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種話的時候,聲音低沉,壓抑而悲涼,我忽然有些明白他為什么對劉玄那么在意,那么客氣,非要孤身犯險,作為赤眉軍代表來試圖勸降劉玄――他分明已很清醒的預見到了弟弟的未來命運,屬于傀儡天子的命運,要么屈服沉淪,要么玉石俱焚。
劉玄是個極端聰明的人,像他這樣聰明的人,尚且在這場操控、反操控的內部********中潰敗,更何況劉盆子這樣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放牛娃呢?
與其說劉恭在為救助劉玄而東奔西走,不如說,劉恭在盡力想替他弟弟的未來試圖抓住些什么。
劉恭很聰明,他怕單獨來見劉玄,劉玄甚至不會給他見面的機會,所以先去找了劉祉,想讓劉祉做個中間人,緩和了彼此的矛盾沖突后,大家能夠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降。
一切都安排得有條不紊,只是沒提妨冒出了我這個異數。
要說三方代表,那毫無疑問我肯定是站在劉秀這一邊的,所以,現在就好像演變成我和劉恭之間的一場降俘搶奪戰。
“想不到陛下竟會讓陰夫人親來高陵勸降!”劉祉滿心欽慕,“陛下如此重視……圣公,真乃情深意重之人,由此看來,劉姓宗親們大可不必擔心陛下會對我等有所芥蒂。”
我順水推舟,由著他胡亂臆斷:“巨伯君真是多慮了,陛下向來寬仁謹厚,天下皆知。”
劉祉頷首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劉恭突然問道:“貴上已下詔敕封圣公為淮陽王,并言明吏民若有戕害,罪同大逆,若有護送陛下至洛陽者,封列侯,此事可當真?”
這話倒把我問住了,我并非真是劉秀派往高陵來勸降的說客,自然也說不上來劉秀對劉玄的處理態度是什么。
“自然是真。”不等我回答,劉祉已搶先向他做出保證,“陛下的人品,我敢拿項上人頭作賭,向來言出必行。”
詔封劉玄為淮陽王,若有戕害者罪同大逆不道,護送者封列侯!好大的一個誘餌,一個形同仇人的劉玄,值得用這么大的誘餌吊他嗎?
心上驟然一陣顫栗,恍然明白這其中緣故究竟所為何來,一時之間,熱淚險些克制不住的溢出眼眶。
“夫人。”劉恭帶著一絲試探的口吻緩緩啟口,“貴上確可保圣公無恙否?”
我愣住,他的疑惑不同于他人,我竟無法不假思索的拿話敷衍他。于是不禁深深思索,如果劉玄當真向劉秀投降,不說劉秀如何待他,我可會就此輕易原諒和饒恕他?
從個人立場出發,我實在沒道理放過劉玄,可是此刻面對劉恭的疑慮,我的回答卻不能僅僅代表我個人,我無法用我主觀的意識去回答這個政治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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