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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6 章 番外一

    在清晨的朝陽中,盛兮顏輕輕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臉頰上有些癢癢的,更有暖暖的氣息吹拂到面上。
    盛兮顏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笑盈盈的桃花眼。
    見她醒了,楚元辰在她唇上親吻了一下,躍躍欲試道:“你要起了嗎,我幫你……”話還沒說完全,就被她“無情”的拒絕了。
    楚元辰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磨磨蹭蹭地起身后。
    昔歸帶著宮女們進來,服侍她洗漱。
    他們已經搬到宮里有三日了,在禮親王把秦恪的嬪妃都遷出宮后,他們一家人就正式住了進來。
    禮部昨日遞了折子來,由欽天監算定了吉日,登基大典定在了五月三十,楚元辰批了。
    也就只有一個月了。
    楚元辰挑了承華宮作為寢宮,盛兮顏也理所當然的與他住在一塊兒。樂文小說網
    一開始,禮部覺得這樣很是不妥,糾結著要不要提議,帝后應該分宮而居,雖說楚元辰還沒有正式登基立后,可也得有點規矩啊。退一萬步來說,帝后住在一塊兒,日后還怎么選妃?
    可還沒等不長眼的禮部尚書開口,就被同在禮部的盛興安發現了端倪,笑瞇瞇地提醒了他一下,關于東廠的兩三事。
    禮部尚書頓生警覺,他想起盛兮顏可不是普通的“皇后”,而是督主的義妹啊!他去管這閑事,是愁改朝換代新帝脾氣太好了,還是嫌自己命太長?這么一想,他立馬閉嘴。至于選妃什么的,又不是給他選,關他什么事,這輩子都不會提!
    這些事也都傳到楚元辰的耳中,他還當笑話告訴了盛兮顏,兩人一致覺得:大哥真靠得住!
    楚元辰笑瞇瞇地看著她梳妝打扮,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吧,以后還是得把早朝挪到辰時,太早不好。”
    他好不容易才娶到媳婦,就想摟著媳婦睡懶覺。
    盛兮顏深以為然的點頭,卯時也太早了!天都還沒亮呢。
    楚元辰見狀更來勁了,打算今天就跟內閣說,趁著現在還不用早朝,早早就把時間給改了。
    完美!
    等到盛兮顏梳妝好,兩人一塊兒去了靜樂那里,和太夫人,驕陽一起用早膳。
    然后,楚元辰就認命的去干活,這幾天下來,有蕭朔坐鎮,又加上鎮北軍在側,朝堂已經漸漸安穩,那些留在章華殿里“冷靜”的臣子們也陸續被放了回去,各司其職,安安份份。
    蕭朔很快就要去閩州了,這會兒正忙著把朝中的一些事務交給他,楚元辰這幾天忙得差點想跑路。
    目送他走后,盛兮顏就陪著靜樂出宮去了。
    今日要為韓謙之去程家下小定禮,這是很早以前就定好的吉日。
    當時是靜樂去替韓謙之求的親,作為媒人,也理該有始有終,去程家下小定。靜樂不但帶上了盛兮顏,還順便帶上了驕陽。
    “韓謙之的二叔和韓家的太夫人后悔極了。”
    坐在馬車上,靜樂笑著說道:“韓家太夫人和韓氏的族老們前幾日一塊兒去找韓謙之了,對著他又哭又鬧三上吊,聽說韓京那房被整個韓家埋怨死了,韓家想讓韓謙之回去呢。”
    韓京是韓謙之的二叔。
    韓謙之是楚元辰的手下,又是心腹,日后就是新朝的新貴,可是,韓家卻眼巴巴地把這滔天富貴給推了出去。
    對于這些勛貴,楚元辰“問過”了林首輔的意思后,在削爵之余,保留差事,并讓他們各自把一半的家產交給國庫,當然,這保留差事的前提是他們沒有犯錯。
    對于前朝勛貴而言,只是削了爵和付出一半家產,就能保住全家性命和差事,實在已是萬幸,這銀子交得爽快極了,除了韓家。
    韓家大半家產都為了韓慎之填了進去,現在又沒了爵位。
    偏偏韓家和別人還不一樣,他們本來是能夠延續這份富貴和尊榮的,偏又親手葬送,這就更讓人難以接受了。
    “后來呢?”盛兮顏頗感興趣地問道。
    靜樂輕笑道:“韓謙之這小子跟小時候一樣混,當著他們的面放下話來,說是把韓京除族他就回去。”
    “現在韓家人和韓京也不鬧他了,自個兒先吵起來了。”
    “這小子看了好一會兒熱鬧。”
    盛兮顏輕笑出聲,撫掌贊了一句。
    這樣更省事,就由得韓家鬧去,等他們鬧出個結果再說,反正也不吃虧。
    靜樂光是看著她就開心,驕陽見她笑,自己也笑,抱著她的手臂直樂,一大一小,倒作一團。
    靜樂如今的身份不同了。
    雖說楚元辰還沒有正式登基和冊封,那也是早晚的事,靜樂的到來,程家全府相迎,反倒是靜樂好脾氣地表示:“正所謂‘抬頭嫁女兒’,程家這是嫁女兒,怎么也等男方三請四求,不必如此客氣。”
    靜樂特意備了四十八色禮,又親手給程初瑜戴上發釵,意味著,兩人的親事正式定下。
    程初瑜半點沒有羞怯,還悄悄跟盛兮顏說道:“等過幾日,你不忙了,咱們出去踏春吧,把韓謙之也叫上!就去城北的清凈山,那里可漂亮了……”
    她這悄悄話說得太大聲,惹得程夫人抬手撫額,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親生的,親生的。
    盛兮顏樂呵呵地應了,沒一會兒工夫,兩人和驕陽一塊兒就開始有商有量踏春要帶些了什么。
    輕脆的笑語聲讓廳堂里的拘謹也淡去了不少。
    等到告辭時,程先卓夫婦又是親自相送。
    本來靜樂想說,他們去戲園子逛逛再回去,結果一出門,就看到牽馬等在外頭的楚元辰,這樣子一看就是來接盛兮顏的。
    靜樂摟著驕陽道:“咱們倆去看戲好不好?”
    “好!”驕陽一臉同情地說道,“大哥難得得閑,我就讓讓他吧!”
    這話說得又帶了一點小驕傲。
    自己天天和大嫂在一塊兒,大哥這么忙,白天都見不著,真可憐。
    盛兮顏樂顛顛地過去了,還不忘給了烏蹄一顆糖作為嘉賞。
    “我的呢?”楚元辰問道。
    盛兮顏菀爾一笑,給他嘴里也塞了一塊麥芽糖,又被攔腰環抱著騎上了烏蹄。
    “我們去哪兒?”她問道。
    “先去秦惟那里,再叫大哥請我們吃飯。”
    盛兮顏挑了挑眉梢,就聽他說道:“工匠把火器造出來了,但大哥不太滿意,讓工匠帶去讓趙氏看看,和后世有什么不同。”
    工匠新做出來的火器他也見了,射程太近,射速又太慢,而且還重,相當的雞肋。
    火器局本來也是想再改改的,蕭朔干脆讓工匠直接去問趙元柔。
    “火器的威力若真趙氏說的這般大,就得抓緊做出一批來送去閩州。”楚元辰輕輕捏著她的手指說道,“我打算建一只火器營,先訓練起來,讓大哥去閩州后可以用。”
    楚元辰很自然地與她說著朝事和軍事,盛兮顏往他身上一靠,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千百年來,士兵們熟悉的都是弓箭刀劍,陡然換成火器,至少也得訓練一陣子,楚元辰估摸著,先練著,等到火器到位后,也能似模似樣了。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火器的威力真如趙氏所說的一樣。
    楚元辰摟著她,時不時地在她嬌嫩的臉頰上偷一記香,輕松愜意。
    他們先去了華上街,在清茗茶樓接上了蕭朔,然后又一同去了秦惟府。
    蕭朔同樣騎了馬,兩匹駿馬并肩而行,蕭朔含笑著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阿辰,找到趙元柔說的土豆了。”
    蕭朔散了一些番役去番商出沒的集市尋找,找了幾個月,總算是有了些苗頭。
    他溫言道:“番商把它當作盆景賣,他們正帶回京城來,過幾日應該能到了。”
    楚元辰不由一喜。
    這幾年天災人禍不斷,災荒頻發,翼州的流匪成患有一部分就是這樣來的。
    “趙氏說,土豆可以畝產八千斤?”楚元辰有些將信將疑。
    他相信趙元柔不敢在蕭朔面前說謊的,不過這個人對什么都太過一知半解。
    “先種著。”
    蕭朔喜歡嘗試,楚元辰也不愛糾結,兩人說說笑笑,就等著看土豆是長什么樣的。
    說話間,蕭朔注意到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回頭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街道旁。
    楚元辰也跟著看了一眼道:“好像是娘的馬車。”
    的確是靜樂的馬車。
    靜樂帶驕陽去戲園子要從華上街穿過,沒想到就遇上他們了。
    在蕭朔回眸的那一瞬間,靜樂的目光落在了他那雙鳳眼上,發出輕輕的謂嘆。
    靜樂從前只在宮中大宴時遠遠見過幾次這位蕭督主,只知道兒子和他關系極佳,更知道,他可能會是一位故人。
    靜樂有時覺得太夫人也可能心有所感,不過,太夫人從來不問。
    經歷了這么多的生死離別和二十年的忍辱負重,她們如今對一切都格外知足,也尊重所有人的選擇。
    活著就行,還有什么比好好活著更重要的嗎?沒有。
    靜樂收回目光,放下了車簾。
    楚元辰早說過靜樂興許是發現了什么,也因而蕭朔并不在意,繼續說著土豆,不多時,就到了秦惟府。
    如今自然是不能再叫作昭王府了。
    秦氏亡后,秦惟也沒有了作為宗室的免死牌,不過,趙元柔還有點用處,再加上楚元辰覺得這三個人外加一個盛氏住一塊兒還不錯,就懶得再給他們另尋他地,只讓人撥了些種子,又給了些農具,讓他們在府里開荒,等到種的菜長出來,就不需要再白花銀子養著了。
    火器局的工匠正候在門前,一共來了三個工匠。
    等進了府后,趙元柔就被提了出來。
    趙元柔的臉色越加的憔悴,身形消瘦,倒是襯得已經顯懷的小腹大的有點可怕。
    當見到蕭朔的時候,她打了個寒戰,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敬畏讓她的臉色更白了。
    這些日子來,她曾想過自殺回去,可是當看守她的侍衛真得拿來一尺白綾和一瓶鶴頂紅的時候,她怕了,她不敢死,她怕死了也不能回去……
    趙元柔低著頭,眼神惶惶不安。
    得了吩咐的工匠就開始盤問起來,趙元柔哪知道槍械火器的基本構造,她能想得起來的先前都說完了,現在被盤問的,只能再擠盡腦汁去回憶曾經看過的那些影視劇。
    足足問了一個時辰,直至實在問不出什么,工匠才罷休。
    工匠喜形于色,就算趙元柔說不明白,可于他們這些已經整顆心都撲到火器上的工匠們而已,一個小小的靈感,就足矣!
    “等等。”
    盛兮顏叫住了正要被帶下去的趙元柔,問道:“柔表妹,你為何會聽過我那首曲子?”
    她始終想不明白,趙元柔為何在女學時,會彈她的曲子。
    總不至于她的曲子也流傳到了后世吧?可是,從趙元柔的話里聽來,趙元柔的后世,并沒有大榮朝。
    趙元柔定定地看著嬌艷明媚的盛兮顏,眼神有了些恍惚。
    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過成了這樣。
    她曾是瞧不上盛兮顏的,一個被封建禮教所束縛的女子,再出色等到日后也會如殘花凋零。可是,就算是她瞧不上的盛兮顏,家世也遠超于她,對她也冷冷淡淡,就仿佛她是盛家打秋風的窮親戚!
    她想比盛兮顏更出色,想讓盛兮顏后悔曾瞧不上她,可是,在這個連婚事都自己做不了主的朝代,她又有些無可是從。
    直到遇到了周景尋。
    直到她發現周景尋是盛兮顏的未婚夫。
    直到她發現周景尋愛慕她,而她也對周景尋動了心……
    她當時真沒有想過要去搶這門婚事,可是,又忍不住對周景尋若即若離,享受著被人追捧……
    她只是想看看,當盛兮顏知道未婚夫心有他屬的時候,還能不能維持住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淡。
    現在……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盛兮顏站到了她難以企及的高度,哪怕她拼命伸長雙手,就連盛兮顏的裙擺都碰不到……
    趙元柔的眼淚不由地滑落了下來,這樣的日子她還要熬多久?
    見她遲遲不答,盛兮顏微皺了一下眉,又問了一遍:“你為何會聽過我那首曲子。”心里想著,她要是再不答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是她見過曲譜。”
    盛兮顏怔了一下,意識到趙元柔口中的“她”應當是原來的那個趙元柔。
    “是盛兮蕓給她看的。”趙元柔木木地說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那首曲子是盛兮顏的,否則她再蠢也不會當著盛兮顏的面去彈。
    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腦子里就有這首曲譜了。
    后來她試探過,發現從來都沒有人聽過,就以為是原主自己做的,又或者是原主得了什么殘譜古籍。
    她對原主的記憶融合的并不完全,有些斷斷續續,很多事都想不起來。
    直到后來,在被揭穿后,她拼命去回憶,才隱隱記起,盛兮蕓曾趁著盛兮顏不在時,悄悄帶了原主去盛兮顏的院子里玩,當時是因為盛兮顏在閨學中被先生夸了,讓盛兮蕓有些不服氣,想去弄弄污了她的功課出氣,結果原主見到了那張剛剛完成,墨水還未干的曲譜……
    趙元柔苦澀地笑了笑,也難怪,這個世界沒有人聽過。
    得到了答案后,盛兮顏沒有再做糾結,起身和楚元辰一同出去了,再也沒有回頭再看她一眼。
    上一世已經結束了。
    這一世才是她的人生。
    她扭頭沖著楚元辰微微一笑,笑容又甜又嬌。
    楚元辰很自然地牽住了她手,把工匠打發走后,向著蕭朔說道:“大哥,都這個時辰了,你要不要請我和阿顏用午膳?”
    蕭朔:“……”
    他笑了:“好。”
    楚元辰頓時就像是撿了什么大便宜似的,趕緊道:“那就去云上酒樓,那里的東西好吃!”也貴!
    盛兮顏夫唱婦隨,直點頭。
    蕭朔:“……走吧。”
    京城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大街小巷的酒樓茶館全都開了門,百姓們也都喜氣洋洋的,從他們的臉上一點兒看不出改朝換代的惶惶不安,正興沖沖地討論著即將到來的登基大典。
    先是京城。
    再是各州。
    又到全國各地。
    一切都在平穩的過渡著,在各衛所的指揮使都到了京城后,各地并沒有因為改朝換代而兵禍突起。
    而在數條免稅和撥糧賑災,贈送糧種等的政令下達后,民間也從一開始的無措茫然變成了歡呼雀躍。
    朝代的更迭在從未有過的平穩中順利進行著。
    五月三十,登基大典。
    從此宣告著,大熙朝盛世將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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