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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第96章

    太后認為他們是太過緊張了,揮手讓他們退開,并厲聲道:“曹喜,給哀家掌嘴!”
    她今日非得好好打打鎮北王府的氣焰不可。
    這一個兩個的,對自己都毫無恭敬!
    她氣急敗壞道:“掌嘴!”
    “是。太后娘娘。”
    曹喜公公把拂塵搭在手臂上,直接抬手,朝正站在太后身邊的趙元柔一巴掌揮了下去。
    趙元柔的發上,身上濕嗒嗒的,全是茶水,正懵著,就被這一巴掌打得更懵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一記輕脆巴掌聲,也仿佛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她們都忍不住朝盛兮顏看去。
    盛兮顏正淡然自若的坐著,笑瞇瞇地和驕陽說著話,還拿出帕子溫柔地給驕陽擦著手上沾到的些許茶水,似乎并沒有為這一巴掌而有所動容。
    “曹喜!”
    太后的聲音不禁揚了起來,“哀家是讓你掌楚……”
    “太后娘娘喲,您是不是又頭痛了!”
    曹喜尖利的嗓音打斷了她的話,一眾下人慌里慌張地“攙扶”著她,你一言“太后娘娘還是先歇歇吧,不然頭要更痛了”,我一語“太后娘娘趕緊換件衣裳吧,這天寒地凍的可不能疏忽了啊”。然后,便半拉半推地把她朝后殿里帶。
    太后簡直傻眼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就已經被“攙扶”了出去。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一個字都不敢出。
    曹喜拿著拂塵,笑容滿面地說道:“趙姑娘,太后娘娘臨走前說了,要掌嘴的,咱家只能得罪了。”
    說著,他抬手又是一巴掌。
    這一次,趙元柔有所防備,然而,曹喜這種能當大太監的人,但凡想要掌誰的嘴,就不可能讓人給跑了,他的動作比趙元柔更快,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另一側的臉上。
    打完,他還不忘說道:“趙姑娘,這就是您的不是,您是什么身份,還敢讓鎮北王府的大姑娘敬茶。難怪太后會氣成這樣,這被您氣得頭疾又犯了。”
    趙元柔捂著臉頰,簡直難以相信,會有人當眾顛倒黑白。
    她的口中一陣血腥味,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你……”
    曹喜冷下臉來:“趙姑娘是對太后娘娘有什么不滿?”
    “莫不是覺得太后冤枉了姑娘您?”曹喜看著在座的夫人們問道,“各位夫人們可也看到了。”
    永安剛剛正忙著跟鄰座說自己的新駙馬,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抬頭看了看也沒管,其他人還有什么瞧不出來的,紛紛應著:“太后娘娘說的是。”
    趙元柔的心神都震住了,她捂著臉頰,忍住了眼眶的溫熱,腳步飛奔地跑了出去。
    趙元柔一走,曹喜嘲諷道:“還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呢。”
    眾人:“……”
    確實,趙元柔是個私奔過,不說“奔則為妾”吧,她還不是跟昭王私奔的!這都能當親王妃,也只說昭王心真大!
    也就是她和昭王的婚書已經定下,不然哪有資格進宮朝賀。
    就趙元柔,還想讓楚大姑娘給她敬茶?也不想想自己當不當得起。
    曹喜又道:“眾位夫人稍坐,咱家進去瞧瞧太后。”
    他臨走前還不忘沖盛兮顏討好地笑了笑,然后甩了一下拂塵就把這一殿的人都給撂下了。
    盛兮顏給驕陽把手擦干凈后,默默地把濕了的帕子交給馬嬤嬤。
    這種橫著走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愉快啊。想想也是,上一世的蕭朔是手掌朝堂,沒有帝王之名,卻有帝王之實。到后來就連皇帝是生是死也沒有什么人知道了,這樣一個人,要把住一個小小的內宮又算得了什么呢?要是他連這等本事都沒有,上一世又如何能走到那一步!
    眾人看了看彼此,也不敢多說什么,默默地飲著茶。
    這會兒已經沒有人再去懷疑,驕陽到底是不是在民間被人作踐著長大的了,要不是鎮北王一手養大的,膽子怎么可能這么大?!
    然后她們就眼巴巴地看著有宮人端來了果子露,可惜不是給她們的,是給盛兮顏的。
    眾人:“……”
    有人暗暗慶幸,好歹從前沒有得罪過盛兮顏。
    不像那個趙元柔……
    在宮里頭還敢負氣跑掉,以為皇宮她家啊。樂文小說網
    趙元柔也沒把皇宮當自己家,她其實也從未進過宮,跑出慈寧宮后沒多久就迷了路。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小徑里,頭上茶上全是茶水,濕嗒嗒地沾在了臉頰上,又順著領口流了下去。不說狼狽,這冷風一吹,她凍得直打哆嗦。
    她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茶漬,手指觸碰到臉上的紅腫,痛得她皺起了眉。
    “柔兒!”
    一個讓她厭惡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秦惟腳步匆匆地向她跑了過來。
    見到她時先是一喜,然后問道,“……誰!是誰打了你!?”
    秦惟驚呆了。
    趙元柔的臉頰紅腫,這分明是被人扇了巴掌!
    竟然有人敢打她?!
    秦惟后悔了,他明知道有這么多人嫉妒柔兒,就不應該讓她單獨留下,害得她被人欺負。
    秦惟心疼地抬手撫上她的臉頰。
    趙元柔的眼中露出了一絲不耐,又很好地掩飾住了,她沒有躲開他的觸碰,只說道,“是慈寧宮的曹公公。”
    “一個閹奴竟然敢!”
    這蕭朔把宮里閹奴一個個都縱得膽大妄為,不知主子是誰了!
    秦惟怒道:“我去讓人把他拿下,打殺了給你出氣!”
    “等等。”趙元柔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先聽我說。”
    趙元柔從來沒有與他這般親近過,這讓秦惟有些受寵若驚。
    趙元柔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不顧秦惟的色變,她撫著生生作痛的臉頰,說道:“太后本想讓程初瑜給你為側妃,沒想到,程初瑜已經定了親。我就想著,楚大姑娘比程初瑜更合適。”
    趙元柔對他微微一笑,她的樣子狼狽,嘴角輕輕抿著,臉上在笑,眼中又含著委屈,楚楚可憐。
    秦惟的心中一陣憐惜,立刻保證道:“我不會娶側妃的!”
    “我知道。”趙元柔說道,“所以,楚大姑娘才是最合適。楚大姑娘年紀小,至少三四年內是不可能過府完婚的。若是楚大姑娘為你側妃,你與鎮北王府的關系,定然也能更近一層。”
    “趙家勢弱,如今也沒有人在朝為官了,我又自幼喪父,我幫不了你。”她自憐自哀地嘆道,“我無法成你的助力。”
    “我不在乎。”秦惟一心想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趙元柔朝四下看了看,見無人才又繼續說道:“鎮北王府的支持,對你很重要。”
    她的神情鄭重,眼中是滿滿的信任。
    “秦惟,你不比任何人差,你只是差在年紀比皇上小,皇上和鎮北王府已經兩相不能融了,那么,秦惟,你為什么不能把鎮北王府爭取到你這里呢。”
    “鎮北王府代表的是兵權。”
    趙元柔一副為了他考慮的樣子,循循善誘地說道:“沒有兵權,你要如何跟皇上相抗衡。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受委屈的,也答應過我,給我尊榮富貴,不會再讓別人瞧不起我的。”
    “我心里都記著。”
    這番話讓秦惟感動不已,更有一種自己的一片癡心,終于能讓她接受的狂喜。
    趙元柔跟著說道:“你放心,我會幫你的。”她上前半步,輕輕地環抱住他,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在秦惟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眼底一片冰冷,嘴角微微彎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她說道:“你近來是不是還睡不安穩,我上次給你的藥,能治太后的頭疾,也能治失眠夢魘,你試試看。”
    秦惟立刻就應了。
    他知道柔兒是為了他好,只有柔兒會這樣全心全意地為了他。
    “我會幫你的。”
    “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趙元柔的嘴角弧度越來越大,她一定會幫幫他的!
    改朝換代!
    過了一會兒,趙元柔終于從他懷中抬起頭,她略帶懊惱地說道:“本來我以為有太后在,鎮北王府多少也會給些臉面,沒想到……”
    她當然明白太后是想要把程初瑜給秦惟當側妃,這無外乎是看中了程家是武將。
    太后也是個蠢的,居然完全看不出來,皇帝和秦惟早已是兄弟反目,還想著讓秦惟為皇帝拉攏武將,這腦子也不知是怎么長的。
    秦惟愛娶多少側妃,和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太后既然都這么想了,那自己就替她找個更好的人選。
    論兵權,鎮北王府遠勝于程家,太后想不到,自己就替太后想。
    就算鎮北王府的大姑娘身份尊貴,不會與人為妾,若是太后強行下了懿旨,鎮北王府也不能拒絕的,除非楚元辰要反。
    皇帝有禁軍五十萬,而北疆軍一共才十來萬,孰勝孰劣顯而易見。
    楚元辰囂張,也不過是仗著皇帝不想大動干戈,真讓他造反,怕是他還得惦量惦量。
    一旦讓楚驕陽給了秦惟為妾,為了楚驕陽,鎮北王府也只能站在秦惟這一邊,這等于是把鎮北王府綁到秦惟的身上。
    到時候,秦惟若要逼宮,鎮北王府也只能助他一臂之力。
    她設想的很好,就是萬萬沒有想到,楚驕陽的性子居然這么烈,而慈寧宮的內侍們居然這樣明目張膽的偏幫盛兮顏。
    趙元柔的臉頰更痛了。
    蕭朔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和鎮北王府關系好吧!
    趙元柔自認能看透所有人,唯獨看不透的就是蕭朔。
    “到過完年后,我們盡快大婚。”
    秦惟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你是我的王妃,以后我不會再讓別人怠慢你的。”
    趙元柔輕輕點了下頭,就像是給了秦惟無限的鼓勵。
    蠢貨。趙元柔冷冷地揚了揚嘴角。
    她一定會為他爭取到鎮北王府,有了兵權,他才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
    到時候,這一切都會屬于她!
    她原本是想入鄉隨俗,好好過完這一世的,是他們不肯放過她!既然這個世界處處都在壓迫她,那她就親手來改變這個世界好了。
    她要君臨天下!
    趙元柔的目光更加的堅定,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動搖她的決心。
    秦惟心疼地看著她被打腫的臉頰,心里對蕭朔的仇恨又深了不少。
    蕭朔這樣明目張膽的把持前朝和內宮,現在就連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再這么下去,大榮朝怕是都不知道還有皇帝了。
    秦惟的眸光暗了暗,鄭重明說,蕭朔是嶺南王府的余孽,這一點,秦惟信,就算不是,他也要讓他變成是。
    他深知皇帝最忌諱的就是那幾個藩王了,唯有把蕭朔的身份給落實了,皇帝才會真得厭棄了蕭朔。
    想到了鄭重明的那個提議,秦惟本來是覺得太險,有些猶豫不決,可是,為了柔兒……
    “王爺,太醫來了。”
    “柔兒。”秦惟溫柔道,“先讓太醫給你上些藥吧。”
    趙元柔沒有拒絕。
    太醫院里有特質的膏藥,是專門給被掌了嘴的嬪妃們用的,效果很不錯,敷上去也很快就冰冰涼涼不痛了,就是臉還腫著,身上也有些狼狽,她就拒絕了和秦惟一起去宮宴。
    秦惟本來也想干脆不去,留下來陪她的,被她以“謀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兒女情長”,“宮宴可以多結交一些朝臣”等為由,給打發了。
    秦惟依依不舍地走了。
    宮宴上,皇帝和太后都沒有出現,就連蕭朔也沒有到。
    秦惟念著趙元柔的叮囑和期盼,放下架子,主動四處敬酒。
    不過,不少人記掛著除夕的祭祀和今日的朝賀皇帝都沒有出現,也不知病得如何,有些心不在焉。
    整個宮宴讓人吃得沒滋沒味,宮宴后,一眾馬車就陸續出宮,各回各府。
    盛兮顏和靜樂,驕陽在宮門前別過,上了自家馬車。
    等坐定后,馬嬤嬤就稟道:“姑娘。太后的頭疾更重了。”
    “奴婢找相熟的人打聽了一下,太后在服了昭王獻上的藥后,一開始頭疾好了不少,沒多久,就更嚴重了,痛到難以忍受,太醫院開的方子全沒有用,唯有昭王獻的藥吃了才管用。”
    宮宴的時候,馬嬤嬤被太后宣了過去,問問盛兮顏的情況,她就順道打聽了一下。
    盛兮顏并沒有吩咐過這些,不過,馬嬤嬤是個精明,她心知自己要在盛兮顏的身邊立足,光憑會梳頭肯定是不行的,唯有讓盛大姑娘知道她的用處。
    她思來想去,她的用處也就只有在宮里待了幾十年,有些門路而已。
    盛兮顏問了一句:“太后的頭疾很久了嗎?”
    “有十幾年了。”馬嬤嬤在宮里的日子久了,各種各樣的事都是知道一些的,“太后生昭王的時候,月子沒有坐好,那之后就落下了頭痛的毛病。一開始痛得并不十分厲害,后面就越來越痛,太醫院大多束手無策,開得一些止痛的方子也沒什么效果。”
    盛兮顏心知太醫院應該并不是束手無策,治療頭疾用銀針最有用,只是,幾個關鍵的穴位都在頭頂,太醫不敢貿貿然對太后用針。
    她思忖著問道:“太后用過昭王的藥后,除了頭不痛了,還有別的反應嗎?”
    馬嬤嬤道:“聽慈寧宮里的人說,太后的精神會非常好,容光煥發。只不過,過不了一天兩天的,就又會變得有些萎靡。”
    盛兮顏默默頜首。
    能夠讓這么嚴重的頭疾一下子就好了,這到底會是什么藥呢?
    至少也該有很強烈的止痛功效,而且還能提神?
    蕭朔上次給她的那塊黑色的藥膏,她對照了好幾本醫書,都沒能分辨出里面的成份,或許可以去找一些民間的大夫瞧瞧……
    有些大夫走南闖北慣了的,見識過許多稀奇古怪的藥材,會比太醫和她這個閉門造車的更有經驗。
    思忖間,馬車回了盛府。
    天還沒亮就出門,現在也不過是剛過正午,折騰了大半天盛兮顏也著實有些累了。
    尤其去宮里都得盛裝打扮,一整套的頭面壓得她脖子痛了。
    盛兮顏揉了揉后頸,向盛興安和劉氏福過禮后,就回了院子,洗漱完直接睡了一個回籠覺,一覺醒來,才覺神清氣爽。
    這大過年也沒有什么好忙的,等到初二出嫁女回娘家,盛氏也帶著趙元柔來了。
    盛兮顏懶得出去應酬,她和趙元柔也沒什么可說的,兩看相厭,又何必為難彼此呢。
    與其去浪費時間,還不如擺擺棋盤玩。
    她打著棋譜,擺了個殘局,正仔細琢磨著要怎么破局,忽然,小書房的窗被敲響了。
    一聽到這“咚咚咚”三下的敲窗聲,盛兮顏就知來的是誰,她放下棋子去了窗邊。
    推開窗,楚元辰面帶憂色地說道:“太夫人發燒了。”
    “發燒?”盛兮顏微微一怔,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緊張道,“是高燒嗎?”
    “高燒。”楚元辰說道,“昨日還好好的,夜里三更時突然就燒了起來的,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退。”
    現在已經巳時過半了。
    “王府的良醫也來瞧過了,吃過藥,沒有用。”
    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楚元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找她。
    盛兮顏想也不想道:“我過去看看。”
    她立刻讓人去備馬車,帶上昔歸,直奔鎮北王府。
    太夫人燒得很重,盛兮顏見到人時,她已經半昏半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太夫人在回了鎮北王府后,從敷藥到湯藥,雙管其下,其實已經有些好轉了,傷口雖還沒有愈和,也不再潰爛流膿,每日下午的發燒始終都只是低燒,精神也一直還不錯,本來連盛兮顏也以為不會再有大礙,沒想到會突然就急轉直下。
    盛兮顏拿出針包,先用銀針給她暫時降了溫,然后說道:“只能試試陳芥菜鹵了。”
    傷口外感毒邪引起的高燒不退,用其他的辦法都是沒用的。
    只得冒險一試。
    楚元辰吩咐了下去,不一會兒,紀明揚親自捧著一壇陳芥菜鹵過來。
    這是他當日用剩下的。
    后來他們另外找到的陳芥菜鹵年份都不相同,紀明揚說道:“不知道別的年份的效果好不好,太夫人的病經不起反復折騰。”
    這壇是他用過的,效果肯定好!
    靜樂說道:“紀明揚。你有心了。”
    紀明揚笑了笑,見靜樂略顯疲憊灰暗的臉色,他不禁皺攏眉心,眼底沉沉的。
    盛兮顏讓人拿了個小勺來,舀了一些,小心地喂給了太夫人。
    太夫人的喉嚨還有吞咽的動作,慢慢地就咽了下去。
    盛兮顏略松一口氣,一勺一勺地喂著,一共喂了十小勺,才把勺子放下。
    銀針的效果,這會兒也起來了,太夫人很快就沉沉地睡著了。
    驕陽在太夫人的身邊坐下,捏住了她的手。
    “阿辰。”盛兮顏悄悄拉了拉楚元辰的衣袖,低聲道,“要不要讓人去告訴大哥一聲。”
    太夫人的情況真得很不好,要是連陳芥菜鹵都沒有用的話,怕是……
    楚元辰心知肚明,軍中但凡出現因為受傷而引致的高燒,一般也就能撐個三五天,太夫人年紀又大了。
    若真熬不過去……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去一趟吧。”
    楚元辰匆匆出去了,等到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太夫人依然沒有醒,燒倒是退了下去,但這是銀針的作用,盛兮顏也不知道陳芥菜鹵到底有沒有起效。
    “娘,您帶驕陽回去先歇一會兒,從昨夜起您就沒合過眼。”楚元辰勸道,“這里有我和阿顏在。”
    盛兮顏心領神會,也跟著道:“是啊。郡主,這兒人多,屋里悶得慌,太夫人也不舒坦。您放心吧,太夫人至少還得再過一兩個時辰才會醒,您睡上一兩個時辰再過來也一樣。晚上,說不定還要您熬夜呢。”
    靜樂遲疑了一下,她想了想,晚上確實得熬夜,到時候撐不住就不好了,就應了下來,叮囑了幾句就帶著同樣一晚上沒睡的驕陽走了。
    靜樂一走,盛兮顏就問道:“大哥來了嗎?”
    楚元辰點點頭:“就在外頭呢,我去領他過來。”
    盛兮顏遲疑了一下:“郡主……你們想瞞多久?”
    楚元辰發出微不可聞的嘆息,無奈道:“我娘可能已經有些懷疑了。算了,能瞞多少就瞞多久吧。我去去就來。”
    不多時,楚元辰就領著蕭朔進來了,蕭朔一身普普遍遍的玄色衣袍,衣袍還沾了一些雪,他在門外輕撣了一下,把雪斗開。
    一進屋,他就徑直走向了太夫人。
    太夫人沉睡著,似乎是因為難受,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響。
    蕭朔的鳳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太夫人的臉龐,眼底漆黑幽深。
    盛兮顏本是坐在太夫人身邊的圓凳上的,這會兒她起身讓開了位置。
    蕭朔沖她微微頜首,就坐了下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太夫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現在怎么樣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更有些沉悶。
    “已經不燒了。”盛兮顏說道,“就看一會兒,太夫人還會不會再燒起來。”
    若是等銀針的效果退了,還沒有再燒,或者燒得不嚴重,就說明陳芥菜鹵有效,不然的話……
    蕭朔聽懂了她的意思,他輕輕拉住了太夫人的手,沒有再說話。
    沉睡中的太夫人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什么,她的頭朝蕭朔的方向輕輕地動了一下,嘴唇噏了噏。
    蕭朔湊了過去,就聽到太夫人在喊著:“曜哥兒……”
    蕭朔:“……”
    他的尾指顫了一下,素來掩飾的極好情緒,在這一刻快要撐不住了。
    明明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久到恍若隔世,為什么外祖母還牽掛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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