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變得很平靜,很沉默,因為太久沒有見過云城的冬雪,她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隔著重重雪幕,還是伸出了手,準備去感受了一下雪花的溫度,白雪無聲的飄落在她溫熱的手心上,瞬間變成了雨水。
他身影挺直的站著,如果仔細觀察,能夠發現,上面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那雙過于深邃的眸子將雪幕那頭的?女人的一切都盡收眼底,不再猶豫,他一身黑衣緩緩走近,他們之間明明只隔著兩米的距離,他卻仿佛走了一個光年那么久。
如水的眸光捕捉到了他腳步的接近,她沒有抬頭,目光平時他身前風衣的第二顆紐扣上,下一秒,她整個身體突然被一種強烈的陌生氣息包裹住,那種氣息深邃濃烈,撲面而來,如海浪般洶涌,她仔仔細細的分辨,才分辨出,那是一種帶著感情的情緒,一種已經深陷到無法自拔的感情情緒。
他的雙臂緊緊的環抱著她,不留一絲縫隙,緊的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她微微掙扎,他卻抱的更緊,這一刻,漫天飛揚的雪花仿佛都化為了兩人身后的背景,他們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喬煙被他這個充滿強烈感情的擁抱嚇的有些不知所措,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心跳,只知道讓時間慢點,再慢點,好像這樣,兩人就可以擁抱到地老天荒,再不分開一樣。
“喬煙,剛剛我在彈奏那首曲子的時候,想了許多,關于我們的過往,和過往中的點點滴滴,我承認我的性格很悶,甚至不夠溫柔細致,體貼深情,但對于你,我的內心深處從來都是縱容的,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可以接受,或者說,我們就當今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和我在一起,好嗎?”
他的聲音透著一絲沙啞的痛苦,可她的心里也不好受,早在他開口的那一刻,就已經淚流滿面。
她的沉默,對他來說無疑不是一種審判,時間在緩緩的流逝,可對他來說,仿佛已經靜止了一般。
“還有……喬煙,你聽出那是對不起我愛你的歌曲旋律了嗎?”他的薄唇找到她冰涼的耳朵,溫熱的呼吸灑在上面,喬煙的身體因為他突然的曖昧動作,而忍不住的輕顫了下。
一個人需要多久才能發現自己內心的真實感情?一年兩年,還是五年,他不知道,只知道,在感情上,他確實如老秦所說的那樣遲鈍,遲鈍到,永遠的傷害到了她。
那首歌曲的旋律已經足夠表明了他的心跡,對不起,但我愛你——
喬煙死死的咬住唇,才阻止了哽咽的聲音從嘴里溢出來,在感情上冷漠到極致的男人,突然這樣深情的表白,心臟上即使已經千瘡百孔形如死灰,但也會忍不住雀躍的跳動一番,那種感受,縱是久經情場,也難以描繪。
“即使我已經不完整,即使我的家庭負債累累,即使你將來會面對許多質疑嘲諷,你都會無所謂嗎?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喬煙了,而你,也注定不是當年的葉東行,我們,能回去嗎?”
“對,我都無所謂,只要你能在我身邊,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男人的眼淚是什么味道的,他沒嘗過,卻因為這個?女人,成年后,他第一次嘗到了眼淚的味道,有點咸有點苦澀,從臉上滑落的時候,還帶著一股灼燒感。
“葉東行——”喬煙念他的名字。
他應,“嗯。”
“葉東行——”喬煙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繼續應道,“嗯。”
“葉東行——”喬煙又一次念了他的名字。
他很有耐心的應道,“嗯。”
“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葉東行這三個字總會出現在我的夢中,有時候叫著叫著就醒了,然后抬手一摸,是滿臉的淚痕,這種夢,我做過無數次,可每次都沒有得到回應,一開始,我還會有些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后來漸漸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轉變成麻木的痛感,直到最近,那種麻木的痛感演變成了現在的毫無知覺。”
“在無數個孤獨無助的深夜里,我都期盼著你能夠出現,哪怕對我說一句鼓勵的話,哪怕只是遠遠的看我一眼,可都沒有,你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就像剛剛在酒店里,我拼命的喊著你的名字,可你依舊沒有出現……”
說到最后,她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他感覺到她的痛苦,雙臂收緊,懷抱變得更加緊窒,緊窒的好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開口時,聲音已經沙啞的有些粗糲,道歉的話語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響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房間里好暗,他的力氣又那么大,我很后悔,后悔自己的逞強,后悔自己這樣沖動的決定,可世上最無用的情緒,就是后悔,我拼命的掙扎,可太暗了,我什么都看不見,只能感受到那個男人帶著酒氣的呼吸,很難聞,我拼命的躲,拼命的逃,可男?女之間的懸殊的力氣,讓我產生了絕望……”
“那一刻,我真的想到了死,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死了,就不會再有這么多的煩惱憂愁,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會有那么一丁點的愧疚,無論最后和哪個?女人結合,剩下的余生都永遠無法忘記我的名字。”
“可那個男人連死的機會都沒有給我,也再沒有給我一絲思考的機會,他動作野蠻粗暴,我的衣服被他扯的狼狽不堪,我狠狠的抬起腿,在他的身前頂-了一下,似乎擊中了他的要害,他發出痛苦的哀嚎聲,然后我就跌跌撞撞的往出跑,在男人撲過來的前一秒,我打開了房間的門。”
葉東行一雙手不停的在她的身后撫摸安慰,“喬煙,別說了,別再繼續說了。”
她那一刻有多痛苦,他現在的心就有多么的難受,難受到,他聽她再多形容一下,就會錐心刺骨的疼痛。
喬煙的精神高度緊張,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房間里,正和那個男人博弈,“他的手臂好長,一下子就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黑暗的房間里拽,我尖叫著抵抗,他卻終于紅了眼,嘴里罵罵咧咧的叫囂著,他說他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只螞蟻一樣,他還說,如果今晚不讓他滿意,就不會讓我看見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