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庶女 ！
    晚間,霍辰燁清退眾人，親自打開了墻柜內夾層。從里面抱出一個大大黑色匣子來。打開來一看，厚厚一撂貴票和些許鋪子莊子宅子契書，生生晃花人眼。
    明玫翻了翻，那些貴票,一千兩二千兩五千兩不等,那么厚一撂,得有多少啊。莊子竟然還有遠江南,兩千畝水田；西北也有個千畝田莊，近郊長興縣有個二十頃莊子，據說還包括兩座山頭……鋪子,別院,林林總總,看得明玫傻傻。
    “你，不是都……”不是都給太子爺填坑了嗎？
    霍辰燁吃吃笑：“太子爺現是太子爺了，自然讓大伙兒找補回來。你想太子爺只讓大伙兒拼命，不讓大伙兒吃肉不成？”
    明玫忽然明白過來，這貨是土匪出身啊，那些富商家財不敢露白，或者官家灰色收入較多，都不曾宣之于口，于是丟了多少也沒有個實數。所以，這貨截流了這么多？
    “可這錢花著……”不安心啊不是。
    霍辰燁看著明玫臉色，便知道她怎么想，便道：“這些多是斐家軍資。那時我們從西北直躥到西南裴家地盤上，山墅里藏身，為著熟悉地形和探察斐家軍實力。太子爺下令，不給軍需，以劫養軍，多者自留……不然我若兩眼一摸黑，當初又怎么可能把我從西北調往西南去剿裴。”
    明玫點頭：“只是那時聽陶家老爺子說國庫空虛什么。你手里竟有這么多，萬一傳了出去，會不會象賈家那樣惹了上面呢。”局勢變動，政權交替，國庫空虛，上位者愛玩便是抄家。主子有錢還好說，主子手緊你腰鼓，懷璧其罪啊。
    “那陶家老頭子，還算識趣，竟然知道把人情做到你這兒來。不然他家，早晚跑不掉！”霍辰燁混不意地笑道，“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個。想想當初圣上為了引出賈家私藏來，就用了五十萬呢。你知道賈家那么隱隱藏藏了三朝了，獻出去有多少么？咱這仨核桃倆棗才哪兒到哪兒啊，靠這點兒東西塞國庫，牙縫都不夠。”
    “……蚊子雖瘦也是肉呀。”財政赤字急了，誰知道上面會出什么混招呢。
    霍辰燁笑起來，“大湯又不缺銀子，只不過財民間而已。你想想看，陶家不過西北偏遠之地一介茶商，就能賺得盆滿缽滿，出手不凡了，圣上會意咱這倆私房錢？
    大湯國地大物博，所產茶葉綢緞瓷器，四方皆需。孝宗仁宗之時就有大批民間商人帶貨出海，以物易物或真金白銀地錢財運回來，大湯民間生意人銀子多才是填山填海。
    只是到仁宗后期，大湯商船已經非常有名，招得海盜海賊盯上，而出海商家無保駕護航有去無回越來越多。而東海邊境，倭幫艦隊也開始擾邊嚴重，大湯水軍不力，又造不出可對抗得力戰船，后來才干脆禁了口岸。但雖如此，這些東西銷往內陸周邊國家還是很多，大湯從來不缺銀子。”
    明玫看看那匣子里“倆私房錢”，想想也就明白霍辰燁意思了。——他是說，就算帝要做個抄家皇帝，也會沖著那些民間大賈去，咱只要不是因為犯了事兒，純抄家找銀子這種事兒是輪不上咱。
    明玫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過估記到時候若再起戰事，你又帶兵，只怕還得連搶帶獻。”靠劫民財養兵，太坑爹了。
    霍辰燁嘴角抽抽，“爺都獻完了，還獻？太子爺知道那幫出生入死兄弟都落了點兒，具體數目不知道。再說大湯國又不是真養不起兵，爺也不是真土匪！你只管把這些好好歸置歸置收起來，不過份張揚出去就是了。以后讓季五每月來給你報回帳。”
    明玫點頭應了，知道他就要去西北任上了，現是安排后事。只不知這箱子濟不濟事，會不會放久了被白蟻什么啃咬干凈了呢。
    明玫看完了票子又研究了會兒箱子，然后又研究了一下墻柜那夾層，霍辰燁卻注意到了明玫梳妝臺上那個沒合緊小抽屜，那里似乎放著信紙似單子。可他眼尖，一下看到了其中半行字“嫁給他好處……”
    霍辰燁順手就抽出了那幾頁紙來，默默念了起來。
    明玫早看到霍辰燁看那紙，話說她總結歸納了很久叫，本不想他看到，不過她總也不好奪過來，只好裝沒看到。便鎮定地將票據都先收回匣子，放回柜里。反正那上面寫也是好話。
    誰知霍辰燁卻越看越臉黑，后拿著紙扭頭看著明玫，臉繃挺難看。
    明玫便知道壞了，那紙上寫了他會講甜言密語；長得好看；偶爾護著她；老爹疼愛婆婆后媽什么。雖然上面沒寫什么壞話，卻也沒寫什么好話，總之過于赤果果沒情緒了些。
    霍辰燁看明玫一臉忐忑地看他，似有窺探不解之意，心中惱，一把把人揪過來，抖著紙張怒道：“你什么都想到了，就沒想到‘我心悅你’這條理由，看不出半分你心悅我之意。”
    明玫知道這貨還挺敏感，竟然能透過那長長許多條看出這么個Bg來，忙道：“你少胡說，我們觀音菩薩面前發過誓，難道你想反悔不成？”
    霍辰燁目光鎖著她：“可你寫這個東西分明是自己很勉強又無他法，才想要說服自己嫁給我！”
    竟然看出來了，總結十分精準啊，忙著嗔道：“切，哪有？寫這個東西是準備將來萬一咱倆生氣了，就拿出來看看。”
    霍辰燁明顯不信：“為什么生氣了要看這個？”
    “你知道，人生氣時候，總會不理智，常想想‘他不喜歡我’，‘他對不起我’之類，容易鉆牛角尖。到時看了這個就知道，原來除了喜不喜歡，還有這許多另好處呢，慢慢也就消了氣了。若上面寫上‘他喜歡我’之類，沒準到時一眼看到氣性上來一把撕了呢，還怎么起到恢復冷靜作用？”
    霍辰燁想了一會兒，似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仍然帶些氣惱道：“才成親幾日，你已經想著吵架了該如何了？這么沒有信心？”
    明玫訕笑：“主要是怕沖動起來不好，咱們以前又不是沒吵過架，太嚇人了，我現還心有余悸。”
    霍辰燁看著明玫，見她縮著腦袋，小心翼翼看著他，一副心虛乖巧卻理不虧樣子，很讓人有抓起來蹂躪一番沖動。嘴角一彎，手她頭上拍了一下，道：“哪有想著和男人吵架女人？分明為妻不賢。”
    明玫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只想著小時候了。以后全改了。”
    霍辰燁看她無條件全服從，竟然又不樂意：“誰說讓你全改了？”
    “那改一半？”明玫悄悄翻白眼，工作不合格您老給個量化標準啊，只是口氣依然乖順。
    偏霍辰燁看到了，心里明白自己這女人只怕半分也不會改，性子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便笑著把她抱了起來，道：“要改為‘那些年，爺對我好’，然后寫出一百條來。”
    這作業，尼瑪。好吧，第一條便是：他抱她象抱個小娃娃。然后修飾一下，就可以寫為：他總是親昵地抱著她，象抱著珍愛寶貝。估記效果好，可以無痛拔牙。
    這天霍辰燁帶著明玫去了西城外大溜莊上，是他個人名下莊子。竟然約了一幫他少時好友同行。
    大溜莊上有千畝良田，背靠大溜山，一條小河沿莊子而過，一院房屋沿河岸而建。有山有水地方，總是有些景致意趣。
    人基本上都是明玫聽說過，甚至少時也見過，只是沒有什么交際，加上如今個個長成漢子了，和少時相貌總有些出入。
    賈誼和程氏夫婦不用說，才見過。程氏一來就笑吟吟拉著明玫手，比上次親近了許多。大概因為約外面，大家都有些放松，她也不用一會兒招呼這個一會兒處理那事兒忙張。
    陳謹叢中等個頭，人很爽朗，愛開玩笑，說話有些夸張。他夫人王氏是個圓圓臉兒女子，很溫柔小意樣子，總跟他身邊，寸步不離樣子，倒不大跟女眷們站一堆兒。
    徐國公家孫子徐茂輝，真真是個謫仙般人物，那張臉，只有林青霞姐姐東方不敗可以媲美。明玫暗暗打量了他好一會兒，真是驚艷到了。大約不只她，除了十分熟悉男士們，到場女士們哪個不悄悄多看幾眼？當然，霍辰燁估記也沒少被看就是了。
    兩者相較，霍辰燁是唇薄，鼻挺，下巴削尖，眉眼嫵媚陰柔款，卻時常對不相干人釋放出軍人鐵血和冷傲。
    而徐茂輝則是除了唇紅齒白，膚如白瓷，讓人說不出他鼻高不高，唇薄不薄，眉眼那里突出，他就是那樣和諧美，好象哪里多一分就多了少一分就少了剛剛好。人個性也很隨意謙和，正正當得起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幾個字。
    那些丫頭們有了眼福，上茶時就有一個忙著看這個，一個顧著瞧那個，撞到一起。霍辰燁見了，一聲冷哼。而徐茂輝卻對那兩個丫頭道：“小心些。”
    兩個丫頭臉紅紅。
    徐茂輝夫人范氏，是幾位夫人里面有貴婦范兒，舉手投足皆是大家作派，娘家顯赫，人也生得美麗動人，和徐茂輝站一起，真真郎才女貌，羨殺人也。
    霍辰燁拉著明玫一個一個介紹他發小，“這是陳謹叢，五城兵馬司西城區任職。我走后你不方便出門，有什么事管派人去找他。他性子活躍認識人也多，大事小情都難不住他。”
    明玫就道：“那以后麻煩陳兄弟關照了。”
    陳謹叢哈哈大笑，大手一揮道：“嫂子你別客氣，有事兒只管招呼。”
    “這是徐茂輝，游云野鶴人物。”霍辰燁道，然后看著徐茂輝，“我不京，留點兒意啊。”
    徐茂輝便笑著沖明玫拱手道：“燁哥兒有交待，安敢不從？單憑弟妹差遣。”
    呃，其實也挺貧嘛，明玫忙忙還禮。
    說實話，其實明玫覺得很窘。她婆家有公婆，便是受了委屈還娘家有父兄，囿于內宅兒小媳婦，這些人是能怎么照顧她？大概霍辰燁多是客套，和讓她認識他這幾個弟兄吧。
    明玫交道范圍便是其他幾個小媳婦兒。其中賈表嫂是當家之人，忙并自由著，出入來去大多可以自己作主。其他兩個，才都是時時受管教小媳婦。
    王氏眼里只有老公，便幾個女人湊一起說話，她眼睛也隨著老公滴溜亂轉。其實說到男人，陳謹叢算是這幾個人中不起眼了，身高，相貌之類。但他明顯對自己老婆來說魅力足足，小夫妻很和諧。
    范氏倒和她們聊幾句，語言得體平和，只是那架子端得實是讓人看著累，比賀大太太人前還端莊，是個甚稱典范人物。從頭到尾和徐茂輝交流不多，語言上和眼神上。
    當然二皮臉是霍辰燁，介紹一圈兒人時便一直拉著明玫手，還總時不時俯耳說小話兒。都是年輕伙計，明玫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裝害羞，便也如常應對。
    認人完畢，便分工合作，霍辰燁和賈誼去山上打獵，徐茂輝陳謹叢去河邊釣魚，然后大家集中院子里燒烤。
    王氏自然想跟著自家老公，愿意搬個小凳子坐旁邊看男人釣魚，“徐嫂子去不去呢？”她問范氏。
    范氏一愣，但很點頭道：“好吧，一起去。”然后拿了本書，跟著往河邊兒走去。明玫表示她是主人，要留下來安排廚房吃食和燒烤醬料什么，陳謹叢笑道叫她：“嫂子什么都不用管，我們等下還去挖野菜來吃，不吃廚房備菜。”
    正好看到一個莊子上大嫂挎著籃子往外面走，說去挖野菜呢，表嫂程氏躍躍欲試對明玫道：“既然廚房不用幫忙，我也想去試試看看。”于是叫了婆子跟著，往田里去了。
    明玫一個人院子里，各處轉了一圈，覺得也沒有什么好交待，便讓廚房備好酒，自己轉身去了西側小獨院里。
    冬日正午太陽很大，照得人身上暖暖，沒有風。芊兒穿得很素凈，一身丫頭打扮，正和一個小腹微隆年輕美貌女子坐廊下說話。
    見明玫進來，芊兒和那美貌女子都忙站起身來，恭敬地叫了聲：“少奶奶。”
    明玫點頭，看著那女子問道：“杜姨娘近感覺怎么樣？”
    杜姨娘笑吟吟，臉上沒有芊兒那般恭敬神色，反而有幾分驕傲和得意，她不由臉上現出一絲笑來，手撫了撫肚皮，道：“托少奶奶福，一切都好。”
    肚子里，就是她護身符啊，從前也沒誰待見她，如今連正經嬌小姐也會她身邊噓寒問暖殷勤備至了，她想著，就看了芊兒一眼。
    芊兒卻一個勁兒去看向院門外，見明玫后面并沒有別人再進來，不由有些沮喪：“少奶奶，世子爺沒有同來嗎？”
    “世子爺來了，現去外面山上去了，說去打些野味兒回來。芊兒姑娘有什么需要管跟我說。”
    芊兒就露出些失望神色來，但好很少掩飾了起來，忙笑道：“噢，沒有沒有，已經很好了。麻煩世子和少奶奶了，芊兒就是想謝謝世子和少奶奶。”
    芊兒不過十一二歲，邢家千金小姐，聽說家時也曾是驕橫無比，那時剛發賣霍辰燁便贖了她們，大約還沒有真正吃過苦，除了受點兒驚嚇，并沒有太多對未來生活真實畏懼。
    結果聽說，她還嫌霍辰燁不該連杜姨娘那樣下賤奴才也一起贖，質問霍辰燁可否看上杜姨娘那賤人美色了。霍辰燁讓人把她們帶走，理也沒理她。
    可是上次霍辰燁來見她們，據說她已經收起驕嬌，學會他面前卑微可憐哀傷哭涕，說他是她唯一依靠。現不過又經這么短短時日，她卻已經知道照顧杜姨娘，人也變得勤堅強起來。苦難催人長，一點兒都沒錯。
    只是畢竟太小，有些沉不住氣。聽說她后來連番求告了莊子里林管事兒，捎信請世子爺一見，不得見便想要出莊去侯府門上親自致謝。
    這般行事，也是個有心人呢，只是手法稚嫩了些。但她卻不知道，霍辰燁被楚惜惜那樣連番上門鬧煩了，不管是討債還是謝恩，要統統眼不見為凈呢。
    “世子爺意思，給你們換個莊子養著，你們趕收拾一下，管換過去吧。”明玫道。
    兩個人聞言大驚，杜姨娘忙問道：“出了什么事兒？”
    明玫笑道：“沒有什么事兒，只是這里很要有人來山上開荒種樹，到時候人來人往不大方便，換個僻靜些莊子讓你好安心養胎。”
    杜姨娘才松了口氣，芊兒姑娘卻滿眼懷疑：“你想送我們走？世子爺知道嗎？能讓芊兒見一面世子爺問清楚嗎？”
    他只是贖了你，是恩人不是恩客。明玫有些煩，便道：“我會告訴世子爺，他等下就回來了。如果他愿意過來自會過來，如果他沒空，我也沒辦法。總之你們收拾。”
    走出小院門外，正看到徐茂輝夫人范氏走過來，她看著明玫，臉上表情有些奇怪，有些莫名同情。
    “范姐姐怎么一個人回來了？釣到魚了嗎他們？”明玫笑著招呼，不太明白范氏看著她表情是什么意思。
    范氏點點頭，臉上還是那么云淡風輕，沒有多說什么，卻執了明玫手。
    作者有話要說：困了，先寫這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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