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最深處。
一個穿著鎧甲的男人盯著手中的地圖,跟著水中的暗流來到了一片深海荒地。
這是南海里最深最暗的地方,水壓高的可怕,凡人若是出現(xiàn)在此處定會被這水壓壓得暴斃而亡。
四周沒有一絲光亮,全靠著男人手中的鬼火在照亮四周。海床上空無一物,沒有植物,沒有魚,沒有一點生命跡象。
男人望了望四周,似乎被這地方的氣氛弄得有些不舒服,皺了一下眉頭,抬腿就想走。
這時,身后突然閃現(xiàn)出了一道強(qiáng)烈的光影。
這光影比普通人大好幾十倍,像是個直通云霄的亭樓一樣,男人需要抬著頭才能看到光影的最高處。
這光影有著人的輪廓,但又看不清這人是男是女,神秘與夢幻之中更多的是危險。
男人好似完全沒感應(yīng)到這光影的危險一樣,道:“你能讓我上岸?”
一個磁性刺耳的聲音從光影里傳了出來。
“我能。”
男人丟掉了手中的地圖,道:“那別廢話了,你想要什么才肯給予我法力,讓我上岸。”
光影道:“我想出來。”
男人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是很明白它在說什么似的。
“出來?你被困在這兒?”
光影道:“沒錯。你能幫我。”
男人道:“怎么幫?”
光影的聲音中帶了一絲興奮:“我教你一串咒語,你把它念出來,我就能出來了。”
四周響起了非常清晰的念咒聲,男子仿佛被迷住了一般,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地念了幾個字,但他驚人的自制力讓他恢復(fù)了理智。
這男子是一個水鬼。他身前是一個勇猛善戰(zhàn)的將軍,他文武雙全且戰(zhàn)無不勝,為當(dāng)朝皇帝奪得了天下。
但,那皇帝生性多疑,想來個鳥盡弓藏。他隨隨便便地給安上了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還殺了男子全族。男子自己也被綁在木架上,當(dāng)著眾百姓的面前被扔進(jìn)了海里。
身體進(jìn)入海水之前,耳朵旁全是不明真相的百姓們的一片歡呼。
男子死了,又活了,
他想上岸復(fù)仇,但因為他是個水鬼,在陸地上的他沒有那個法力讓他刺殺一個皇帝。
就在前一天,他送到了一張地圖,地圖上明確地寫了寫信人能幫他上岸復(fù)仇,所以他來了。
他知道自己要見的人肯定是個危險人物,而等他真正見到這人時,四周壓抑的氣氛也肯定了他的猜想。
這光影看起來不像是近百年來出生的修士,它更像是被封印了好千年的絕世禍害。
他總覺得若是他把光影放了出來,這世界將會大亂。
光影顯然很了解男子的過往,道:“怎么?你猶豫了?當(dāng)時那皇帝命人把你扔進(jìn)海里時,他可是沒有絲毫的猶豫。”
男子知道光影在激起他心中的怨恨和憤怒,但他知道,光影成功了。
“好,我?guī)湍恪!?br />
他別無他法,就算在水中再待多十幾年,他都沒那能力上岸復(fù)仇,還不如這光影合作試試。
反正世人都是如此的糊涂,如此的善惡不分,光影若是將他們?nèi)珰⒘艘埠谩?br />
他張開嘴,念了幾個字,突然,身后傳來了另一道火光。
他猛地轉(zhuǎn)過了身,只見一女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身后。
女人臉色蒼白,衣服也是死白死白的,她的臉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手中提著一個燈籠,一雙黑色的眸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男子后退了幾步差一點就撞到了光影。
姜雨墓看著男子,又看看了男子身后明顯不高興了的光影,隨后對這男子道:“我?guī)湍銖?fù)仇。”
男子一怔,仔細(xì)地端詳了姜雨墓一會兒后,判定姜雨墓比身后那光影值得信任,便走向了姜雨墓。
男子走到姜雨墓身前,道:“你要什么?它要自由。你呢?”
姜雨墓搖了搖頭,道:“我不用回報。”
她伸出了手,掌心里躺著一個舍利子。
男子一愣,這舍利子可是水鬼們都渴望得到的寶貝,它能讓水鬼的法力不受地方的限制。
但一個舍利子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它數(shù)量不多,特別稀有。
男子偷偷的瞥了姜雨墓一眼。
這女子隨隨便便拿出來的法寶都是這舍利子,可見她不是個普普通通的水鬼啊。
他最后地看了一眼光影,然后接過了舍利子,對著姜雨墓道:“謝了。”
他剛與姜雨墓插肩而過,身體便倒下了。
“喲,沒想到我們大善人姜雨墓也有算計他人的一天,真是稀奇啊。”光影吹噓般地說道。
姜雨墓的手撫上了男子的腦袋,洗去了他今日見到光影的記憶。她捏了一個氣泡,將男子裝在氣泡里,氣泡慢慢地往上升了。
她要將男子送到岸上。
“怎么?我們大善人也要□□,復(fù)仇可是要見血的,你忍心嗎?“光影繼續(xù)道。
姜雨墓對著光影行了一個禮,道:“前輩莫不是忘了?他要報復(fù)的那個皇帝早死了。”
那個皇帝非常倒霉地在那場冬天里照了鏡子,想欣賞了一下自己的身材,然后就被鏡魂拖進(jìn)了歸元劍里,成了鏡魂的一員。
光影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時整個語調(diào)都變了,仿佛剛剛那個冷言冷語的人不是它似的。
光影道:“姜雨墓,我知道你。”
姜雨墓再次行了一個禮,道:“多謝前輩的關(guān)注。“
光影道:“姜姑娘,我們來談個條件吧。”
“你放我出來,我給你你要的盛世太平。”
“我出來之后,這世界將再無戰(zhàn)火紛爭、天災(zāi)人禍,窮富之分。無助、痛苦、悲傷等將成為歷史,每一個人都會快快樂樂地活著。”
姜雨墓耐心地用它說完后,道:“哦?您確定您說的不是反話嗎?”
光影笑得很假:“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要相信我,讓七界再無人間疾苦這種事只有我能辦到。“
姜雨墓倒也沒再和它虛與為蛇,她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扒拜叄切┦й櫟娜撕托奘渴悄傻陌桑俊?br />
別人可能不知道這光影究竟是個什么東西,但這別人不是姜雨墓。
之前就說過了,在她成為鬼修之后,她成天沒事做,便常常看一些書來解悶。
這些書里其中一本便是七界里公認(rèn)最無聊最枯燥的史書《七界簡史》。
說是簡史,它一點都沒有被簡單化,寫這本書的人啰嗦得幾乎什么事都寫了進(jìn)去。什么古人怎么如廁啦,某一代的鬼界皇帝喜歡什么啦、這種雞皮蒜毛的小事都被寫了進(jìn)去。
但《七界簡史》好也好在這里,它記錄了太多太多別人沒記錄下的東西,與其說它是本史書,它更像那寫書人的日記。
而就是這本書透露了光影的身份。
這光影是兩萬年前的白妖,是白氏家族的其中一員。
這白氏家族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當(dāng)年七界還沒有地界之分,妖魔鬼怪神仙佛全都擠在同一個大陸里,這就產(chǎn)生了許多紛爭、戰(zhàn)火。
白氏家族當(dāng)年人人聞風(fēng)喪膽,在當(dāng)年那片大陸上,沒有一個人敢和白氏家族作對。
雖然被稱之為家族,但家族里的成員其實都不是親戚,他們是一群臭味相投的土匪。
這群人分開來其實也不就是個稍微強(qiáng)了一點的土匪而已,但當(dāng)他們聚在一起時,他們便無人能敵了。
他們搶劫,他們拐賣;他們放火,他們殺人,他們無惡不作,嗜血成性,是大陸上的活閻王。
白氏家族里有白神、白仙、白鬼、白魔等等,他們都代表著一種修士的代表人。
而白妖便是妖族的代表人。他負(fù)責(zé)將妖族聚集在一起,勸說他們加入白氏家族,若他們不愿便殺了他們。
但很神奇的是,就是在這樣周遭全是惡人的環(huán)境里,白妖仍然保持著他的那顆善良之心。
他從不殺人,還常常偷偷放走家族拐來時人。他是家族的異類,但因為他有一個寵他愛他的母親,族人們沒敢拿他怎樣。
但后來,白氏家族被滅族了,被當(dāng)時正在平復(fù)戰(zhàn)爭、鏟除惡人的太平女君給滅了。
當(dāng)時的太平女君還不是后來的邪神,她見白妖心善,便留了她一條命。
以上的部分大多數(shù)史書里都有,但后來發(fā)生的事卻只被《七界史書》記錄了進(jìn)去。
白妖被人奪舍了。
奪舍他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的母親。
在太平女君開始?xì)垰资霞易鍟r,白妖的母親便奪走了白妖的身體,所以她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