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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李冉,我想你,也想我的侄女,我希望我們能一家團圓,我希望能見證心心和念念的成長,而不是連我侄女現(xiàn)在多大了什么模樣都不清楚。我希望你回來。”
“回來這里干什么?”李冉的臉色頓時變得不怎么好看,她瞪著李純熙,抬高了音調(diào):“這里給我留下了什么?!我一想起來就全部是些不好的回憶,你想我回來,回來看你和姓陳的那個該死的混賬親親熱熱嗎?!”
說到最后,她的話音幾乎變成了咆哮,并“藤”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離了李純熙好幾尺遠。
李純熙一下愣了。
“你為什么知道——”
“我為什么不知道?你把家里收拾得再干凈,但有人長期在這里生活的痕跡你以為這么容易抹掉?”李冉冷笑著指著手底下的煙灰缸:“你又不抽煙,這是誰用的?羅霄勉?他多久來一次?用得著你時時刻刻把它擺在臺面上?!還有套子從房間到客廳到處都是,隨便拉開哪個抽屜不小心就是上床用的東西,你知道我還發(fā)現(xiàn)什么嗎,男性專用的情趣用品。呵呵。”
“當(dāng)然,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我管不著,但你喜歡的是誰?”李冉突然彎腰從茶幾下的一疊兒童作業(yè)本里抽了最面上的那本,在李純熙面前揚了揚,“檢查作業(yè),家長簽名,呵呵!”
她使勁把本子朝李純熙扔過去:“誰知道有的人不小心簽錯了名字,直接簽了一個‘陳羽’上去!”
“惡心!惡心!!”
李純熙抓著飛過來的本子,并沒有翻開。
有時候心心不回家,接到這邊來,他做完作業(yè)后是陳羽給檢查。每次陳羽都會模仿李純熙的筆記簽下李純熙的名字,但是并不排除他忘記的時候。
李冉撲上來,在李純熙懷里撲打,并終于哭號起來:“你為什么不喜歡別人,你為什么要喜歡他啊!”
李純熙抱住在自己身上撲騰的女人,一邊阻止她越來越激烈的動作,一邊捂他的嘴:“別吵醒心心,我們出去說,李冉,李冉。”
他把她按進自己懷里,試圖輕聲地安慰,但李冉把他推開,又往他身上拳打腳踢:“李純熙你這個混蛋!我恨你!”
最后他把她扛上了肩,走過客廳,拉開門,把人帶到了院里。
李冉在李純熙肩上哭著、掙扎,大聲罵他“不是東西”,他安靜地把她帶到離房子遠遠的角落里,把人放到了草地上。
李冉光著腳坐在草地上,因為氣過了頭反而有些氣短,抓著身邊的草使勁地扯,就像在扯李純熙和陳羽,扯了幾把又哭起來:“我昨天就發(fā)現(xiàn)了,我不敢信,我問我兒子,我兒子告訴我那個男人、那個天天都跟你在一起,就住在這里的男人就是陳羽!”
李純熙站在李冉的頭頂上:“你為什么不問我?”
“你以為我不想問?我等著你親口告訴我,我就想知道你敢不敢告訴我,我要知道你們這對小畜生想瞞我到什么時候!如果你一直不肯告訴我我還真不走了!”
“其實我并不想隱瞞你,我只是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你。”李純熙蹲下去面對著李冉,昏暗的燈光映著這兩張極為相似的臉,他伸手拉李冉的手,被他姐姐躲避害蟲一樣地甩開。
李純熙便抿了抿唇,低聲而堅定地道:“這么多年了,這些年來我和你一樣放不下,但那一年的事,錯根本不在陳羽。”
“畜生!他是罪魁禍首啊!”李冉尖叫著,淚水連串從她臉頰滾下,突然,她甩了李純熙一耳光。
“啪”的一聲,李純熙被甩得偏過了頭去。但他沒有怒沒有惱,甚至沒有什么情緒波動,李冉的這一巴掌他生生受了下來。
“不怪他怪誰!啊!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和那兩個雜種!!”
“罪魁禍首是我!我知道這些年你心里一直最怪的人其實是我,但你不愿意怪我,你不想承認是我的錯——就像我也不肯承認是自己沒能保護好你、反而連累了你那樣。所以我們才都把錯轉(zhuǎn)嫁給他。但陳羽那年什么都沒有做,甚至是他及時把你送進醫(yī)院的,你忘了嗎。”
“……你這個畜生!你怎么能幫著他說話!我打死你!!”
一邊喊著,一邊的拳頭已經(jīng)如雨點落下,她捶他打他,他連擋都沒有擋一下,直到她打得累了,或是心疼了,收了雙拳,卻哭得更加厲害:“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你恨我是應(yīng)該的。”年輕的男人眼里閃過淚光:“你早就該恨我了,我也早就失去你了。只是我一直逃避這個現(xiàn)實,不愿意面對,但我真的想你回來,我想找回當(dāng)年愛我疼我的那個李冉,我想常常看到你笑的樣子,而你哭的時候也有我在身邊保護你。
“但我也要你知道,我也想和陳羽在一起,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
“姐姐,這輩子我只喜歡過陳羽一個人,從來沒有變過。如果失去他,那我這輩子只能孤獨終老。從見他的那天我就知道,從此以后我的眼里和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你騙我,”李冉全然不可置信,哭得花容失色,“你和他的關(guān)系那么糟,你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喜歡他!”
“我喜歡他,我一直喜歡他。是我沒告訴過別人,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錯,全部、全部是我走錯的那一步造成的。”
李冉捂著臉失聲痛哭,愈發(fā)傷心。她的面前,沙啞著嗓子的李純熙也早已雙眼模糊。
多少年來,一直沒走出的陰影,一直沒原諒的人,以為一輩子誰也不再提,就可以假裝放下,假裝從未發(fā)生。
可是不面對,又怎么重新開始,怎么找回失去的人與失去的心。
哭了很久,李冉抬起她花得不成樣子的臉:“你是鐵定要和他在一起了?”
在時光的洪流中,他早已從不知該如何愛的少年變成了徹底的、毅然的男人,他流著淚,額頭發(fā)燙,嗓子啞得不像話,可是李冉看到他濕潤的眼眶中那一雙堅決的、死也不回頭的眸子,他不說話她已知道了他最終的選擇。
但他還是讓她知道——“就算死我也會和他死在一起。”
那是他生命里最初和最后的愛戀,是他的陽光與雨露,是他的陰霾與暴風(fēng)雨,所有好與不好的,讓他的人生得以燦爛豐滿。
李冉閉上眼睛,很久以后再次睜開。“好。”她說,“隨你便吧。”
雖然沒有得到李冉任何有關(guān)原諒或者祝福的話,但李冉這么說已足夠令李純熙松很大一口氣。
他了解她,知道她肯這樣說已是間接對他跨出了諒解的那一步。
“我只有你這么一個弟弟,你以為我不愿意看到有人與你白頭到老。”李冉擦一把臉站起來,“但我現(xiàn)在仍舊不想看到那個人,別把他帶到我面前。”
“嗯。”李純熙跟著站起來,紅著眼睛望著李冉,而后他拉起李冉的手,輕輕抓在自己指間,就像小時候也總是手牽著手,有她也有他。
“你高興了我才帶他來見家長。”
而后他笑起來,把李冉攬進懷里,在她頭頂上悄聲地問:“那你回來嗎?”
李冉抓了一把她親弟弟的手臂,學(xué)著李純熙說:“等我高興了我才回來。”
“我們等你。”李純熙便笑得像個孩子一樣快活。
“誰要那種人等我!”
李純熙用下巴蹭了蹭李冉的頭頂:“我是說我和心心等你。”
“我恨你!”李冉使勁往李純熙手臂上一煽,隔著衣服卻沒把人煽痛。
青年柔聲地回答:“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最愛我。”
這么大的人了,卻一點也不知道害臊。什么愛不愛的,又不是哄孩子。
可是李冉聽得心也軟了起來,又酸又軟。那一次可怕的經(jīng)歷之后她和李純熙的關(guān)系就再也沒有回到過從前,后來她爬上羅霄勉的床,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一個人離開,再也沒有準備回來安定地生活。
李純熙說得對,她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怪他的。可是他們相依為命,從小到大架都沒吵過幾次,她怎么能怪他。
加上愛情也不順利。她還回來這片傷心地干嘛呢。
十年來一直放在他們心底從沒有人試圖去解開的結(jié),在這一次終于有人伸手去解。
是什么變了,是誰變了?
李冉想,也許,那只是因為她最親近的弟弟擁有了讓他變得勇敢的愛情。
第二天李純熙的病情變得更嚴重,但還是撐著精神拍完了當(dāng)天的戲。
李冉心血來潮想要做飯,打電話過去問大明星晚上想吃什么,那邊的人卻說收工之后要去找陳羽。
“病成那樣還去找他?晚一天去找他會死啊!”家里的美人揮著鍋鏟一口氣的不高興。她雖然不妨礙李純熙跟姓陳的交往,但她也一點都不支持。更何況親弟弟重色輕姐,誰會高興?
誰知道她的話卻差點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