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
　　瞄——
　　再瞄——

　　周圍偶爾走過的人也跟著瞄，只是不知道瞄的是兩個人中的哪一個，也可能是兩個都瞄。

　　顧城風左手捻著頭發，冷風刮到臉上只覺得發燙，旁邊的人好像知道自己這次動作幅度大了，于是便假裝專心走路不看她了。

　　該怎么回答呢？云落在心里想著要是一會顧城風問起來為什么看她自己該怎么答，說自己是因為覺得她好看才看的，這個回答云落自己都不滿意。

　　她可是自己女朋友！肯定好看。

　　可是即便知道她是，云落還是克制不了自己偷偷去瞄人家的動作，根本就做不到光明正大的盯著人看。

　　“你有沒有什么想買的。”

　　顧城風的話讓云落身上差點炸起來，可惜就差了點。云落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是該往冰箱里多塞點東西，以后就不用隔三岔五的去外面買菜了。

　　“湯圓，再買些肉，還要些姜和蔥。”
　　想想這幾天吃的，云落還想再挑戰一下辣椒，不過這次她想自己做。
　　“再買些辣椒花椒，我想自己做辣椒油。”

　　說到辣椒的時候，云落臉上繃得緊，好像說著的是一件天大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辣椒油我也會做。”
　　“真的？”

　　云落牽過顧城風手，上手的感覺有點像鮮白魚丸，摸著很滑嫩。雖然這么比喻有點不妥帖，但云落沒覺得那像是會做飯的手，連帶著覺得她應該是不會買菜的。
　　雖然她也不會多少，一直以來她都是先看那些擺攤的阿婆阿公大媽大爺面善才去，問了價也不敢砍，看斤兩沒少一般就乖乖交錢了。

　　這時候顧城風突然說她會做辣椒醬，云落突然有了很不妙的察覺。

　　“那你也會做飯？”
　　“應該算會做吧。”

　　考慮到先前云落說讓她穿衣服開門，顧城風有些擔心她們兩現在說的是不是在一個調調上，萬一云落說的是做那種大餐桌上的飯，那她還真不行。

　　“兩個人的飯我做的了。”
　　“哦，這樣啊。”
　　那咱兩應該是一個水平的。

　　云落安下心來，想著顧城風能做兩個人的飯，自己努努力應該也能做。

　　顧城風看云落對她說的話沒什么反應，捻著頭發的左手不自然的去到右肩上，她覺得自己的想法總是比她們的關系要快上些，在感情上她也是這樣。兩個人住的這么近，平時出個門也能碰面，真要說不想跟人住一起那也不太可能，就是不知道云落有沒有這個想法。

　　云落這時候心里確實沒有想那么多事，她在想著一會去商場是不是還要買些什么，雖說是去買菜，但云落覺得這跟去菜市場總是有些不同的。至于這個不同，可能就源于心里那該死的儀式感。

　　十幾分鐘的步程很快就到了，顧城風帶著人直上二樓去。電梯上兩個人一前一后的站著不好說話，云落目光游離了幾秒，在看到顧城風手放在扶手上的時候眼中一下有了目標。

　　黑色的膠把她的手映得雪白，手腕處的凸骨云落看的分明。

　　云落看了看自己跟顧城風的位置，兩個人間隔著幾階，有些遠，于是便輕輕地往上走上去。放在扶梯上的手也跟著傳送往上挪，一點點朝著那前面的手伸過去。

　　扶梯有些長，又沒有人，兩個人站上去速度才慢慢加起來。悠揚的純音樂響著最后的幾個調子，在換歌那短暫的停頓中，兩個人的手終于疊在了一塊，在旁邊無聊的店員觀察下往上一點點消失在一樓的天花板。

　　顧城風轉過頭看，云落呆呆地看著兩個人的手疊在一塊，好像其實不是她放上來的手一樣，然后還抬起來看顧城風，接著又低頭下去，從手指縫里穿下去握著。

　　歌曲前奏輕點水面而起，顧城風眼見著快到二樓了，又把手從里面抽出來，先一步走上到了二樓。云落瞅著人把手抽走，心里跟著被抽空一塊，以為顧城風生氣了，自己又不敢馬上跟上去，最后那點路她都是被扶梯帶上去的。

　　明明只是一個小動作，可是心里一下就不舒坦了，本來在心里的房間暗自雀躍，這時一下又被悶住了所有的窗，讓人喘不過氣般的難受。

　　只是人沒有走，顧城風在一邊看見人上來了，就伸右手出去把人左手牽了過來。

　　“電梯上別牽著，怕你摔了。”

　　手心里微熱著，顧城風主動跟云落十指扣在一起。悶悶的心窗一下通亮，空落落的地方重新被補全，云落忍不住手上再用上力把人給抓緊，手心相互貼著，熱得像是在手中施了個小小的魔法，滾燙，又不愿意跟人松開。

　　小朋友般的動作在顧城風那自然逃不開，于是也回握回去，像是較勁一樣比云落多用了幾分力氣。顧城風的手比云落大上些，雖然兩個人相扣著，但更像是顧城風把云落的手全都包了進去。

　　一直到了超市入口，因為要推車兩個人才把手給分開。云落挑了輛稍微新些的，前面還有一塊顯示屏，云落推著的時候好奇的點了下，沒想到還真能打開。畫面上有著幾片區域，云落順手就點了生鮮區，然后就有鳥瞰圖出來，兩側還有各種商品的信息。

　　顧城風也看過來，兩個人都是第一次來這商場逛，對著這一平板大小按在扶手上的東西很是好奇。兩個人停下來點點看看，上面商品介紹有些還有它們的上貨日期，雖然邊上提醒有寫請以商品上的日期打碼為準，但不得不說真的很好用。

　　“我算是知道景符那家伙把錢都花在哪去了。”玩夠了，顧城風就從云落手里把車接過來推著。車子有些大，云落在一邊走著，盡管她只低自己半個頭，但穿著長黑棒球服，松垮垮的在身上。碼數上應該是合身的，但看著真的想是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跟著她姐姐出來逛街。

　　春節的假期快要結束了，不過門口的位置依然擺著的都是些年貨大盒子，一個塊跟著一個塊的擋在貨架上，像堵墻一樣。云落手從上面摸過去，后面都裝的嚴嚴實實，沒什么人買的樣子。

　　于是云落手上也沒想著收力，只是走了幾步遠突然就感覺到手上一松，沒回過神就聽著沉悶地一聲砸在貨架上。

　　有些愣神，云落趕緊又給人擺好，之后慢慢走著等顧城風到自己旁邊來。顧城風看著人跟犯了什么錯一樣心神不凝的，手不自覺地就摸上云落的腦袋，往別人梳理順順的頭發上輕輕揉了兩下。

　　見人回過頭看自己，顧城風才說：“沒壞，也不要你賠，怎么就跟做錯事了一樣？”

　　商場里沒多少人，剛剛那東西倒下去的聲音也零星一兩個人轉過頭看了幾眼，接著又去做自己的事。

　　云落意識到顧城風伸手到自己頭上，往前走了兩步從她手底下走出去，一手放到推車前帶著路。

　　“不是因為那個。”
　　“那是什么？”

　　云落不聊這個了，指了指旁邊的方向說：“到了，我們過去吧。”

　　生鮮區的位置到了，于是顧城風轉頭把車給推過去。云落走在前面，開始找做辣椒油要用的辣椒，小米椒家里以前說過做辣椒油挺不錯的，至于另外一個云落選的是秦椒，就是不知道合在一起辣椒味道會不會怪。
　　嗯......好像都是辣椒味吧。

　　顧城風在兩臂搭到一塊放在推桿上，手指頭點著屏幕玩，一邊看著人在一堆辣椒面前抓著保鮮膜沉思。云落側臉被那照辣椒的紅光滑過，臉頰上終于能看見些肉了，撐起來之后人又多好看了幾分。

　　點著屏幕玩的手枕到了下巴上，只是推桿是個圓柱，稍微動下手肘就要往下掉。看見人選好把辣椒給夾進袋子里面之后，顧城風跟著把車給推上去。

　　蔥姜蒜要買，還有幾種香料，家里還要買一壺油，買個小的，不然提回去太累了，再到前面去買一塊五花肉回去凍著。

　　“你真的不買些什么？”
　　“蔥姜那些到時候分我點就行。”
　　“那你平時吃什么？外賣？”
　　“這幾天在外面吃的多，不過眼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有功夫自己做飯吃了。”

　　兩個人走在一塊，肩挨著肩，推車的還是顧城風，屏幕上亮著一個角落的圖，特別的簡單。云落多看了兩眼，發現那地方是海鮮區。

　　“你要買海鮮？那不好做的。”

　　云落對于海鮮說不上喜歡，能不吃的時候也都沒有想過吃這個。吃著麻煩，做起來也麻煩，清蒸是她覺得唯一簡單的做法，但做出來的味道她又喜歡不上，就算有醬料也不喜歡。而且這個時候好像也不是吃海鮮的季節。

　　等她們到了，果然同云落想的一樣，所謂的海鮮區只有不同品種的魚在游著，水箱里的氣泵管道轟著白泡，魚們擠著那上面扎堆。

　　云落望著幾個空空的水箱跟顧城風說道：“要不還是回去買些肉吧。”

　　“不用，我們不去買那個。”

　　那買什么？云落迷惑地看著顧城風，一時不知道她來這干嘛。而顧城風看著人那迷惑的眼睛，推著車到了一塊水池子邊上去。云落看見上面寫著什么什么蝦，不過那不是重點。

　　牌子上還標著數，寫著驚爆價，五十塊錢一斤。
　　五十塊，云落到現在買的菜加起來差不多也是那個價。

　　顧城風推著車過去，云落也趕緊跟上去。水池子里面的水清，那龍蝦綁了鉗子再水里呆著不洞，那須子倒是在水里隨意飄著。
　　云落好奇地去抓那飄著的須，那胡須碰著人手就往回縮到水里，云落頗有些不高興的想要去揪著那須子，然后就眼睜睜看著那龍蝦把須全都縮到水面下去了。

　　云落不高興地抬頭，卻見著顧城風笑意暖暖地看過來，兩相對視，云落還是不高興。在邊上看店的大叔望了兩人一眼，只當是這兩個人過來看個熱鬧，

　　“它不給我摸。”
　　“那我們晚上就吃它。”

　　揮手招呼坐著的大叔，顧城風指了指那只不給云落摸的青龍蝦，說她們就要那只。

　　“姑娘，這可不是吃蝦的季節啊。”大叔把龍蝦稱重后貼上標就遞給了云落，聽到大叔說的話只是笑笑，算是謝過好意了。

　　“你剛剛為什么說我們晚上吃它？”

　　手上這一只龍蝦就要百來塊，云落手里難得提著這么多錢，隔著袋子伸手戳戳綁的跟個粽子一樣的蝦，結果被那蝦猛地一個弓身又給嚇了一跳腳。

　　顧城風捂著嘴笑個不停，云落脖子上的紅潮瞬時滿上整臉，憤憤地把那袋子甩了兩個圈，結果手上一個脫力，整個袋子在空中畫了一道線飛出去，往前滑了一路到盡頭，撞在堆著的貨底。
　　站在一邊擺貨的阿姨聽見腳邊的聲響，低頭下去看見一個裝著蝦的袋子，再轉頭就見著推車過來的顧城風，還有跑著過來撿龍蝦的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