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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當(dāng)時他流著血要急著送醫(yī)院,我們暫時沒問到聯(lián)系方式。”
警察姓馬,李純熙聞言點點頭,又再道了謝:“非常感謝馬警官。”
羅霄勉要急著帶羅智心回去,后面還有一些不急著處理的程序就緩了緩。跟他們一起來的警察是老熟人,他們叫程隊的男人。
程隊跟這邊局子里的人交流了幾句,就把李純熙幾人送到了門口。
“這個案子我們會繼續(xù)跟進(jìn),我們再聯(lián)系。”
“謝謝程隊。”羅霄勉抱著羅智心,這時候他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他低聲地對眼前的警察說:“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給我分享所有的信息。”
他半虛著眼,眼里蓋著一道陰冷。
程隊拍了一下羅霄勉的肩膀:“放心,你先回去,有進(jìn)展我會告訴你。”
幾人上了車,跟他們一起來的男人坐在副駕駛,羅霄勉帶著羅智心,以及李純熙三個人坐在后邊的三座上。
司機(jī)發(fā)動了車,羅霄勉想去一趟醫(yī)院,但李純熙阻止了他。
“你回家吧,帶心心回去換身衣服好好陪著他,醫(yī)院那邊我先去,回頭你什么時候都能感謝人家。”
羅霄勉點了一下頭,沒有和李純熙爭這個問題。他低頭看看羅智心,小東西系著安全帶窩在他身側(cè),眼睛還紅紅的,但沒有再哭了,也很乖。
“叔叔流了好多血。”羅智心拉著羅霄勉的衣服,小聲地說。
男人彎腰親了親小家伙的頭發(fā)絲:“那位叔叔救了你,下次我們一起去謝謝他。”
羅智心說:“我把我的小恐龍給叔叔了,小恐龍可以保護(hù)叔叔,他就會好了。”
李純熙輕輕摸摸羅智心的頭,他突然意識到這孩子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勇敢和善良。
李純熙原本以為這小東西會嚇得不成樣子,但羅智心一直忍到羅霄勉到了之后才哭,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精神。他還把自己剩下的那只小恐龍給了別人,因為他已經(jīng)懂得了知恩圖報。對大人來說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玩具,但它是羅智心的寶貝,從來都不離身。
“回頭我重新給你買一個。”李純熙說,這孩子還真是像羅霄勉。羅霄勉也是個從小硬氣又有義氣的人,否則他們也不會好了這么多年。
“謝謝舅舅。”孩子眨巴眨巴著眼睛望著李純熙,臉上有按捺不住的驚喜。
很快到了分岔的路口,李純熙在這里下了車。
“那我就去醫(yī)院了,完了去你家。”開了門,李純熙對羅霄勉說。
“他要什么謝禮都可以。”羅霄勉說。
李純熙笑笑:“好好,我知道,我會轉(zhuǎn)達(dá)的。”
李純熙在路邊打了一個車,報了地址,獨自往醫(yī)院而去。
但他竟然撲了個空。
“已經(jīng)走了哦,剛走幾分鐘。”護(hù)士說:“不知道是他朋友還是家里人把他接走了。”
李純熙皺皺眉,這人也跑得太快了點。“不是受傷了嗎?”他疑惑地問。
小護(hù)士把李純熙看了又看,一臉掩不住的花癡:“治了血包扎好就走啦,頭部只是擦傷,手臂上的子彈也沒留在身體里,情況還算好。人家要走這種情況我們也攔不住。”
“那聯(lián)系方式呢?還有一起來的警官呢?”
“警察也走了,聯(lián)系方式我們也沒,只有登記的名字,要不你自己問警察吧?”
于是李純熙立刻聯(lián)系了警局那邊。那邊給了他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他立刻打了過去。但對方的名字和所有信息根本就對不上。
李純熙覺得詫異。他看著那張寫著“張福”的名字的紙條,抿著嘴,總覺得哪里不對。對方是刻意在避著他們?否則為什么從頭到尾他都像在找一個從來不存在的空氣,也總是晚了對方一步。
李純熙走出醫(yī)院大樓的門,一抬頭,街的正對面,一排平房開了不少餐館,其中最醒目的門匾上黃底紅字寫著“張福面館”四個字。
果然名字和電話都是假的。李純熙有一種被人耍了的心情,如果不是對方受了傷,他真會認(rèn)為這是一出惡作劇。
但是為什么。
李純熙望著冬天里一排蕭瑟的枯樹,他的腦子里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羽哥你都傷成這樣了我怎么給我老爸說啊。”唐葉把陳羽送到家,又是擔(dān)心又是慌亂的。命令人躺到床上不準(zhǔn)下來,自己站在床邊摳腦袋。
“就說我摔了,又不是什么大傷。”唐葉是相城二把手唐叔的兒子,才剛剛畢業(yè)回國。因為他的電話號碼最好記,陳羽也就只記得他的。陳羽在醫(yī)院里借了電話把人call到醫(yī)院,傷一處理好兩人馬上就溜了。
陳少根本沒想到自己頭破血流、英勇無敵地救個人,竟然會是上次在公園遇到那只兔子。
這他媽就算了,誰知道小白兔竟然是羅霄勉的兒子!
要不是在警局從羅小兔嘴里聽到他爹的名字,陳羽做夢都不會把兩個人聯(lián)系到一起。那么可愛的小東西是羅霄勉的種?他偷的吧。
陳羽不想見到羅霄勉。他救了羅霄勉的兒子,羅霄勉很可能會來醫(yī)院找他,這個混蛋一來,李純熙□□成也會跟著。那兩個人總是在一起。他看著暴躁。
更何況上次他還把李純熙操了,這樣見面實在太微妙。
“哥!”唐葉眉頭皺成了一團(tuán):“我不會撒謊啊,萬一露餡了怎么辦?我爸會擔(dān)心死的。”
還想什么事呢,想得那么認(rèn)真。
“不會撒謊就學(xué),這有什么難?”陳羽從床上起來,腳一落地唐葉又要把他推回去。
“你別下來啦,你別下來,我去做飯,你想吃什么?”
“我去撒尿你也攔,冰箱里的東西你看著做吧。”陳羽心里想我腳又沒傷。不過小屁孩急得跟他傷得快死了似的,急紅了臉還挺可愛。
“那你小心一點啊,醫(yī)生說傷口不能沾水。”
陳羽頓了一下,忽而一笑:“我撒不到那么高。”
“……”
真是個流氓。
借著受傷的事,未來的幾天陳羽都光明正大地沒去公司,但他也不方便出門,于是把還沒找到工作的唐葉抓到家里當(dāng)了免費的傭人。
唐葉在國外學(xué)了一年的西廚,廚藝還算不錯,小孩也有些情致,沒事就搬了些東西過來,把陳羽家里的裝飾稍微調(diào)整一下,增添了一種暖暖的生活氣息。
很快,就到了陳羽不得不出門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推脫不掉的年底宴會,陳羽這天起了個大早,先去了一趟醫(yī)院,而后跟唐葉去超市逛了一圈,買點明晚的食材,以及年貨之類的。
唐葉抱著個盒子給陳羽看:“羽哥你要不要貼點窗花?”
“不要。”這小子想把他的房子弄得多丑?
“我還挺喜歡這個的,那我自己買了。”唐葉在貨架上挑挑選選,陳羽右手推著車站在過道口,百無聊奈地等。
“哥這個圖形好看嗎?”唐葉揚(yáng)起一個盒子問。
陳羽回過頭:“你自己喜歡就……行。”最后的音,突然就在他對上一個人的眼睛的時候,變得遲鈍。
陳羽愣了一下。過道的另一邊,那個推著車朝這邊而來的年輕男人也愣了一下。
他們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眼神撞上眼神,四目相交,空氣里泛起一瞬的尷尬。
唐葉的盒子還舉著,他疑惑地順著陳羽的視線回過頭,看到了一名年輕英俊而眼熟的男人。
“啊,李純熙。”唐葉小聲地叫了一聲,而后反應(yīng)極快地回頭問了陳羽一句:“你們認(rèn)識?”
“……”陳羽這才冷靜地從李純熙臉上收回視線,壓了壓頭上遮住紗布的帽子,一臉淡然地說:“以前的同學(xué),不熟。挑好沒,挑好就走。”
“咦咦我想要個簽名先。”唐葉被陳羽抓了胳膊,手里抓著窗花盒子不甘不愿地被拖著走了幾步,小聲地抱怨:“又不趕時間。再說老同學(xué)見面也該打個招呼,你這樣多沒禮貌。”
陳羽把車往唐葉手里一塞:“不是還要買別的嗎,別浪費時間。”
他也不知道他在躲什么,他根本就沒有必要躲。他應(yīng)該像很多年前那樣,越是對上這個人就越是傲慢而氣勢洶洶地迎上去。但他們肆無忌憚的爭斗,最后卻不是在拼斗一場后結(jié)束的,而是對方單方面地把他揍翻在地,他沒有還手。少年坐在他身上,在他臉上狠狠地來了幾拳,卻哭得稀里嘩啦,對他說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那人離開的時候,留給他的是一張絕望傷情的臉,讓他覺得他欠了他一輩子。
十年之后,他一覺從李純熙的床上醒來,對上那個人長大后的臉,以為自己做了一場漫長的夢。那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那個人再也兇狠不起來了。
時間改變了一切,哪怕還彼此討厭著。但氣勢喧囂、張揚(yáng)外露都不再屬于他們彼此。但既不能和平共處,不如當(dāng)個陌生人。
“哥你先走!”走了幾步唐葉突然把車一松,陳羽來不及擋他,他已經(jīng)耗子一樣地從他眼皮底下溜了出去。
“要個簽名就回來。”唐葉邊說邊跑,眨眼拐進(jìn)了剛才的那排過道。
陳羽脹起一股心煩氣躁,他以為很快唐葉就會要了簽名完事,誰知道等了足足兩分鐘唐葉才笑嘿嘿地走出來,但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推著車的男人,不是李純熙又是誰。
那兩人氣氛很好地聊著天,儼然一副熟識的樣子。陳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站在這邊目瞪口呆。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