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庶女 !
至酉初,霍府早已恢復了原來平靜。明玫跟著霍辰燁往盛昌堂去送飯請安。
“可有帶我飯?”霍辰燁故意找茬。
“……?”大家一起從怡心苑出門,然后等下要一起回來,或吃了再去或回來再吃,有必要帶去盛昌堂吃?
嬌嗔個P呀。
“我明日辰時就走了,到了也沒吃到過你送飯。”霍辰燁道,提起離別,又嘆息:“我去收軍整編,熟悉軍務,安排布防,可能幾個月后就能回來了,你家一定要好好,別給我少塊兒肉了。”
這人對送飯事情還真是執著得很啊,是想和病人搶食兒還是咋?明玫忽略他前半句,只看了看自己道:“放心吧,進霍府這么久了,我還能維持這膘型,大約就不會再掉了吧。”
她本就瘦弱,沒多少好掉。只是今年天氣一直較暖,已經十一月份了,還沒有下過一場大雪。只要天不過于冷,她就好過得很。
盛昌堂里,來看侯爺人很多,東西兩府里,不見得明天都能來送霍辰燁,比如霍辰煥等,明天還是要上衙。所以都這時候表示一下。
霍侯夫人坐那里,沒有個待客樣子,神情廖落低頭不語。見明玫和霍辰燁進來,神色淡淡,倒也不驚不慌。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霍侯爺面前絕口不提楚姨娘引發這一堆事兒。
和廳里眾人互相見過禮,大家多圍著霍辰燁說些東西有沒有齊備啊,路上注意事項了,多寫信回來了這樣那樣話。一屋子就顯得有些喧鬧起來。
霍侯爺靠坐那里,看著自己兒子目露慈祥。他中毒看起來還是很嚴重,臉色還有些青黑。這毒主要后遺癥是讓他手腳四腳都很僵硬,連舌頭都很不靈活,一句話需得加許多停頓。
霍侯夫人忽然道:“煥兒,你跟我來。”
霍辰煥便跟著霍侯夫人去了西廂說話。
“……府里進了賊,楚姨娘傷著了,京兆尹帶走了府里一些仆婦去問話,你和他們應該打交道比較多,能不能去看看情況,讓他們早日回府來。”她得力人手全沒了,辦事兒很不方便啊,想傳個話兒都沒有人可用啊。
府里有些傳言霍辰煥是知道,可京兆尹敢來侯府拿人,霍辰燁府里而沒有出面阻止,大約就是不想與這位嬸嬸對面打擂臺吧。
霍辰燁顯然已成氣侯,他又何必去得罪,何況這嬸嬸也沒跟他說實話。
霍辰煥腦袋轉了一會兒,道:“侄兒只東城區行走,與京兆尹卻不熟……不過嬸嬸交待事兒,侄兒自會力,明兒就托托人,看看是個什么情形。”
霍侯夫人忙道:“就是,不過是些下人,問完了話也就該放回來了,何必那么多人關那里。”
霍辰燁想著,既是問完了就放回來,你著什么急啊,等著不就是了?顯然你也明白大概沒那么利索給你放人吧。
何況他說了“托人”,這嬸嬸也沒有“打點”一下意思,那就只是純打聽一下吧,多不過費點兒力,倒好辦得很。
心里想著卻并沒有說出口,只道:“是是,嬸嬸且等我消息吧。”
霍辰煥回頭就拉著霍辰燁悄悄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兒?需要我去找熟人拜托一下嗎?”他要聽聽霍辰燁意思,做人情,也應該做他這里才是。
霍辰燁滿不乎地笑道:“家事而已,能有什么嚴重?不過多關幾天而已。反正我明兒就走了,是出不了力了。大哥只管看著辦就是。”
果然是母子對擂,霍辰煥明白了,也笑道:“既是家事,那我就不插手了。交待弟妹以后有什么需要幫手,管找你嫂子說去。”
霍辰燁聽了,這才有了興致,對霍辰煥鄭重抱了抱拳,口中卻沒甚規矩地道:“那還用說?有事自是要麻煩嫂子去,大哥若不幫著管,弟弟回來就找大哥麻煩去。”一副理所當然樣子。
霍辰煥就舉起拳頭捶了下霍辰燁肩膀,道:“還跟哥哥淘氣呢。”很親昵很哥兒倆好感覺。
女人們湊一起少不了家長里短,幾個妯娌得了空,話題便一直圍著近楚姨娘事件打轉。
明玫和秦氏她們自然有口徑一致官方回復,當然人家也不把這個做終答案,想來各人自有自己打探消息手段。
總之有熱鬧看,各自心里樂呵一回。炯二奶奶回了自己住處后,是院子里大笑了三聲。然后又收了笑,低聲感嘆了一句:“這倒霉霍辰燁。”
她丫環朱顏聽了,不由問道:“奶奶,你說怎么大家都想著和燁少爺扯上關系?”
炯二奶奶臉上就現出些愧色來,嘆息道:“栽臟他便利,所以大家才會第一時間想起他。”從她嫁來就是這樣。
朱顏知道自己奶奶想什么,忙勸道:“蒼蠅不叮無縫蛋,他自己不潔身自好,也怪不得別人……奶奶也不用覺得不安,仔細想多了傷神。”
炯二奶奶搖了搖頭。話不是這么說,人家有縫無縫是人家事兒,可是自己卻也做了那無恥蒼蠅。
朱顏見了,就又道:“若非大奶奶上次故意想絆你一跤,差點使你跌倒到燁少爺懷里去,奶奶又如何會將計就計禍水東引?說到底,奶奶只是自保罷了。”
炯二嫂子沉默了半天。她想起提起楚姨娘時,明玫輕描淡寫說賊子話:“這世上總歸邪不壓正,鬼祟伎倆便是一時得逞,也總歸會不得善終。所以,咱不怕那些竄出來魑魅魍魎……”
那篤定語氣,不甚意神態,一直往她腦海里鉆。
賊子直來直去作惡,有什么鬼祟伎倆可言,那分明是警告對他們心存不良人。
一般女子,對糾纏自己男人人,總會有幾分酸澀敵意,可她卻半分沒有。至少這段時間以來,對她就是這樣,讓她一個人獨角戲唱不下去,一見她就莫名覺得自己低了她一截。
好象自己是個被她看穿心思小丑……那感覺真是十分不好。
她也是千寵百嬌堂堂公府小姐,竟連個三品武將家庶女都不如了?就成了她口中魑魅魍魎了?
想著,不由心中凄酸,落下淚來。有什么辦法,人強不過命……
朱顏被她變臉弄得驚慌不已,一邊掏了帕子替她擦拭,一邊輕聲問道:“奶奶,難道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炯二太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覺得近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她拿帕子摁了摁眼角,才道:“沒有。不過你看那楚姨娘,明明盤算得十拿九穩事兒,結果現卻落個半死不活……到底是今非昔比了。”
朱顏聽得心里一緊,知道她后半句是說霍辰燁,便忙問道:“那奶奶,我們怎么辦?”
炯二嫂子又默了默,道:“明兒你去送信兒,讓哥哥想個說詞來接我,就說我有要緊事兒要回娘家去。”
還是回娘家住著吧。
朱顏微驚,見自己奶奶神情還算平淡,忙點了點頭……
明玫站府門外臺階偏后側位置,人群外圍,看著騎馬上霍辰燁和眾人一一道別。
馬上男人內著深青色小立領窄袖勁裝,外披墨色滾毛邊大披風,頭發用了烏木簪束起,并沒有多余其他裝飾。
如蛋黃一樣冬日暖陽照他身上,給人鍍上了一層淡淡清輝,讓這男人看起來加俊美無匹。
這是她男人,長得很美。
跨下馬是好馬,鞍是好鞍。
明玫看了一會兒,見霍辰燁不時向各位湊前說話人抱拳,并沒有注意到她,便收了那本是做給他看依依不舍眼神,默默轉開視線。
五輛馬車,裝得滿當當,第六輛馬車很豪華,上面有侯府標記。
扇兒紅著眼睛正給府里主子們磕頭,比明玫表現得依依不舍多了。長輩兒們或夸她懂事乖巧,或囑托她好好服侍少爺,半分不可馬虎云云,她都使勁兒點頭應了。
明玫往人群中間避了避,沒有跟她正面交接。
扇兒眼睛輪了一圈,大約也不好穿過人群來找她,便跪人群正前方磕了個頭,說是拜別她這位少奶奶。明玫便遠遠說了聲“請起”,并沒有多余話交待。
扇兒滿臉失望。她已經把黃鶯事兒告知了奶奶,奶奶還是對她不冷不熱。小紅攙扶著她手略用了把勁兒,扇兒回過神來,起身一步步過去上了那后一輛馬車。
明玫便轉眼看著前面那俊馬鐵蹄,想起扇兒臨行前對她說起黃鶯姑娘來。扇兒是個聰明姑娘,眼見西北PK不過那黃鶯,才回來尋找機會,后向她投誠。
她并沒有列舉出黃鶯有多不得了好,但她重點細敘了黃鶯有多得男人心,說了些生活中兩人濃情脈脈小片段,小細節。
所以,這次俊郎一騎飛塵去,到時會攜嬌雙雙把家還吧。
想著,一邊又悄悄移步到人群外側。這里無人遮擋,陽光普照,讓人身上立時泛起些暖意來。
這次霍辰爍不去西北,霍辰燁便只帶了賈誼。賈誼很就到了,和表嫂一起從自家馬車上下來,又抱下自己兩個孩子,然后略和眾人寒喧兩句,就翻身上了馬,勒馬站霍辰燁身側。
表嫂程氏眼睛還有些紅紅,下了馬車很不好意思地低著頭過來跟大家見禮,然后便拉了明玫站旁邊。兩個孩子大概被母親樣子嚇到,兩人拉著手站母親身邊不敢作聲。
明玫嘴角綻笑,什么也不說,只看著程氏。把程氏羞得滿臉通紅,沖明玫擺了個兇猛樣子,道:“怎么,你不……”一句未完,見明玫完全沒有悲傷樣子,不由皺起了眉頭。
兩人感情明明很好啊,又婚燕爾,竟然這樣?
明玫看出了她疑惑,忙悄聲道:“我現不哭,等一會兒回去捂被窩里哭去。”
一句話說得程氏“噗”笑出來。
兩個孩子看娘親笑了,互相捏了捏手示意,然后也相視笑起來,象分享了什么秘密似。
明玫看著兩個小家伙著實有趣,正要逗弄兩句,旁邊程氏拉了拉她袖子。一抬頭,霍辰燁正那里注視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賈誼到了,大家要走了,城門處,還另有同僚和好友那里等候送行呢。他只是想和她后對一個眼神告別。
明玫卻一時不知該拗出個什么樣表情給他,沒辦法就只好對他擠眉翻眼做了個夸張大哭鬼臉。
霍辰燁哭笑不得,愣了愣才瞪了她一眼,扭身一提疆,打馬走人了。心里酸酸想著,這小女人,真真是個狠心……
楚憐憐來得很,帶著兩個潑皮族人上門,直接求見明玫。
表嫂程氏進府探望了霍侯爺,然后和霍侯夫人坐著說了會兒話,便去了怡心苑陪著明玫閑嘮嗑。
明玫很熱情地留飯,一定要她嘗嘗她小廚房出品。
正喝著茶,聽說楚憐憐求見,程氏一臉奇怪:“妹妹怎么認識她?”
明玫無奈道:“不認識。”想了想也不隱瞞,便把楚惜惜懷孕流產,楚家人上門鬧事兒被京兆尹帶走事兒簡略說了一遍,反正這事兒也瞞不住,只隱去了粘帶上霍辰燁部分,“大約是為著這個來吧。”
賈誼和霍辰燁這兩表兄弟,好得親兄弟似,霍辰燁早年和楚惜惜那點兒糾葛,程氏早就知道。
聽了,立馬一臉厭惡,道:“姓楚都是沒臉沒恥,她算個什么東西,就敢來求見堂堂侯府世子夫人?她若門口規規矩矩地求見,就派個婆子幫她傳個話也算給她臉了。她若不尊重,直接打出去就是。”
然后對明玫不客氣道:“竟也讓這種人進門,府里這規矩可太寬泛了些。”
明玫很想說,連洛月都能進來呢。何況人家是正經姨娘。便無奈笑道:“有婆婆呢,什么規矩不規矩,只聽婆婆就是了。”
程氏聽了,便悄聲對她道:“我來就是想跟你說,如今燁表弟走了,你一人這府里,也不用總受人拿捏。要知道,長輩有長輩。咱賈家,還有國公爺坐陣呢。”說著,淘氣地朝明玫眨了眨眼睛。
程氏一向端莊,沒想到也有這般俏皮時候。明玫明白她意思,不由笑起來,朝她感激地點點頭。
程氏見明玫明白了,才又道:“若受了委屈,你只管讓人給我送信兒去。我不行,還不能裝裝爺爺腔調回信不成,便是過來裝裝欽差大臣,也不是不可以。”她可以以賈國公名義訓人。
程氏見過明玫兩次,都相處得很好。如今兩人相公一同走了,有同病相憐意思。
想想自己還好,公婆和厚,只不過辛苦些,照顧著家人也就是了。說辛苦,并不要她親自動手,有奴有仆,又辛苦到哪里去。倒是明玫,她是知道,當年連霍辰燁都這府里呆不下去,何況為人媳婦兒。這才專程來跟她出出主意。
明玫笑起來:“那可說定了,到時候不許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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