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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假大師【05】司笙:奶奶我心氣高,受不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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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噶還糊里糊涂的,老沈就一巴掌拍醒了他。
    “封巖那孫子到底什么意思,見了我奶奶說不認識,讓倆保安給堵外邊了。”老沈扯著嗓子故意給陳噶難堪,“合著你們自己請來的人,你們自己都認不全呢?封巖還當(dāng)個屁的隊長啊,這么不負責(zé)任,這工程直接完犢子吧!”
    “奶……奶奶?”
    陳噶還在這稱呼里繞不過來。
    司笙很自然地接過話:“用不著這么客氣。”
    “……”
    回味過來,陳噶臉色一下就垮了,青一陣白一陣的,心想司笙還真有臉接下這稱呼。
    老沈黑著臉擺手,“少跟這兒套近乎。”
    陳噶:“……”誰他媽想套這個近乎了!還不是有臉皮厚的上趕著在應(yīng)!
    暗自腹誹著,陳噶面上卻不敢跟老沈鬧翻,按捺著脾氣道:“隊里人不少,封隊事情又多,這些事都是我聯(lián)絡(luò)的,他可能真不認識司小姐。”
    老沈一眼就瞪過去,“叫誰小姐呢?你他媽想膈應(yīng)誰呢?”
    “那,”明知他在故意找茬,陳噶只得舔著臉問,“姑、姑娘?”
    “叫姐,”老沈皺皺眉,看了司笙一眼,說,“笙姐。”
    “……笙姐。”陳噶艱難出聲。
    看著司笙那張年輕面孔,只覺得自己承受了太多委屈。
    “行了,”司笙沒想抓著陳噶出氣,見老沈把人折騰得快哭了,適可而止,拿起放地上的背包起身,“我住哪兒?”
    松了口氣,陳噶忙道:“在三樓,我?guī)氵^去。”
    他剛想走,老沈起身就踹他一腳,在他腿軟茫然回頭時,老沈冷著臉看了眼司笙手中的背包。
    陳噶反應(yīng)過來,腦子一片漿糊搞不懂眼下情況,只得糊里糊涂地去給司笙提包,然后恭敬地將這二位爺請上三樓。
    他掏出鑰匙遞給司笙,同時介紹道:“項目組就你和銀大師兩個女的,房間少,所以就將你們倆安排在一起了。”
    司笙蹙眉,“兩張床?”
    “對。”
    陳噶點點頭。
    你想一張床,人家銀大師還不一定樂意呢。
    “銀大師是女的?”司笙垂下眼簾,只手抄兜,淡淡地問了一句。
    司笙發(fā)了一條“明晚到”的消息就再也聯(lián)系不上,陳噶正憋屈著呢。而銀大師是女的、年輕貌美的事在他們?nèi)胺Q大新聞,結(jié)果司笙竟然不知道……
    陳噶沒忍住,憋著滿腔怨氣開了口,“笙姐還沒通網(wǎng)呢?”
    司笙眸色一涼。
    不待她做什么,老沈猛然上前一步,推了陳噶的肩膀一把,“什么意思啊,不會說話呢?!”
    陳噶被推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連退兩步穩(wěn)住了,想壯膽跟老沈杠上。可一抬眼,就對上老沈殺氣騰騰的眼神,一下又將滿腔怒火壓了回去。
    唇角翕動,陳噶低聲道:“抱歉。”
    司笙看了老沈一眼。
    老沈才收起兇狠的神情,后退一步,但嘴上卻跟陳噶放話:“說話別陰陽怪氣的,我奶奶愿意來是你們的福氣。甭不把人當(dāng)回事,某些自稱為銀大師的人,手上有沒有活還不一定呢。”
    老沈還生著氣呢。
    當(dāng)司笙御用工匠那么久,銀大師是誰他還能不知道嗎?
    本以為他們口中的銀大師就是司笙,他還興致勃勃跑去看,結(jié)果見到一個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女人,都不帶拿正眼瞧人的。他這里還憋著氣呢,陳噶這話陰陽怪氣的,正懟他氣頭上了。
    “……”
    陳噶想反駁,但欲張口又忍住了,擰擰眉便低頭不再說話。
    *
    陳噶口中的銀大師不在房間,但滿屋都是她的痕跡。空氣中彌漫的香水味兒,墻上掛著她的高檔外套,陽臺一排她的鞋子,以及遍布各地的生活用品。看得出是個奢侈又愛美的女人。
    司笙打量一眼,將背包往空床上一扔,就跟著老沈去了他房間。
    老沈跟封巖住一起,封巖不在,現(xiàn)在就他一個人。司笙有事想跟他說,去他房間比較方便。但這人來人往的,見老沈把她帶到房間里,眼神都怪怪的。
    老沈是大老粗,沒注意。司笙看到了,沒當(dāng)回事。
    “那個銀大師,見過了嗎?”
    將門一關(guān),司笙沒往里走,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br/>     “見過了。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女人,跟奶奶您差遠了。”老沈一邊說著一邊將椅子搬過來。
    司笙掃了眼椅子,問:“封巖碰過?”
    “這……”
    老沈思考這個問題,不敢隨便說“沒有”,但想必是坐過的。
    司笙看出來了,皺起眉頭,“不坐,嫌臟。”
    “那行。這兒配不上您。”老沈從善如流地說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在拍馬屁。
    司笙挑眉,“說說那位大師。”
    “哎。”
    老沈麻利兒應(yīng)聲。
    他道:“年齡我瞧著不大,三十左右吧,但人高傲得近,不討喜。據(jù)說是從湘城那邊來的……哦,姓井,叫井念。”
    司笙眸色沉了幾分,問:“湘城來的,姓井?”
    “哎,沒錯。”老沈點頭,“怎么,奶奶聽過?”
    司笙沒回應(yīng),而是道:“她怎么證明自己是銀大師?”
    老沈斟酌了一下,“這個說來話長……”
    井念是主動找到封巖的,自稱是機關(guān)術(shù)圈最近炙手可熱的銀大師,明確跟封巖說想加入這個項目為祖國做貢獻,免費。封巖自是聽過銀大師名字的,得到消息后主動去找井念,兩人談了幾個小時。
    具體聊了什么不知道,但傳出來的就是井念當(dāng)著封巖的面組裝了一個機關(guān)玩具,質(zhì)量跟銀大師的作品相當(dāng)。而被譽為“無法復(fù)制”的銀大師作品,拆開后就無法復(fù)原,井念能做到這一點即可證明一切。
    此外,井念表示那些作品并非她一人制作的,而是有她爺爺?shù)膮⑴c。現(xiàn)在爺爺過世,她后續(xù)制作有心無力,所以安城拍賣會才沒有后續(xù)作品跟上。
    “這女人太賊了,”老沈恨得咬牙切齒,“扯什么爺爺過世,不就是證明自己能力不行嗎?到時候幫不上什么忙,還可以說‘你們對我期望太高,要是我爺爺在就好了’。這不是糊弄人嗎?”
    司笙聳肩。
    “真踏馬越說越氣,我現(xiàn)在看著她那張?zhí)搨蔚哪槪拖雱邮炙毫恕Fū臼聸]有,架子還挺大。”老沈真是氣急了,手指骨節(jié)咔擦咔擦作響。
    吐槽完,他問司笙,“奶奶,她冒充你,咱弄死她唄。”
    “有的是機會。”司笙挑眉,“先看她想做什么。”
    老沈沒好氣道:“她還能做什么,不就是因為機關(guān)術(shù)火了,蘇家那個叫蘇秋朗的憑借機關(guān)術(shù)成了名譽教授,眼饞,所以出來頂替你,賺了名聲再賺錢,有什么撈什么。”
    司笙沒有解釋,繼續(xù)問:“她有說她爺爺?shù)那闆r嗎?”
    “聽了一耳朵。”老沈回答道,“說是曾拜師于一個姓易的高人,后來自立門戶,但沒立個什么來。反正擱在湘城,屬于他們知道蘇家,蘇家都不待見他們的水平。這次就借著‘銀大師’出世了。營造了個‘隱世傳人’的身份,吹得還挺高大上的。”
    “易……”
    司笙勾了勾唇。
    對上了。
    易中正來自湘城,是為了易外婆才來的封城。因為在湘城沒有別的親戚朋友,也就是沒根在,所以易中正一直沒有回過湘城。
    易中正很少跟司笙說易家機關(guān)術(shù)的事。
    井念能仿造她的機關(guān)玩具很稀奇,但如果……是同出一脈呢?
    沉吟了下,司笙摸出手機跟老沈道:“我去打個電話。”
    “行。”
    沒有出門,司笙來到陽臺,將電話撥給秦融。
    “秦爺爺。”
    秦融笑得爽朗,“難得啊,我們笙笙竟然有空給我打電話。”
    司笙道:“最近有點忙,改天去看您。”
    “又要畫來送人情?”秦融笑了笑。
    “……”想到確實做過不少這樣的事,司笙一噎,手指蹭了蹭鼻尖,輕咳一聲才道,“是想問您一點事。”
    “跟你外公有關(guān)的?”秦融一語戳破。
    “哎。”
    “你先問,我看能不能說。”
    司笙無奈道:“想問問老易的機關(guān)術(shù)怎么學(xué)來的?”
    “哦,這個啊……”秦融口吻還挺隨意的,并不遮遮掩掩,直接道,“他自己瞎研究的。”
    “哈?”
    司笙怔住。
    “他肯定沒跟你說過,給你營造出‘我們易家世代研究機關(guān)術(shù)’的感覺。”
    “……”
    這話被說中了。
    司笙就是這么以為的。
    “他就這樣,在小輩面前假正經(jīng)。我們總笑他,年輕時里沒個正行的人,有了外孫女就有了包袱,還真認認真真當(dāng)了這么多年外公。”秦融語氣很輕松,還帶著點調(diào)侃意味。
    試想,司笙這種離經(jīng)叛道的人,祖上怎么能沒個遺傳?
    司家那邊都是死板的性子,源頭來自易中正。
    “……”司笙感覺秦融說的不是易中正,斂了斂神情,正色道,“秦爺爺,不拆我外公的臺,我們還能好好聊聊。”
    “行,我們笙笙最尊重外公,容不得別人說不是。”秦融表示理解,爾后又道,“我就聽老易提過一次,他說機關(guān)術(shù)是祖上傳承,但易家這一脈,跟別的家族差不遠,技藝遺失,都沒落了。傳下來的沒多少。”
    司笙皺皺眉。
    秦融繼續(xù)道:“他爸那一代還算好的,傳下來的加自己研究的,掌握了不少。聽說還帶了學(xué)徒,姓井,不過那人心術(shù)不正,學(xué)成后就叛離師門,后來易家遭難,他還落井下石。”
    艸。
    司笙咬了咬牙,問:“然后呢?”
    “反正他爸死的早,老易那時候才高中,遭難后就剩他一個人了。后來自己發(fā)憤圖強考上大學(xué),學(xué)了現(xiàn)代機械工程,又研究易家祖?zhèn)鞯哪切彩侨∑渚A去其糟粕,整出一套他自己的機關(guān)術(shù)……哦,就你打小學(xué)的那些個。”
    司笙一驚,“他自己研究出來的?”
    “對啊。”秦融道,“湘城那個蘇家……你都瞧不上,還能混得有頭有臉的。要是易家一直傳承著這門技術(shù),哪能落魄?”
    “……”
    司笙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她知道跟易中正之間有差距,但沒有想到,差距竟會如此之大。
    她所學(xué)的一切都來自易中正,而易中正所學(xué)的多數(shù),都來源于他自己。
    這根本就沒法比。
    呼出口氣,司笙冷靜過后,出聲問:“對了,秦爺爺,你知道樓蘭計劃——”
    話沒問完,秦融就打斷她:“咦,信號不太好,喂?喂?我聽不到……”
    “……”司笙哭笑不得,“我不問了。”
    片刻后,秦融的聲音再度傳來,“能聽到嗎?我這里信號忽然就不好了。”
    “……能。”
    司笙無語低笑。
    兩人聊了一陣,秦融忽然喊她:“笙笙啊。”
    聽這語氣,司笙眉目微動。
    “秦凡最近有聯(lián)系你嗎,說沒說什么時候回來?”秦融問。
    垂下眼簾,司笙靜默片刻,緩緩吸了口氣,平靜道:“沒有。他下次聯(lián)系我,我問問他。”
    “這臭小子……”
    對待秦凡,秦融可沒那么溫柔,嘀嘀咕咕吐槽一通。
    但是,一直看著長大的孫子,他最了解不過,想必也察覺出端倪來,說到最后情緒明顯有點低落。
    “……不懂事,總得回來看看啊。”秦融長長地嘆息。
    輕抿了下唇,司笙保證道:“我回封城就去看您。”
    “行,到時候讓他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好。”
    ……
    跟秦融掛了電話,司笙對井念的來路算是有了底。
    好個落井下石。
    新仇舊恨的疊在一起……這個“銀大師”要是有能耐裝,就好好裝下去給她擋槍子,沒那個能耐,就是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等著被捏扁搓圓吧。
    “嘎吱——”
    司笙剛走進去,就聽到臥室門被推開,抬頭一看,正巧見封巖走進來。
    封巖一抬眼,視線正好跟司笙對上,四目相對,一秒后他拉下臉,冷冷地盯了老沈一眼,聲音里裹挾著不滿和鄙夷,“以后別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帶進我房間。”
    “姓封的你什么意思?!”老沈當(dāng)即暴跳如雷,指著封巖的鼻子就咆哮,“什么叫不三不四,我告訴你,我奶奶來這房間還是看得起你!你個龜孫子把她晾在外面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封巖一側(cè)首,盯著老沈片刻,輕哂:“我從不記關(guān)系戶。一個林羿,一個你。你越護著她,越顯得她沒本事。”
    “你你你——”
    老沈不擅口舌之爭,被他氣得舌頭險些打架。
    司笙叫住他,“老沈。”
    老沈立馬閉嘴。
    踱步往門口走,司笙瞜了他兩眼,歪了歪頭,勾唇問:“有沒有本事,不先了解一下?”
    封巖冷冷看她,態(tài)度強硬堅決,一字一頓道:“不需要。”
    “行。”司笙冷笑一聲,拖腔拉調(diào)地道,“奶奶我呢,心氣高,受不得委屈。”
    聞聲,封巖不僅不氣,反而眉宇一松,稍顯迫切地問:“想走?”
    司笙樂了,眉眼染上笑意,很不給面兒地說:“沒把你氣死,我舍不得走。”
    封巖:“……”死皮賴臉。
    看了老沈一眼,司笙收了眉眼的笑,道:“走了。”
    “奶奶我送你。”
    老沈很快跟了出去。
    *
    “奶奶,你就這么放過那龜孫子了?這不像你平時的作風(fēng)啊……”老沈還在為司笙打抱不平。
    司笙淡淡道:“日子還長。”
    照封巖的態(tài)度來看,只要她繼續(xù)留在項目組,就能膈應(yīng)到他。只要她不循規(guī)蹈矩的,就能氣死他。這種人司笙還不放在眼里。
    不過,一個井念,一個蘇秋朗……倒是需要再看看。
    “行。”老沈?qū)λ幌蚴俏菑牡模八亲屇闶芪耍透艺f,我到時候整死他。”
    司笙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老沈住二樓,司笙住三樓,就這么幾步路的功夫,老沈硬是將司笙送到門口。
    門口圍著兩個人,正在打量被扔到走廊上的一樣物品。
    ——不是別的,正是司笙原本放到房間里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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