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那個伏波將軍多事!說什么杜保不是好人,讓侄兒不許跟杜保來往,搞得父皇現在很生杜保的氣,順帶還訓斥梁松和竇固。他們兩個好可憐,聽說今天在朝上不住磕頭謝罪,都磕出血了……”
我目光轉向紗南,紗南沖我微微點了點頭,悄悄走向殿外。
義王仍在喋喋不休,我聽了半天也理不清個頭緒,于是制止她再呱噪,轉頭問中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講清楚,不許有絲毫隱瞞,若有欺瞞,我也幫不了你們。”
中禮神情晦澀,目光閃爍,過了片刻,她斂衽跪在我面前,拜道:“女兒不敢有所隱瞞,但求母后看在女兒的面上,讓父皇網開一面,饒過梁松與竇固吧。”
她口齒伶俐,說話有條有理,遠比義王的浮躁片面之詞來得理性。原來,事出之因在于身在交阯的馬援寫給侄兒的一封信,教導兄長的兒子馬嚴、馬敦二人,告誡他們與人交往要慎重。信中舉例提到兩個人,一個名叫龍述,時任山都縣令,一個名叫杜保,時任越騎司馬。馬援叫侄兒寧可學龍述,也不要學杜保。
這原是封十分普通的信,可不曾想有人在皇帝面前參奏杜保行為輕浮,禍亂群眾,奏書提到了馬援訓誡侄子的信,借此彈劾梁松、竇固二人與杜保結交。劉秀將馬援的信和奏書一并給梁松、竇固看,把這兩個年輕人嚇得不住叩頭流血。
聽完我并沒有馬上表示什么,故意岔開話題,戲謔道:“義王氣憤,我能理解是為了梁松,中禮這么緊張,又是為了什么?”
義王偷笑,用手肘悄悄捅著妹妹,哪曾想中禮一點也不羞怯矯情,反而很大方的說:“母后,你也說女兒已經長大了,女兒心里喜歡竇固,自然偏向于他。”
我失聲而笑:“聽你的口氣,難道還想請父皇賜婚不成?”
“女兒很小時便說長大要嫁竇固,如同父皇當年發愿說娶母后一樣,絕非狂言虛話!”她說得非常認真,我收了笑容,有些發怔的瞧著她,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女兒,當真長大了。
“母后知道了。”愛憐的拍了拍她們的手,我瞥眼見紗南去而復返,于是說道,“先回去,母后心中自有計較。”
二人大喜,拜伏后攜手離去,一路上兩姐妹有說有笑,十分開心。
紗南來到我跟前:“叫人查過了,與剛才涅陽公主說得并無不同,只是伏波將軍的原話與那告詰奏書上的轉述有些出入。伏波將軍在家書中對龍述與杜保的評價都甚好,贊龍述忠厚謹慎,夸杜保行俠仗義,只是告誡侄兒若仿照龍述的言行,雖學得不像,卻也能學到一些謹慎嚴肅,好比雕刻的天鵝不成也能仿得像只野鴨;但是若學杜保,學得不像,卻可能畫虎不成反類犬,變得為人輕浮,所以讓侄兒們不要學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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