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陰識都說,劉秀是個韜光養晦的高手,言下之意暗指他城府之深,不言于表。這樣的評價足以讓我心驚,和劉秀相處這么久,我對他的了解是他這個人什么事都喜歡隱藏心里,溫和老實是他的本色,可他卻也絕對不像外表那樣懦弱無能。這與劉玄是不同的,劉玄是故意裝孬,劉秀……我卻不信他的溫柔善良都是偽裝出來的。
他的本性是善良的!
我垂下眼瞼,內心猶豫,清澈的靜湖已被攪亂。其實……我無法看清他的內心。
我信他嗎?他可以值得我相信嗎?
又或者……他可不可信,與我何干呢?
他是他,我是我,不是嗎?
心亂了,亂了……
無可奈何的低嘆一聲,百轉千折。
劉玄設筵,文武大臣,三公九卿,該到的沒到,不該到的倒差不多都齊了。
劉玄的妻子韓姬裝扮妖嬈的偎依在丈夫身側,不時嬌笑著替劉玄舀酒,渾身輕軟得沒幾兩骨頭。
劉玄一臉輕浮,乍看上去任誰都會覺得這位天子昏庸好色、碌碌無能——綠林軍要的也正是他的無能。
我在末席落坐,遠遠的與劉玄隔了七八丈的距離。雖隔得甚遠,卻仍似感覺有道陰冷的視線時有時無的刺在我的臉上,使我如坐針氈。
我與劉玄的最初相識乃機緣巧合,這讓我比在場任何人都更清楚劉玄的真性情,他也許就是忌憚這一點,所以才會格外對我留心。我非臣非將,他卻破格下賜重禮,大加褒揚,這未嘗不是一種試探,以及……警告!
我默默無聲的飲下一杯酒,酒味甘甜醇美,入喉也不覺刺辣,于是便一杯接一杯旁若無人的自斟自飲起來。
轉眼小半尊酒下了肚,少說也有個一斤多。這酒跟甜酒釀差不多,度數雖不高,喝多了卻是容易肚脹。從席上起身去茅房,小解完出來就開始覺得頭暈眼花。
沒走幾步,就見劉縯和劉秀兩兄弟兩個堵在柵欄口不知道在說什么,看似在起爭執,難得的是劉縯一派怡然自得,劉秀倒是一副心急如火的樣子。
嘿,什么時候兄弟兩個的脾氣倒了個個兒?
我一步三晃的走過去,笑道:“更衣也要搶么?”伸手拍拍劉秀的肩膀,打了個酒嗝,“孔融讓梨懂不懂?”
劉秀滿臉狐疑,困惑道:“孔融是何人?”
我猶如被人當頭棒喝,登時酒醒三分,咕咚咽了口唾沫:“孔……孔融,我……我家親戚……遠親家的小孩子,很……很好玩,呵呵……呵呵呵……”
我落得滿臉尷尬,當下腳底抹油,決定先溜之大吉,沒想還沒跨出一步,就被劉縯揪了回來:“等等,今天得趁著這個機會得把事情說個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