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邊的玄武門進入南宮,一路經(jīng)司馬門、端門、卻非門,最后停在了卻非殿正門。掀開車簾,從車上下來,抬頭遠眺綿延的層層臺階,猶如望不到頭的天梯一般,令人望而生畏。高聳巍峨的卻非殿仿佛矗立在云端,雖已站在殿前,卻仍讓人有種可望而不及的疏離感。
劉家姐妹已經(jīng)在小黃門的帶領(lǐng)下,拾階徐徐而上,琥珀見我默不吱聲,小聲的提醒:“夫人。”
我這才深吸口氣,帶著一種難言的惆悵與惘然,慢騰騰的踩上石階。越往上,心跳得越快,腳下的石階一級復(fù)一級,似乎永遠到不了頭。只要一想到劉秀就在這層層石階的頂端,似乎連四周的空氣都被抽走了一般,爬了沒幾級,我便感到手足一陣冰冷無力,竟是膝蓋打顫得再也抬不起來。
“夫人!”琥珀低呼一聲,急忙伸手扶住我。
我凄然一笑,微微喘氣:“我是不是特沒出息?”
琥珀使勁搖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重新抬起頭,卻非殿近在咫尺,明晃晃的陽光細細灑下,屋脊頂上白色的雪光發(fā)射耀眼光芒,我下意識的舉手擋光。稀疏的陽光從指縫間瀉下,忽明忽暗的刺激著我的眼球,有團陰影從上迎下。頭頂?shù)年柟獗徽诒巫。闹艿目諝馑坪跻矠橹缓陉幱跋碌奈遥従彿畔率謥怼?br/>
“腿傷好了?”站在臺階之上的他笑著發(fā)問。
“嗯。”我虛軟的一笑,心里的緊張感霍然掃空,看著那張宛若女子般俊美的笑臉,眼睛開始發(fā)酸發(fā)漲。
馮異微微讓開身:“去吧,他在等著你。”
那樣溫暖的眼神讓我的心陡然一熱,疲憊的心房似乎注入了一注興奮劑,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應(yīng)該對自己有點信心的,應(yīng)該對劉秀有點信心。
十指握拳,我吸氣,呼氣:“卻非殿……有點冷呢,這兩條腿受不得寒氣,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上面去。”
“是么?”不經(jīng)意間,他微微蹙了眉,“不然讓人抬副肩輿來,如何?”
“那像什么話?”我笑著邁步,“又不是老得連路都走不動……日后等我老了,當(dāng)真爬不了這幾十層的石階了,再用不遲。”抿嘴笑了下,不忘調(diào)侃,“不過,你會比我先用得著。”
馮異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瞧了好一會兒,忽然松了口氣:“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啊。”他和善的笑起,眉宇間卻仍像以往那般,始終難卻那絲憂色,似乎永遠都在為某些事掛懷,無法真正釋懷一般。
我撇過頭,臉上的笑容僵硬的停留在臉上,終于,步履艱難的踏上了最后一層階梯,我挺直背脊,瞪著幽深的殿門望而怯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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