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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這株芪冬草是混在景黎買回的花種里種出來的。
    這種混雜著賣的花種多是由花農(nóng)去山野收集而來, 大多是各類野花,就連賣主都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哪些品種。
    加之大多數(shù)人都不認(rèn)識芪冬草,更不知曉其價值,就算采集到了也不會留意。
    這草藥種子應(yīng)該就是這樣混入其中的。
    “若書中描述準(zhǔn)確, 這的確是芪冬草?!鼻卣讯自趬? 指尖輕輕撫過那銀灰色的葉片, “現(xiàn)下枝葉還未長大,再過個兩三日才能采摘了?!?br/>     身后的人許久沒說話, 秦昭轉(zhuǎn)頭看過去, 景黎神情有些恍惚:“我……我這么厲害嗎?”
    隨便買回來的花種里種出了怎么也找不到的珍稀草藥?
    而且恰好在這時候發(fā)出芽來?
    饒是景黎再懷疑自己的體質(zhì), 這下也沒法不信。
    秦昭笑了起來。
    他拉著景黎站起身,回到主屋。
    景黎:“做、做什么?”
    “睡覺。”秦昭道, “你都多少天沒休息好了,這會兒時辰還早, 再睡一下?!?br/>     “哦……”
    景黎乖乖跟著秦昭回到床邊, 脫了外衣爬上床,躺了下來。
    半晌,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蹭地坐起來:“那我這幾天不是都白上山了?!”
    秦昭:“……”
    所謂錦鯉福運(yùn)的確沒有假,可你永遠(yuǎn)猜不到它會何時出現(xiàn),又如何出現(xiàn)。
    景黎心態(tài)有點(diǎn)崩了。
    秦昭無奈地笑笑,把人按回被窩里。
    從景黎回村到現(xiàn)在,先是秦昭病倒, 而后又上山尋找草藥,算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許是終于放下一樁心事,景黎這一覺足足睡到了正午,直到被腹中的饑餓感喚醒。
    景黎睜開眼, 秦昭已經(jīng)沒在床上。
    他瞬間嚇清醒了,連忙坐起來:“秦昭!”
    “我在這里?!鼻卣褟臅局刑痤^,道,“終于睡醒了?”
    景黎皺著眉:“你怎么起來了?”
    “……”秦昭放下書本,起身走到床邊,“我已經(jīng)躺了有二十來天了?!?br/>     “可是——”
    話還沒說完,腹中忽然傳來咕嚕一聲。
    景黎:“……”
    他仰頭與秦昭對視,無辜地眨眨眼。
    意思很明顯:你養(yǎng)的魚餓了。
    秦昭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笑道:“先去梳洗,我去煮兩碗面?!?br/>     秦昭生病這大半個月,都是由景黎來負(fù)責(zé)一日三餐。不過由于某條魚的廚藝水平也就熬個粥的程度,所以大多時候,他只能拿家里的東西或錢財去鄰居家換點(diǎn)現(xiàn)成的吃食。
    雖然溫飽不成問題,但味道比起秦昭做的可差太遠(yuǎn)了。
    景黎許久沒吃過秦昭做的東西,又餓得厲害,連湯都喝得干干凈凈才放下碗,認(rèn)真道:“秦昭?!?br/>     秦昭慢條斯理地挑著面條,輕輕應(yīng)了聲:“怎么?”
    “我以前不相信有人什么都會的?!本袄鑷@了口氣,再一次意識到他們的差距,“你這腦子是怎么長的啊……”
    秦昭輕輕笑了聲,道:“我也不是什么都會?!?br/>     “嗯?”
    “比如我就不會種花?!?br/>     “那是你沒學(xué)過??!”景黎道,“而且你一學(xué)就會了?!?br/>     秦昭搖搖頭:“與種植相關(guān)之事,我都做得不太好。這點(diǎn)我比不上你。”
    哪怕知道秦昭是在安慰他,聽見他這么說,景黎還是有點(diǎn)開心。
    他傻乎乎地笑了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糟了!”
    “又怎么了?”
    景黎道:“我昨天和李鴻宇約好在村口見面的,我忘了去告訴他一聲了!”
    秦昭眸光微動,斂下眼:“不必?fù)?dān)心,他已經(jīng)走了?!?br/>     景黎:“?”
    秦昭淡聲道:“方才你睡著時他來家中找你,我已經(jīng)將事情告訴他。還有其他幾位要跟著上山的鄉(xiāng)親,也都各自回家去了?!?br/>     景黎放心下來:“那就好……”
    秦昭瞥了他一眼,道:“你這么擔(dān)心他做什么,忘記他當(dāng)初做過什么了?”
    “當(dāng)然沒有,可他這幾天幫了我挺多,我——”
    景黎正要解釋,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你吃醋啊?”
    秦昭放下碗,坦蕩道:“對?!?br/>     景黎:“……”
    第一次見人把吃醋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秦昭問:“看我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景黎道,“覺得你和我第一次認(rèn)識你時的感覺不太一樣?!?br/>     秦昭:“不好么?”
    “當(dāng)然不是,這樣很好?!?br/>     當(dāng)初那個秦昭,沉默清冷,將什么都藏在心里,對外界的一切都不信任。他就像在身邊建起一層厚厚的保護(hù)殼,誰也進(jìn)不去他的心里,得不到他的信任。
    現(xiàn)在那保護(hù)殼依舊在,但他已經(jīng)對景黎敞開了心扉。
    秦昭吃完最后那點(diǎn)面條,起身收拾碗筷,平靜道:“以后會更不一樣。”
    景黎:“?”
    秦昭沒再解釋,徑直端著碗筷去了后廚,留景黎獨(dú)自坐在桌前納悶。
    秦昭說哪個以后?
    用過午飯,秦昭寫了兩封送到縣城的書信。一封送給裴安,一封給薛老先生,告知他們已經(jīng)找到芪冬草的消息。
    他裝好信走出屋子,卻見景黎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支著下巴盯著那株芪冬草幼苗發(fā)呆。
    秦昭:“……”
    雖然找到草藥,但景黎沒有完全放心下來。
    芪冬草如今尚未成型,還得等上幾日才能入藥。一天不看見它被曬干了做成藥材,景黎就一天沒法安心。
    秦昭無奈地?fù)u搖頭,上前揉了把少年的腦袋,道:“芪冬草生長在野外,生存能力極強(qiáng),你不守著它也沒關(guān)系?!?br/>     “可是……”景黎小聲道,“我們只有這一株啊……”
    這種只存在唯一一樣的東西通常最容易丟失,故事里都這么說。
    萬一這草藥出了什么差錯,他們不就功虧一簣了?
    秦昭有些無奈,又問:“那你是要繼續(xù)守在這里,還是隨我去村口寄信?”
    “寄信?給薛大夫他們嗎?”景黎果斷起身,“我?guī)湍闳ゼ陌??!?br/>     秦昭沒同意:“無妨,我正也想出去走走。”
    從回來到現(xiàn)在這么多日,他一直臥床不起,就連院子的門也沒出過。
    景黎有些遲疑:“那……不能超過半個時辰?!?br/>     秦昭:“好,聽你的?!?br/>     村口設(shè)有驛站,在這里可以租賃牛車往來縣城和臨近村落,也可向外界寄信。
    不過這個時代信件傳輸極慢,平常人一日就能到達(dá)的路程,信件通常要走三日左右。
    景黎付完郵資,摸了摸已經(jīng)明顯癟了許多的荷包,將其放回懷里。
    這些時日,秦昭自然是沒有時間去賺錢的。
    前幾日鎮(zhèn)上的書肆倒是托人來傳過一次信,問秦昭身體情況如何,是否能開始抄書??汕卣涯菚赫崭邿煌?,就連床也下不來,只能回絕。
    算下來,他們已經(jīng)有幾個月沒有收入了。
    可支出卻沒有減少。
    除了吃穿所用,前些時日秦昭病倒,給他買藥看病也花了不少錢。
    要不是回村時各家各戶都送了些東西過來當(dāng)謝禮,加上田地里的蔬菜已經(jīng)基本成熟,他們恐怕連吃飯都要成問題。
    可這樣下去,他連給秦昭買藥的錢都要沒有了。
    景黎不想拿這些事去煩秦昭,因此從未將實(shí)情告知。
    不過……是得想個法子掙錢才行。
    景黎在心里默默地想。
    秦昭不知這些,與景黎寄完信后,又帶著他走了一遍剛修好的堤岸。
    回村那次,他只是在村口遠(yuǎn)遠(yuǎn)望了一眼,沒有近距離檢查過堤岸的修建情況,今日正好出來散心,便一路沿著新修繕的堤岸慢慢朝前走。
    堤岸旁便臨溪村的田地。
    現(xiàn)下距離春播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多月時間,村民種植的大部分蔬菜都已經(jīng)成熟,一眼望去滿眼皆是綠色。
    沿著河岸往上游的方向走,最西頭就是秦昭租來的地。
    饒是秦昭如此處變不驚,看見自家田地時也不由怔愣一下。
    這兩塊田里的蔬菜……長得也太好了。
    秦昭一路走來,已經(jīng)覺得許多農(nóng)戶家的蔬菜都長勢極好,收成顯然很不錯。
    但當(dāng)他看清自己家的地后,才覺得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小小兩畝地,除了玉米的成熟季節(jié)還沒到之外,其他蔬菜皆是長得郁郁蔥蔥,幾乎瞧不見任何縫隙。且每一株都生得枝繁葉茂,就連蔬菜葉子都比其他家的大了許多。
    這……這用的不是同樣的菜種嗎?
    “我種得不錯吧?”景黎三兩步跳進(jìn)田地里,熟練地采了兩根飽滿粗長的茄子,“晚上吃燒茄子好不好?”
    秦昭:“可以?!?br/>     景黎道:“那我再采幾個豆角,燉豆角吃!”
    景黎也不嫌臟,直接用衣擺把茄子包了,又艱難跨過各類蔬菜的枝藤,去采摘別的。
    他們離村那個月,是村長雇人幫著打理這田地。
    回來之后,這活便落到景黎頭上。
    景黎原本完全不懂種地,好在這些時日有不少村民幫助他。
    景黎在村民眼中還是名雙兒夫郎。
    雙兒的體力比正常男子差很多,許多鄉(xiāng)親憐惜他夫君干不得重活,只能讓自家夫郎下田,有空閑時都會來幫著他澆水除蟲,教他該如何打理田地。
    大半個月過去,景黎做這些已經(jīng)做得很熟練了。
    說來有趣,在被交給村民打理時,這兩塊田地分明與其他田沒什么區(qū)別,甚至由于土壤肥力不夠,蔬菜長勢遠(yuǎn)不如其他。
    可景黎一回來,田中的蔬菜肉眼可見生得越來越繁茂,只用了大半月時間,便長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它們長得太快了?!本袄枰贿叢烧卟?,一邊嘆氣道,“我都已經(jīng)采了好些去與別人換吃的了,還是有這么多?!?br/>     按照這個速度,不等他們把菜吃完,就要全部爛在地里了。
    真是個甜蜜的負(fù)擔(dān)。
    景黎這樣想著,忽然靈光一現(xiàn):“我們可以把蔬菜運(yùn)去鎮(zhèn)上賣掉呀?”
    村子里每家每戶都自己種了蔬菜,現(xiàn)在村中賣菜肯定是不可能的。因此許多村民都會趁早集時去鎮(zhèn)上賣些東西,蔬菜瓜果,柴火草藥,甚至布匹織物都有。
    “不過我們家沒有可以運(yùn)蔬菜的牛車?!本袄栌钟悬c(diǎn)發(fā)愁。
    就他家田地這個蔬菜產(chǎn)出量,哪怕用上牛車都做不到一次運(yùn)完,更別說靠人力背過去。
    “此事不急,你先上來?!鼻卣殉麊镜?。
    且不說他們能不能把蔬菜送去鎮(zhèn)上,秦昭現(xiàn)在身體不好,肯定沒法去鎮(zhèn)上,如果真要去售賣蔬菜,只能讓景黎獨(dú)自去。
    讓景黎去賣東西……秦昭想象不到那會是什么景象。
    景黎爬上田埂,提起的衣擺里堆滿了蔬菜。
    他側(cè)臉沾上了一點(diǎn)泥土,被秦昭用衣袖拭去:“只是去采點(diǎn)蔬菜,又把自己搞得像個花貓。”
    景黎小聲道:“我才不是貓。”
    他們已經(jīng)出來超過半個時辰,景黎催促秦昭趕緊回家,二人正要離開田地,卻被人叫住了。
    “秦昭,你今天居然下田,身子好些了?”
    叫住他們的是個老伯,也姓陳,據(jù)說是陳彥安爺爺?shù)囊晃贿h(yuǎn)房親戚,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陳家不怎么來往。
    陳老伯妻兒早亡,如今膝下無子,身體倒還算硬朗,在村中靠種地為生。
    秦昭道:“謝陳伯關(guān)心,已經(jīng)好多了?!?br/>     陳老伯常年勞作,生得黝黑。他走到秦昭面前,看了看他的田地,感嘆道:“讀書人就是不一樣,連種個地長勢都比我們好?!?br/>     秦昭垂眸不答。
    “我剛才聽見你們說,想要把這些蔬菜賣出去?”陳老伯道,“我這兒有個法子,應(yīng)該可以幫到你們?!?br/>     陳老伯認(rèn)識鎮(zhèn)上一家小酒樓的掌柜。
    他們定期要雇人前往附近幾個村落來,大量收購新鮮蔬菜。
    “收購?”景黎問,“讓酒樓收購去與送去鎮(zhèn)上賣哪個更劃算一些?”
    陳老伯道:“若是想賺得多點(diǎn),當(dāng)然是送去鎮(zhèn)上更好,不過嘛……”
    他頓了頓,又道:“你家人少,一個身子不好,一個又是不方便拋頭露面的雙兒,要我說,還是被人收購去劃算。”
    景黎下意識想反對:“我為什么不——”
    秦昭拉了拉他的手,阻止他接下來的話。
    這個時代雙兒的地位不算高,不適宜拋頭露面,村民不知道景黎其實(shí)不是雙兒,自然會有這種想法。
    不過就算他們不這樣想,秦昭也不希望景黎去鎮(zhèn)上。
    小傻魚太單純,沒被別人騙走已經(jīng)是萬幸,談何做生意?
    秦昭想了想,又問了些關(guān)于酒樓收購蔬菜的細(xì)節(jié),陳老伯一一給他解釋了,道:“你不方便像我們這樣天天往鎮(zhèn)上跑,能被人收購去,總比爛在地里好。”
    “他們過幾天應(yīng)當(dāng)會來一次,到時我叫上你?”
    秦昭點(diǎn)點(diǎn)頭:“那便多謝陳伯?!?br/>     “謝就不用了,你要真想謝,我倒是有件事想問你?!标惱喜疁惤诵?,故作神秘道。
    秦昭問:“什么?”
    “你不如給我透露透露,這地到底怎么種出來的?”陳老伯撓了撓稀薄的頭發(fā),篤定道,“李大力家這田去年收成可不怎么好,你肯定有什么秘方!”
    秦昭:“……”
    他就知道,景黎種的地這么反常,村民必然早就會有懷疑。
    平日里見不到秦昭,這些人不好意思向一名雙兒打聽,這才忍到了現(xiàn)在。
    秘方當(dāng)然是有,那就是要讓景黎親自去種。
    秦昭當(dāng)然不會將這個說出去,只是搖搖頭:“只是運(yùn)氣好罷了,并無什么特別的法子?!?br/>     陳老伯顯然認(rèn)定秦昭一定從中做了什么,可他再三逼問,秦昭都沒有透露半個字,只能作罷。
    賣蔬菜這事便先這么定下了。
    不過他們還沒等到鎮(zhèn)上酒樓的人來村里,卻先等來了另外兩個熟人。
    這日傍晚時分,秦昭慣例在家中研讀醫(yī)書。
    景黎則在一旁讀論語識字。
    一邊讀,還時不時把手伸到果盤里,摸一粒蜜餞塞進(jìn)嘴里。
    秦昭余光瞥見這全套動作,又看了看盤子里已經(jīng)所剩無幾的蜜餞,嘆道:“小魚,你都吃了——”
    秦昭剛想訓(xùn)他,卻被景黎也塞了一顆蜜餞到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舌間化開,頓時心頭軟成一片,什么也說不出來。
    秦昭清了清嗓子,聲音顯然弱了點(diǎn):“少吃零嘴,回頭又不好好吃飯?!?br/>     “知道啦……”景黎十分敷衍地回答一句,院門恰在此時被人敲響。
    景黎跑去開門。
    站在院子外的是那位薛仁,薛老先生,以及開設(shè)藥鋪的雙兒少年,阿易。
    阿易身上背著個背簍,看見景黎,他有些靦腆地笑笑:“景黎,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本袄鑶?,“你們怎么來了?”
    “自然是要來給你夫君治病了?!毖θ市α诵?,道,“別愣著了,讓我看看芪冬草在哪兒?”
    景黎領(lǐng)著他們走進(jìn)院子,秦昭聽見這二人說話的聲音,連忙起身走出主屋。
    薛老先生對草藥格外敏感,一眼便從各類花草枝葉中尋到了想找的東西。他三兩步跨過花草走過去,低頭細(xì)細(xì)打量:“……莖長,葉面銀灰,細(xì)長……不錯,正是芪冬草?!?br/>     幾日過去,芪冬草已經(jīng)長大了不少,甚至就連它身邊都長出了好幾株相同的芪冬草幼苗。
    ——這下景黎徹底不用擔(dān)心它會出什么意外。
    只需要再過個一兩日時間,這草藥便能夠采摘。
    “在下不是已經(jīng)寫信與薛老先生說過,待芪冬草采摘曬干后,會托人送去縣城里么?先生為何忽然來此?”秦昭問。
    薛仁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你托人送一趟又要走個三四天時間,你拖得起,這草藥可拖不起。我與我乖孫兒商議了一下,暫時將店關(guān)了,專心來給你配藥?!?br/>     秦昭眸光微動,卻沒說什么。
    秦昭與薛仁在院子里談?wù)撍幉?,景黎那邊直接拉著阿易進(jìn)了屋。
    小少年頭一次來村里,對什么都好奇。景黎領(lǐng)著他坐下,又將方才吃的蜜餞分給他,問:“你怎么也跟著來了,店不用顧了嗎?”
    “沒關(guān)系,反正我那店也沒什么生意?!卑⒁渍f到這里,低下頭輕輕道,“他們不太喜歡去雙兒開的店買東西……”
    阿易的藥鋪的確沒什么人光顧,景黎原先只以為是地理位置不好,沒想到還有這個因素在。
    這個時代就連女子都能去開店做買賣,偏偏一個雙兒的店鋪無人問津。
    “不說這個了。”阿易道,“這幾日薛爺爺一直心神不寧,從信件上得知秦先生已經(jīng)將草藥找齊,便更加心急。收到信之后一刻也等不及,直接租了馬車要來這里?!?br/>     “正巧我也想過來看看,就一道跟著來了。”
    阿易說到這里,有些擔(dān)憂:“我是不是有些冒犯?”
    “當(dāng)然不會了?!本袄璧?,“看見你開心還來不及呢。”
    阿易長得乖巧,景黎一直對這小少年很有好感。他在這個時代除了秦昭之外,還是第一次交到自己喜歡的朋友,因此尤為珍惜。
    秦昭領(lǐng)著薛老先生走進(jìn)屋。
    見景黎與那小少年相談甚歡,秦昭眸光略微一沉,走到景黎身邊輕輕道:“家里住不下這么多人,小魚,你去找陳彥安問問,能否將那小屋借給我們暫用幾日。”
    阿易問:“我可以一起去嗎?”
    秦昭朝他看過去,阿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我還沒來過村里呢,想出去逛一逛。”
    不等秦昭回答,景黎道:“當(dāng)然可以啦!”
    景黎二話不說拉起阿易起身,道:“走,我?guī)愦遄永锕湟还?。?br/>     秦昭:“……”
    秦昭張了張口,可沒等他說什么,景黎已經(jīng)帶著小少年出了門。
    薛老先生已經(jīng)在桌邊坐下,把桌上的茶壺摸過來,揭開蓋子看了看,給自己倒了杯水:“嘖,好大的醋味!”
    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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