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義覺得讓秦以恒送他去上班這個行為怪怪的，但秦以恒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說完這話就站了起來。
    楚義視線隨著秦以恒起來，接著見他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車開過來……我開。”
    不到十秒就掛斷了電話，接著他看了楚義一眼，楚義連忙站起來。
    出去的路上，楚義對秦以恒說：“其實不用這么麻煩的。”
    秦以恒語氣淡淡：“你這是在和我客氣？”
    楚義頓了頓。
    他知道秦以恒不是在和他客套，秦以恒就是在問他問題。
    楚義認真回答：“不是的，我見你這么忙，怕耽誤你時間。”
    秦以恒點頭：“來回三十分鐘。”
    楚義聽著以為秦以恒要說不礙事，但沒想到秦以恒卻說：“是挺耽誤的。”
    楚義滿臉問號，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楚義只好再次提議：“可以讓小陳送我的。”
    但秦以恒還是：“我送。”
    楚義疑惑：“怎么了嗎？為什么不讓小陳送？”
    秦以恒：“不知道。”
    楚義：？？？
    車已經到了，秦以恒已經上了車，這個話題于是到此為止。
    秦以恒開車很穩當，車上沒有開音樂，沒有開廣播，沒有開窗，安靜得讓楚義有些不適。
    車開一會兒，小展發來一條消息，是早上那個單子的草稿，楚義拿起手機放大觀察細節，這過程小展又發來了消息，xiu的一聲。
    楚義看完草稿把圖片關掉，看到小展發來的是一條語音，他本想長按轉文字，但沒想到手指停留太短，語音放了出來。
    “老大~老大~老大~這次可以了嗎？”
    非常軟的語氣，大概是被甲方欺負了一早上。再人高馬大的男人，也變得沒脾氣了吧。
    不過撒嬌這事，楚義覺得小展是和蓉蓉學的，小展剛來工作室時，并不這樣。
    楚義低頭打字：可以了，發給顧客看看，我馬上到工作室
    楚義看到小展發來一個好的，把手機鎖了收起來。
    車還有一條街就到工作室了，楚義這下又沒事干，他看看路邊飛過的樹，看看前車的車牌，玩玩手指。
    秦以恒突然開口說話了：“剛剛是你工作室的員工？”
    楚義聽著立馬坐直了些：“嗯。”
    他想著兩人現在的關系，便好好介紹一下：“也是本市的，來我工作室一年多了，很有想法的弟弟。”
    秦以恒嗯了聲，問：“單身嗎？”
    楚義沒料到秦以恒會把話題轉到這里，上次問小展是否單身的還是他媽的朋友，他回答單身后，那個阿姨當場給小展介紹對象。
    那秦以恒問這個問題，是想干什么？
    楚義回答：“單身。”
    秦以恒只是嗯了聲。
    楚義舔舔唇，大概是隨口一問吧。
    但秦以恒又問：“他多大？”
    楚義：“24歲。”
    秦以恒還是嗯了聲。
    楚義撓撓頭，雖然秦以恒這個問題順序像極了馬上就要給小展相親，但他還是相信，秦以恒只是隨口一問。
    車停在了工作室門口，楚義解開安全帶，對秦以恒說謝謝。
    下車前，他想起了一件事。
    “那個，”楚義把手機拿出來：“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的號碼是你的手機嗎？”
    秦以恒：“嗯。”
    楚義點點頭，從通話記錄里翻出手機號，并嘀咕了句：“原來你有我的。”
    楚義低頭把名字寫成“秦以恒”，接著他問：“你用微信嗎？”
    秦以恒：“就是這個號碼。”
    楚義點頭，手指不停進了微信里，果然看到了通訊錄出現了秦以恒。
    他快速操作，轉頭看秦以恒：“我給你發好友請求了。”
    秦以恒解鎖，通過。
    楚義想了想，好像沒什么事了，秦以恒很忙，他也不敢太耽誤他時間，于是他最后來一句：“你下午下飛機了跟我說一下。”
    說完他拉開門鎖準備下車，但秦以恒卻問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楚義一時語噎。
    “沒事，就是……”
    到了給家人報平安這種事，秦總您，從，沒，經歷，過嗎？
    “哈哈，路上小心。”楚義只好尷尬收場，然后說再見下車。
    秦以恒掉了個頭，很快離開了這條街，楚義看著消失的車，心里唏噓感嘆。
    誰能想到他新婚第一天，是和丈夫分開，又有誰能想到，他新婚第一天，是和丈夫要電話，加微信呢。
    楚義轉身進工作室，才進門口，他的兩位員工突然尖叫起來。
    “老大！”蓉蓉椅子滑了過來，把楚義攔住：“我看到是誰送你過來了咯，昨天那位先生，嗯？嗯？”
    小展也跟著過來：“今天這么遲才來，還是那位先生送你來的，是不是過夜了！”
    楚義看了小展一眼：“這么開心，定稿了？”
    小展笑起來：“是啊！終于定稿了！”
    楚義拍拍小展的肩膀：“恭喜啊。”他又問：“你們飯吃了嗎？”
    蓉蓉：“吃過了。”
    蓉蓉笑著說：“老大扯開話題，以往你相親我們問你什么你都說的，老大心里有鬼！快說說。”
    楚義被這么一問，莫名其妙的，心底突然生了很多的甜味，而他這時又想到了秦以恒，于是這個甜味更重了。
    楚義：“好啦，就是你們想的那樣，別問了啊。”
    楚義想表現得自然一點的，但不知道為什么，說出的話這么讓人害羞。
    蓉蓉先尖叫起來，小展跟著鼓掌：“恭喜老大！”
    楚義笑意更甚：“謝謝，晚上請你們吃飯。”
    楚義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把身體埋在沙發里。
    秦以恒在身邊，楚義九分是清醒的，剩下一分其實有點恍惚，結婚已成事實，但他還是要多翻看手機相冊里拍的結婚證多確認幾遍。
    和秦以恒待在一起時感覺還沒那么強烈，現在兩人分開，楚義百感交集。
    甜有的，疑惑有的，開心有的，最后還覺得有一點點好笑。
    楚義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秦以恒好像真的很喜歡他的那只小蝸牛，現在壓一壓，還有點疼。
    楚義腦子里突然閃出了一些畫面，他沒忍住笑出了聲音來，并抬起雙手掩住了臉。
    啊，工作工作。
    下午四點十三，另外一座城市上一架飛機落下。
    許敬從行李架上將自己和秦以恒的包拿了下來，兩人一同朝外走去。
    不同于A市的空氣，天也陰的很。
    拿了行李出了機場，外頭已經有人在接待，司機接過許敬手里的行李箱，對方助理請秦以恒上車。
    助理先帶二人去了酒店，許敬把秦以恒的行李拉進房間里，秦以恒從包里拿出電腦，他余光突然瞥到墻上的一副畫。
    雨后小草上趴著一只蝸牛。
    秦以恒垂眸，正準備拿出手機，電腦上卻傳來郵件的聲音。
    “許敬，”秦以恒叫身邊的人，并把手機收起來：“你給楚義打個電話。”
    許敬折了回來，掏出手機，邊翻通訊錄邊問：“怎么了？”
    秦以恒點開了郵件：“不知道，他讓我下飛機了告訴他。”
    許敬已經撥打了電話，聽到這話，趁線還沒連上，趕忙掛了。
    秦總，您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啊。
    他把手機放下些，建議：“秦總，這個還是您自己告訴他吧。”
    秦以恒盯著郵件看，語氣十分冷淡：“有什么區別？”
    許敬內心權衡，是否要插手這事。
    唉，還是插一下吧。
    許敬：“楚先生是想確定您的安全，他沒什么事的，您打個電話或者給他發條消息，讓他安心就好。”
    秦以恒手離開鍵盤，轉頭看許敬，好像在確認這件事的真實性和必要性。
    幾秒后，他點頭：“我知道了。”
    既然管了，許敬不急離開。
    秦以恒選擇了用微信，他輸入“我到了”三個字，發了過去。
    許敬笑：“秦總您加了楚先生微信啊。”
    許敬說完這話就后悔了。
    雖然吧秦以恒確實很少加別人微信，特別是那些目的不純的，但楚先生是秦以恒的丈夫啊，他這問的是什么屁話。
    好在秦以恒沒有多想，只是嗯一聲：“早上加的。”
    于是乎，許敬為了讓自己的老板和他愛人更親近一點，提議：“秦總，您可以看看楚義的朋友圈。”
    以他對秦以恒的認識，秦以恒肯定懶于翻看別人朋友圈的。
    但他沒想到，秦以恒卻說：“看過了。”
    許敬稍稍有點驚訝，但驚訝之余，他又想，畢竟是丈夫嘛，不一樣不一樣。
    秦以恒說：“都是他的設計圖。”
    許敬點點頭。
    楚義可能在忙，沒有立刻回復，秦以恒就直接退出去，但好巧不巧，他的發現欄出現了紅點。
    他平常沒有點進去的習慣，不知怎么的，因為剛才聊到了楚義，他進去了。
    更巧的是，更新的竟然是楚義。
    秦以恒直接點進去，最上面顯示的是楚義三分鐘前發的朋友圈。
    一張天空的圖，很陰，文案寫著“早上還艷陽高照，現在就要下雨了呢”
    很日常的一個動態，秦以恒看完沒往下翻，順手退出來。
    這種事也會發朋友圈。
    秦以恒看著電腦屏幕，分神片刻。
    “許敬。”秦以恒叫他。
    許敬應了聲。
    秦以恒說：“和我結婚這事，值得分享嗎？”
    許敬幾乎立馬回答：“當然值得啊。”
    秦以恒聲音小了些：“那他為什么不發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