陸曼曼在床上懶洋洋地歪了半天,起身在行李箱翻找,在各種衣服和女性用品間找到了一個黑色的保溫杯。

  杯子很大,是空的,她擰開蓋子,從里面抽出了一把沒有鞘的鋒利匕首。

  雖然沒想要殺人,但弱女子逃命帶著刀,總能有點安全感。

  陸曼曼把玩著匕首,繼續翻找,把化妝包拿了出來,將里面的東西倒在了床上。

  口紅,唇釉,眼影,腮紅,顏色鮮亮的化妝品被玻璃器皿裝著,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她擰開口紅,看著里面通紅的膏體,挑起唇角。

  現在,她要給那個東西添點堵了。

  很快,時間就到了下午五點鐘。

  房間收拾得很干凈,地面沒什么灰塵,陸曼曼穿著睡衣,盤腿坐在地板上,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

  房間靜得有些詭異,除了鐘表滴答轉動的聲音,就只有落棋的輕響。

  就在黑棋快贏了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短,三長,三短,SOS求救信號。

  陸曼曼落下黑子,結束了這場棋局,才走過去開了門。

  斯文清秀的白衣青年站在門口,他放下了懸在半空中的手,笑得溫柔無害:“抱歉打擾你了,我是來叫你吃晚飯的,女孩子不吃晚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這里是游戲里,我有點擔心你。”

  白凌明明是過來試探她的。

  如果他真的因為她沒有到大廳集合,擔心她出事,早在中午的時候他就來該敲門,可是他沒有,而是耐心地等到了晚飯。

  如果她這時沒有回應,就說明她已經死了,鬼魂的殺人時間也不再局限于晚上,他就可以以此為戒,提高警惕;而如果她還活著,卻不來餐廳和其他玩家交換線索,就只有兩種可能。

  要么她是個草包,被血腥場面震得懷疑人生,已經咸魚等死,要么她已經發現了什么東西,覺得沒有必要再下去了。

  白凌會認為她是后者。

  都是聰明人,陸曼曼沒有拆穿他的體面話,也笑著回道:“謝謝,我忙著玩五子棋,都沒有看時間,我們趕緊下樓去吧。”

  晚飯過后,就是鬼魂的殺人時間,現在輪到自己的可能性很高,因此這頓晚飯吃的異常沉默,玩家之間沒有任何交談。

  餐桌的氣氛壓抑,好在飯還是很好吃,陸曼曼滿足地吃完飯,拿紙巾擦擦嘴巴,余光瞥向來撿盤子的老板。

  “老板,你脖子上戴的玉佩看起來好特別,是開過光的嗎?”

  老板頓住了動作,把脖子上戴的玉佩拿了下來:“小姑娘好眼力啊,這塊玉就是找大師開過光的,可以辟邪。”

  老板說著,憨憨地笑了笑:“其實我這人命有點不好,身邊總能發生奇怪的事,所以很小的時候就買了這塊寶玉。不過就算這樣,怪事也時常發生,就是傷不到我,每次都有驚無險罷了。”

  這倒是把老板能平安待在旅館的事解釋了。

  陸曼曼撐著下巴笑道:“是這樣嗎,原來老板是招鬼體質,那我住在您的旅店里,是不是得經常念兩句祥瑞御免啊?”

  兩人輕松地談笑著,與餐桌上沉悶的氣氛格格不入。

  方嬈原本只悶頭扒著米飯,聽到陸曼曼的話,立刻抬起了頭,目光落在老板脖子掛著的玉佩上。

  她想到換房時老板搭在她手臂上趁機揩油的咸豬手,又想起了潘月那凄慘的死狀。

  她有些反胃,撂下了筷子,眼神里卻多了幾分躍躍欲試。

  晚飯時間結束了,所有的玩家都回到了房間,黃赫擔心鬼會找上自己,找老板借了扳手和錘子做安慰,陸曼曼去廚房重金購買了許多鍋碗瓢盆帶回屋子,白凌依舊兩手空空地回房。

  只有方嬈找了些借口,在大廳扭扭捏捏地不肯走。

  其他玩家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反常,都上了樓。

  “這位客人,你怎么不回房啊?”

  身后傳來了老板的聲音,方嬈轉過身,對上那張平庸到甚至有點丑陋的臉,她抽了抽嘴角,逼迫自己笑得好看些。

  “老板,我房間里的床不太舒服,床板好像有凹陷,想讓你幫忙看看。”

  老板心領神會,見其他三人早都回了房,就大膽地捏住了方嬈的手,捏了兩下,拉著她走上了樓。

  兩人拉拉扯扯來到了方嬈的門口,推門而入,就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床上。

  “老板,你這個玉佩是真的能辟邪嗎?”

  方嬈抓著老板的頭發,忍著惡心讓他吻上臉蛋:“住在旅店的這幾天,我總是做噩夢,老板能把這塊玉佩借給我兩天嗎?”

  難聽的口水聲滋滋響起,老板的聲音顯得含糊不清:“辟邪是能辟邪,不過不能借給你,你要是實在害怕,我今晚就不回......”

  話音未落,刀鋒插/進肉/體的噗呲聲猛然響起。

  鮮血噴在方嬈的臉上,這個美艷女子翻過身,將痛呼的老板壓在身下。

  她騎坐在他身上,手里握著銀光燦然的匕首,被濺到血的眼睛自然流淚,配上冰冷的眼神,活像一個變態殺人犯。

  “既然如此,你這頭花心的豬就趕緊去死吧。”

  方嬈冷聲說著,朝老板扎了過去。

  她在現實中是個白領,因為長相妖嬈,平時沒少被同事說閑話,也沒少被上司騷擾過,可惜,她在現實中沒有因為前途而放棄過原則,在這里卻要為了活命,親手將臉皮扯下來摔在地上。

  這個事實本就已經足夠讓她崩潰,偏偏老板還這么惡心。

  既然如此,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搶玉。

  方嬈重重地落刀,扎進老板的肩膀上,鮮血噴涌而出的剎那,她感覺自己身體的某種特質被解放了。

  她挑起唇角,看著下方的老板,將刀尖對準了他那環環肥肉的脖子。

  就在這時,整個房間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股震顫高頻而有節奏,不像是地震,更像是人類因為情緒激動的身體顫抖。

  身后傳來墻壁破碎的聲音,那是石頭碎成小塊再重新粘結,方嬈回過頭,眼睛猛然睜大。

  她是最先看到潘月尸體的,她臉上的表情,她看得很清楚。

  她現在終于知道,她為什么會那么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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