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娘給你帶什么好東西了?”我歪在床上,她在床位替我拿捏著小腿。
“哪能有什么好東西比得過宮里的?”她心不在焉的回答。
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什么心事都擺在臉上呢。
我不動聲色:“的確家里有什么能比得上宮里的,回頭告訴你娘,讓她少操心,你只說你的親事全由姑母作主呢,憑你愛嫁哪個便嫁哪個!”
素荷蒼白的面頰忽然紅了起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亮了起來,熠熠動人。她朝我飛快的一瞥,含羞下按捺著一種興奮,但口中卻仍是低聲說:“娘娘真愛拿陰姬取笑?!?br/>
我笑了,喜歡聽她自稱“陰姬”時的口氣,喜歡看她羞紅的雙耳,喜歡看她雀躍的表情,喜歡看她嬌憨懷春的模樣,我貪婪的從她身上找尋著歲月逝去的痕跡。
“娘娘!”
“都說了幾百回了,無人時,你只管叫我姑姑?!?br/>
“姑……姑姑,奴婢……”
“也不必用謙稱?!?br/>
她臉更紅了,胡亂的尋找話題化解自己的窘迫:“娘說,昨天在宮門口沒看到馬家婦孺……”
笑容驀然僵在唇邊,馬援的事是我心底的一根刺,目前是觸碰不得的。我刻意忽略接觸這件事,相信劉秀也已決定息事寧人,所以朱勃被遣送回了家鄉(xiāng),大臣們對此事的態(tài)度也都冷清下來。
但素荷顯然不會知道我心中所想,她繼續(xù)講道:“聽說是因為馬援的幼子病了,正四處尋醫(yī)救治呢。想想也是,那么毒的太陽,跪上一整天,皮都掉幾層了……”
我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素荷沒提防,嚇得趕緊縮手。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拍拍她的肩膀:“乖女子,你先出去,姑姑想打個盹。”
素荷自然不會反駁,順從的出去了,我躺在床上發(fā)了會兒呆,過了會兒,聽見紗南的聲音在外間很小聲的問:“娘娘歇了?”
我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起身將她叫了進來:“馬家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紗南一愣,下意識的垂下眼瞼,緘默不語。
我嘆氣:“我不是想要追究些什么,我知道權(quán)衡輕重,只是這心里始終掛念?!?br/>
紗南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遲疑了許久才說:“馬援的小兒子馬客卿醫(yī)治無效,昨夜已經(jīng)夭折了……”
我心里猛地一涼。
紗南擔(dān)憂的看了我一眼:“馬援之妻藺氏悲痛,哭了一整晚,聽說人有些不太清醒……”
心里愈發(fā)糾結(jié)起來,不知道為什么,聽紗南敘述的時候,我腦海里竟浮現(xiàn)出劉衡的影子。
“這事陛下知否?”
她搖了搖頭:“京城之中已無人關(guān)注馬家,平日與馬援交好的人也不再上門,家中門客散盡,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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