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是捂著臉把納西妲接進塵隱洞天來的。
“您的到來真是及時,我深表感恩?!?br/>
納西妲沒去看徐寧紅紅的半邊臉,從進入塵隱洞天開始,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遠處正在和狗狗玩鬧的散兵身上。
“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徐寧揉著臉回答道:“就在街上的水果攤兒旁邊,跟著一個大叔打工呢?!?br/>
納西妲有些意外地道:“沒想到他將所有的記憶全部刪除之后,竟然還能在這個時刻流浪到須彌,該怎么說呢?是世界線的收束力太強,還是冥冥中他覺得可以在這里找回失去的記憶呢?”
徐寧眉頭一皺,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納西妲。
“你想把他的記憶還給他?”
納西妲轉(zhuǎn)過小臉,直視著徐寧的眼睛,“你不想讓他恢復曾經(jīng)的記憶?”
徐寧微微嘆了一口氣,突然有些明白了納西妲心中所想。
自己和納西妲一起見證過大慈樹王的消失,她自然知道一個人根本無法靠自己在世界樹中把自己抹去。
可是納西妲依舊放任散兵進入了,她已經(jīng)推斷出了散兵要做的事,甚至讓自己和空監(jiān)督散兵,并將他的記憶做好了備份。
世界樹中有沒有危險,納西妲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
她放任散兵做了一切,就是在等著這一刻,重新接納散兵,然后把記憶還給他。
散兵將所有人的記憶刪除掉之后,已經(jīng)將他犯下的因果消除掉了,他記憶中和許多人曾經(jīng)有過的感動和歡樂的交集,都已經(jīng)斷裂無跡可尋。
這時候把記憶給他,給予他的除了對博士和愚人眾的恨意,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留下。
而這樣一個充滿恨意的人偶,對于現(xiàn)在的須彌來說,無疑是一把鋒利且好用的刀,剛好將愚人眾在須彌留下的遺毒和勢力清除的一干二凈。
“這樣不好嗎?你看他多開心。”
徐寧轉(zhuǎn)過頭,看著散兵以極快的手法將一堆大骨棒向著各個方向拋出,然后一堆狗狗四散追出,留下幾只不太聰明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邊去,急得嗷嗷叫,散兵則站在一邊哈哈大笑。
“這世上現(xiàn)在除了空和你我尚且記得他,沒有任何人還知道有這個人,我就把他當個兒子養(yǎng)又如何,反正我摩拉多得是,就算讓他每天斗雞遛狗再花上幾百年也花不完。”
納西妲聽著徐寧闊氣的發(fā)言,噗嗤一笑,“我記得你一向和他都沒什么交情吧,怎么忽然對他這么好?”
徐寧呆了一呆,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畢竟散兵這個小子,從跟了愚人眾之后,似乎就沒干過什么好事。
就在前些日子,自己還是一門心思想要把這個小子痛痛快快地揍上一頓呢。
現(xiàn)在被納西妲這么問起,徐寧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怎么說呢?雖然以前是看他很不順眼,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突然覺得有些同病相憐……喂!別笑啊,我也知道這個詞很奇怪,但是就是有這種感覺……”
納西妲見徐寧郁悶的樣子,止住笑問道:“這么說,你已經(jīng)把散兵給你的記憶球打開了?”
“你怎么知道他給我……呵,我就知道這一切的背后都有你的影子,不過我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打開。”
這話才讓納西妲吃了一驚,“沒打開你同病相憐個什么勁兒……不,我的意思是你為什么沒有打開?”
徐寧細細咀嚼著納西妲剛才這半截話,緩緩回答道:“或許就是想到散兵如今的樣子,我才不敢打開吧!”
“我現(xiàn)在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愛我的人剛好是我愛的人,不用為一日三餐奔波勞碌,有足夠的力量應(yīng)對大部分的威脅,我不想出現(xiàn)我所不能操控的狀況,而這個記憶球很有可能會改變這一切,就像你把散兵的記憶歸還給他,他必定不會再像現(xiàn)在一樣開心的笑了?!?br/>
納西妲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這么說,你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會打開它,并且已經(jīng)把它丟掉了?”
徐寧想起自己放在北斗臥室柜子上的那個金球,猶猶豫豫地搖了搖頭。
“沒有丟掉?!?br/>
“那就是還有被你打開的可能嘍,不如這樣吧,徐寧,你的金球要不要打開由你自己決定,畢竟這是屬于你的命運。至于散兵的命運,你我都無權(quán)替他做出抉擇,你帶給我的那枚包含著散兵記憶的金球,要不要打開就由他自己決定,好不好?”
徐寧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納西妲說的沒錯,自己莫說不是散兵的親爹,就算真的是親爹,自己也沒有權(quán)力替他做出抉擇。
“好吧,不過不要現(xiàn)在就告訴他,等空他們回來,確定散兵的消失,對于這個世界確實沒有什么大的影響,我們再讓他自己做決定吧?!?br/>
散兵和狗狗們玩了一會兒,跑過來拿壇子給狗狗們倒水喝,看見徐寧和一個小蘿莉站在一起說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嗨,原來在洞天里沒見過你,該怎么稱呼呢?”
納西妲瞇眼笑著問道。
散兵也笑了,“那就得問我這個便宜老爹了,畢竟我失憶了,一直都稱呼自己為流浪者,徐寧,你說我該叫什么名字呢?”
徐寧瞪了納西妲一樣,說好的等空回來,你現(xiàn)在就問名字什么的是不是故意的。
還有你這個反骨仔,順著別人的桿兒爬就算了,還反過來擠兌我。
徐寧沒好氣地道:“就還叫你原來的名字‘夕顏’好了,現(xiàn)在流行跟父姓,也別叫雷夕顏了,就叫徐夕顏好了?!保譿W.ΧLwEй.coΜ
散兵把“雷夕顏”和“徐夕顏”反復念了幾遍,也沒找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倒是納西妲轉(zhuǎn)過頭,反瞪著徐寧,“你倒是從哪里知道他叫夕顏的?”
徐寧梗著個頭,“我在稻妻認識他母親的時候,從她口中親耳聽到的……”
散兵無所謂地搖搖頭,提著壇子找溫迪問了問哪個泉里是水,然后打了一壇天祿跑去喂狗了。
從這以后,散兵基本沒從洞天里出去過,整日里和狗狗們一起在洞天里游玩,嘗遍了青衣做的美食,直到空和派蒙從稻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