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嘴唇,想笑又不敢太大聲,斜眼乜了他一眼,見他含笑,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不禁說道:“嬸娘喚侄兒文叔,又何故對侄媳見外呢?”
老夫人年過六旬,腦筋卻一點都不糊涂,當即拉著我的手笑道:“我這不是不知道侄媳叫什么名兒嘛!”
“老嫂子!”邊上有人拿胳膊肘捅她,憋著滿臉笑意,“這么有名兒的女子,你怎么給忘了?當年為了她,文叔發下宏愿,南陽郡可說無人不知……”
她一說,頓時堂上的人都吃吃的笑了起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了然的笑意。
老夫人猛地一拍巴掌,未語先笑:“瞧我這記性!陰姬――麗華!陰麗華!娶妻當得的那個陰麗華!”
她的調侃換來哄堂大笑,在這樣善意的笑聲中,我竟不自覺的紅了臉,回眸悄悄向他望去,他目光柔如海水,也正笑意盈盈的凝望著我,我心神一蕩,臉上愈發燒了起來,柔情蜜意,心中又甜又羞,居然像是回到了少女時期一般。
老夫人感慨道:“文叔年少時謹言慎行,待人誠信,從不與人敷衍,溫柔率真,想不到竟然能做皇帝!”
劉秀笑道:“我做皇帝,也是以柔道治國!”
我與他相視一笑,老夫人嘆道:“女子,文叔真是一位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
我頷首,真心實意的說:“嬸娘說的是,得嫁文叔為妻,陰姬此生足矣。他不只是我的夫,更是天下蒼生的君主,我定會一心一意的輔佐于他,做一個賢妻!”
堂上諸人感動噓嘆,老夫人拍著我的手背,眼眶中泛起微光:“文叔是一代明主,女子,你會是一代賢后!”
***
我和劉秀過著尋常夫妻的貧賤生活,甚至偶然興之所至,我會親自下廚給劉秀煮飯做菜,雖然手藝不佳,可他卻連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提起,每次都甘之如飴的吃得津津有味。
在章陵住了一個多月,直到十一月底,陰識才遲遲登門拜訪。這么些年,我與他從未斷過消息,但兄妹相見卻還是第一次。以前我不知道他為什么總躲著我,這一次,我見到了他本人,卻終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多年未見,陰識身上獨有的沉穩氣質更加成熟,像是一杯濃茶,在經過數次沖泡后,方才真正透出其中的醇香。跪伏在我面前的人,眉目依舊,只是右側臉頰從眼角下方延伸至嘴角,一道凸起的疤痕卻猙獰的霸占在那張英俊無儔的臉孔上,讓我的目光無法避視。
我心里大痛,喉嚨里啞著聲剛剛喊了聲:“大哥……”他已對我吟吟一笑,面上肌肉抽動,附帶著那道疤也跟著扭曲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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