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城的大手輕輕的扶在她的腰間,大手幾乎可以握住她半個腰身,灼熱的溫度隔著她身上薄薄的衣料傳過來,她覺得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將她慢慢的拉近,另一只手環(huán)在她肩膀的另一側(cè),解著腕表鏤空的地方刮著的她的長發(fā)。
剛才秦南城的那一拽太突然,蘇蕎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她緊靠在男人的胸膛前,疼的咬唇。
剛從回憶退出來的男人看見女人緊皺在一起的俏臉,忍不住將下巴靠在她的頭頂上摩挲著,做著熟悉的安慰動作。
蘇蕎身體一僵,想抬頭去看他,卻被他的手按住。
她不知道他解完沒有,她不敢動,頭皮上還有痛感傳來。
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在她黑色頭發(fā)的映襯下,顯得更加修長有力,當(dāng)年她的頭發(fā)沒有這么長,可一直不染不燙,多年前是,現(xiàn)在也是。
只是在澳洲時的蘇蕎非他不可,可現(xiàn)在的她,他不確定,雖然知道她心里還有他,可有到什么程度,他并沒有自信。
“好了沒有?”她的鼻音還是有些重,窩在他的胸膛前,聲音顯得很無辜,問著他。
男人不說話,一直維持著這個動作,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車窗外偶爾有路過的人,雖然車玻璃的顏色深膜色也重,可是她不確定外面的人能不能看見,她害怕,想退開,可男人的臂力加大禁錮住她。
“別動,還沒有解開,你什么時候把頭發(fā)留的這么長了?我一只手都解不過來。”
他的聲音在她的上方傳過來,下巴挨著她的頭頂,說話時,能夠感受到他嘴張合的頻率。
蘇蕎的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因為他的禁錮,使得兩人之間隔著的只有她彎曲的雙臂,她清晰的感受到了秦南城沉穩(wěn)的心跳,還有他的體溫,帶著灼熱感透衣傳來,久違的溫度,久違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他的手還在動,她看不見他解的情況,可車窗外偶爾傳來的說話聲,還是忍不住讓她感到退縮害怕,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
“為什么留這么長的頭發(fā)?”
他像是終于將她刮在腕表上的頭發(fā)弄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其實,他解的時候很怕弄疼她。
車內(nèi)是難得的靜謐,蘇蕎聽著男人沉穩(wěn)的心跳聲,思緒慢慢飄遠,想起了在澳洲時,她跟著秦南城第一次到他居住的出租屋的那一晚。
他不是個愛說話的人,通常的時候都很沉默。
將她從中餐館拉出來后,兩人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筋疲力盡才停下,他常常運動,跑的多了也只是彎腰多喘息幾口,可她就不一樣了,她不喜歡運動,能跑出這么遠純粹就是被剛剛中餐館發(fā)生的情形給嚇的,精神緊繃過后的放松,令她整個人癱倒在地,整個胸腔難受的似乎要炸裂開一樣。
他只是彎腰看著累得癱倒在地的她,不說話,就是看著,她當(dāng)時只顧著難受,等到難受勁過了,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可以被稱為男人的大男孩正盯著她,眼睛里是些晦暗不明的情緒,那么深邃,一眼望不到邊際。
她受了驚嚇,出于對自身的保護,她不敢再輕信他人,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男孩,眼睛里流露出驚恐的情緒。
殊不知,越是這樣的表情,越能勾起他的興趣。
她半撐起身體,來不及站起來,便嚇的用手撐在地,倒退著。
年輕的男人緩緩的站直身體,就那么看著面前的這個受到驚嚇的年輕女孩做出這種不可思議的逃跑動作,那個姿勢,毫不夸張的可以用丟盔卸甲來形容,似乎真的被嚇的不輕。
那時的她太年輕,想法太過稚嫩,根本就沒有想過,如果他是壞人的話,他根本就不會救她,更不會給她逃脫的機會。
蘇蕎的衣服被中餐館的老板撕壞了,她只能一邊流著眼淚,一手捂著衣服,跌跌撞撞的走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街道上。
她的頭頂是一彎銀鉤,半彎的月亮灑著清輝,她抬頭望著月亮?xí)r,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她想,如果她此刻選擇去死,所有的苦難一定會隨著她的死亡而就此終結(jié)的吧。
她又走了幾步,腦海中又突然閃過父親臨終前對她說的話,他說:“我的好女兒,無論到什么時候,都要好好活著,知道嗎?”
她的淚一層復(fù)一層,如果連好好活著的信念都沒了,那還怎么好好活下去呢?
再往前走就是墨爾本著名的跨海大橋,如果她選擇從那么漂亮的景點跳下去,也算是對自己最后的獎勵吧?
夜里的橋面上海風(fēng)拂過,吹的衣服搖晃亂響,雖然已經(jīng)是深夜,卻沒有阻擋前來觀景的熱戀中的情侶們,他們甜蜜的擁抱在一起,看向波濤洶涌的海面,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可從他們的表情中,她可以分辨出,他們每個人都是幸福的。
她走到離人群很遠的地方停下,迎著海風(fēng),發(fā)絲被吹的亂舞。
她慢慢的閉上眼睛,感受著冰涼的海風(fēng)吹在身上所帶來的刺骨寒冷,淚順著眼角滑下來,她想,她活著的這十幾年,是失敗的。
為人子女來講,她對不起父親,長到這么大從來沒替他分擔(dān)過任何憂愁,直到父親經(jīng)商失敗導(dǎo)致心臟病復(fù)發(fā)離世,他走的突然,而她報答的實在太少太少。
還有她的母親,為了讓她躲避那些討債人,賣掉身上僅有的首飾,用換來的錢送她出了國,來到了澳洲。
如果她死了,母親也會很傷心的吧?
不過,她自私的想,澳洲離中國那么遠,她又沒有什么合法的身份,就算死了,也沒人能查到她來自哪里的吧?或者,被人查到了,傳回國內(nèi)的母親那里,也會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那時的母親聽后,應(yīng)該不會那么傷心了吧?
況且這是片汪洋大海,跳下去,興許會尸骨無存,母親與她失聯(lián),只會以為她被澳洲的警方扣留,暫時不能聯(lián)系到她,根本不會聯(lián)想到她失蹤或者已經(jīng)……死去了。
她才十七歲,可卻將身后事想的這么明白,她覺得是件悲哀的事情。
攀上大橋的手還沒有付諸行動,便被傳來的警笛聲驚醒,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便朝著來時的方向狂奔了過去。
墨爾本終年多雨,和云城很像,時不時的就會下場雨,而且都會下的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