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庶女 ！
    唐大太太親自送過來,唐玉琦附給唐大太太家書里,捎給明玫書信。
    唐玉琦信中,對讓兩個兒子做明玫契仔之事熱烈贊成，說他們就該對她感恩戴德，侍親行孝,老來奉養。
    還列舉了許多他所收集到,關于味道發甜發膩江湖藥物癥狀與危害,有些還附了簡單說明和解藥。
    然后還說，想請明玫好好勸阻唐大太太,讓她不要再操心他親事。他戍邊外,無心成親,唯愿兩個兒子替他孝堂。
    字里行間，沒有特意問候，但通篇都是關切和信任躍然紙上。
    契仔事，霍辰燁第一個就不同意，所以連提都不用再向兩家長輩提起。所以此事就不用說了。
    只是那藥物之事，這樣事兒也告知唐玉琦，是有些過了。
    明玫看了信，就嗔道：“舅媽真是，怎么把我們聊私話都講給表哥聽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表哥關心我我是知道，只是這般叫他擔心，卻是不好。舅媽以后別說起我了。”
    她成親了呀，為□為人母，私下如何且不說，大面兒上，不該做事兒還得避諱些。
    唐大太太笑道：“正是因為自家兄妹，所以才會沒什么顧忌，言語中可能不覺就提到了。”其實她也有些奇怪，真不是她去信提，印象中連往西南派人送東西啥，都沒提到過明玫呀。
    只不過她總不好說是自己兒子向別人打聽吧？還是她這當娘認了吧。
    然后就說起唐玉琦親事。
    這次有意與唐家結親，是皇后娘娘娘家妹妹，毛閣老二孫女兒。這事兒，是皇后娘娘親自示意，皇后娘娘不但主動，還很積極。
    宣了唐大太太進宮謹見，話里話外提。
    唐家當然心動。皇后妹妹閣老孫女兒，皇上一擔挑啊。進，可以和皇家攀親，還是正經親戚。退，又可以和皇室毫無關系，畢竟是外姓人。比娶個公主啥強太多了。
    唐大太太就寫信詢問唐玉琦意思。這些年，唐玉琦一直沒回過京，連滅了斐家之后，圣上按功行賞，他也沒有回來謝恩。
    唐大太太知道兒子心里有結，如今婚事上，她倒十分順著兒子意思。那種把兒子摁綁起來成親事兒，她如今不肯再干了，估記人家天高皇帝遠呆著，又身居官位，手下掌兵，估記她也干不了了。
    唐玉琦又是一個不答應。
    唐大太太這個堵心啊，卻又無可奈何。便借著送信兒，來問問明玫主意。她私下隱隱盼著，沒準明玫說那毛二姑娘好，琦哥兒就會同意親事呢。她也知道其實把明玫拉進來不合適，不過唐玉琦既然信上提到了親事，她乘機問問也不為過。
    那個毛家二姑娘聽說長得比皇后還動人些，家世家教，什么都不缺，正是良配呢，錯過了真是可惜。
    “小七，你覺得那個毛家二姑娘如何？”唐大太太見明玫已經把信收了起來，便問道。
    明玫想了想，反問道：“表哥不愿意，舅媽是怎么想？”
    若還是象以前那樣一味地挑著高枝，想著高門，那她就啥也不用說了，打打哈哈就行了。
    唐家以前，雖說門第高些，但老侯爺釋了兵權之后，剩一家子吃祖宗沒個有大出息人。于老皇帝那兒，又是黑名單上掛著號，想與當權派聯姻也可以理解。但是現裴家完了，老皇帝去了，唐家洗白得很徹底。
    唐玉琦做粽子成功，身有大功，得皇重用，是一屆掌兵權人物。
    唐家自享受高門生活就好，若再一味地湊當權派，就沒有必要了。
    可是，唐大太太一陣苦笑：“咱唐家，也不是非往上面湊。只是之前，也不是沒給你表哥提過親事，可是他總是不愿意，這次也是，讓人焦心。我若逼他，不只是母子離心，只怕人不肯回京了。”唐大太太說著，想起以前事兒，心里一陣感慨。
    “所以我想著，只要我這邊松了口，皇后娘娘有了口諭，你表哥就不好違命不遵不是。好歹先把親成了，身邊有個知冷知熱人，縱使他不愛回來，也好叫我放心。”說著，語氣里有著一絲哽咽，半晌才忍住了。
    她見明玫坐那里一派冷靜，完全沒有附和她意思，略覺詫異，忙問道：“小七，怎么？你是不是覺得此事不妥？”
    明玫想了想道：“外間傳言說，毛家想把這二孫女兒也送進宮去，舅媽可知道？”
    唐大太太道：“有過耳聞。不過皇后娘娘親口對我提起親事，想來坊間傳言做不得真。”就算以前有過送進宮意思，只怕現也改了主意，要不然皇后怎么可能貿然提起。
    “舅媽可知道，不久前圣上微服出宮，京城各處巡了一遭事兒？”霍辰燁跟著去逛，賀正宏參與滿城布兵裝路人保護。
    唐大太太點點頭。圣上出巡，事先為了安全計，瞞得嚴密，但事后卻是有些風聲傳出來。她馬上反應過來，問道：“……難道有什么牽扯？”
    “那倒沒有。只是聽說，當時圣上一行人酒樓歇腳時，偶遇一位小姐食罷出門……”明玫道。
    因為是微服，所以酒樓并沒有清場。人家小姐吃完東西下樓，身姿楚楚，氣態不凡，面紗被風吹起，不知落入何人眼中就是了。
    這事兒，只怕當時伴駕側人都有看到，只是大家只敢當作一個偶然插曲，不敢胡亂猜測些什么就是了。
    這事兒沒聽說有什么后續，不知到底這位小姐有沒有被看到眼里。
    唐大太太心知肚明，這小姐定是毛家二小姐了。
    關于毛家二小姐親事，皇后娘娘早就旁敲側擊了，她因怕唐玉琦不愿，裝著糊涂沒敢應聲。如今皇后娘娘似是有些不耐煩了，前幾天，讓人傳話到了唐大舅舅那里。
    她原本就嘀咕，誰敢那么大膽，傳皇后親妹妹閑話。
    現看來，定是毛皇后與娘家此事上有了分歧。否則，自然由著皇后安排與圣上相見才便宜不是嗎？如今安排到大街上去，可見毛皇后是不愿意此女進宮。
    也所以毛皇后才會催著唐家。
    唐大太太雖然沒有第一手資料，但不愧出自高門，這方面彎彎繞繞捋得極，并且想得十分靠譜。
    內閣之中，老資格岑閣老告了老，另外一個相當有資歷中堅力量申閣老，也成功跟毛閣老屁股后混了。毛閣老成功內閣鋪設下這一支獨大大好局面。
    沒想到不久前，發配充軍刑閣老，竟然被宣召入京，只怕不日就會到了。
    看情形，怕是要起復了。
    到時候，分庭抗禮只怕都是輕，只怕要反踩他一頭。
    毛閣老也沒別指望，就這一個夠勁皇帝孫女婿。便覺得孫女兒不給力，皇帝寵別美人兒，她倍受冷落，連累娘家人也陪受冷落。
    便說要把二孫女兒送進宮去，幫著姐姐固寵。
    可是毛皇后不愿意，皇帝雖然喜歡人，但宮里頭嘛，人層出不窮。她也吃不來那個醋。但好她有兒子，正宮嫡出，她指望兒子就是了。
    她和兒子，需要是強有力武力支持，而不是娘家那邊能得多少話語權。何況毛閣老年紀不小了，又是文官，就算將來門生比較多，也只是文官系統耍耍嘴皮子而已。
    其實毛閣老真正想是，多送個孫女兒進去承寵，將來不就能多些皇子重外孫嗎。到時不是多份指望？現把一切希望集中皇后這個唯一兒子身上，萬一皇后一直不得寵，后皇子也失了寵呢？宮里美人們吹吹風，誰知道就會把風向吹到哪里去了。這事兒太不牢靠了。
    毛皇后堅持認為把妹妹送進宮純屬資源浪費，和娘家說不通，便直接青年才俊中選人了。選了一圈，家世好個人又有能耐還單著武將，就選上唐玉琦了。和這樣人家聯姻，將來才是助力嘛。
    就算圣上無意，這毛家和皇后，也只會順了這頭得罪那頭，十分沒有必要。而若圣上有意，那惡心就大了。唐大太太想明白這中間關節，忙道：“這么說來，咱家是決計不能現回應皇后什么了。”
    那意思，竟然是先觀望一下。等圣上明確表了態，比如提一句“二姑娘不小了，也該擇婿了”之類，到時候毛家沒了指望，皇后再一搓和，唐家就撈一好媳婦樣子。
    看來唐大太太，還真是對這媳婦兒十分滿意。
    先是一個邢閣老孫女兒，再來一個毛閣老孫女兒。唐家可是夠高端啊，唐玉琦這輩子就與閣老孫女兒杠上了咋？
    這毛家姑娘，對于唐玉琦來說，真心不合適。
    明玫抿了口茶，問道：“圣上微服私訪事兒，我是過了幾天才聽說呢。舅媽好像知道挺早？”實際上霍辰燁當天晚上就漏了風，但明玫怎能對別人說霍辰燁當差回來那么大嘴巴？
    “我也是過了幾天才聽說。”唐大太太笑道，“也不知道有個什么好瞞。”
    明玫附和道：“是呀，我們都是過了幾天才聽說呢。要是早知道，我也好想去偶遇去。”她說著，看著唐大太太笑，然后慢慢加上一句，“就去那酒樓包廂里藏著，等圣上來了好瞄上一眼，看看龍顏是何樣威武才好呢。”
    唐大太太聽著明玫強調著“幾天”，“偶遇”字樣，靈光一閃，忽然就明白了。
    皇上微服出巡，既有些臨時，也很是保密，她就不說了，象明玫這樣，老爹老公都參與了內眷，都過了幾天才知道，那毛二姑娘竟然能那么及時地來一場偶遇，可見毛家內眷得信兒之應變之敏。
    而此事，皇后顯然不會參與。
    可見毛閣老現朝中影響力和對時事掌控力了。只是手伸得太長了，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唐大太太喃喃道：“聽說，邢閣老就要回京了？”裴家定為亂臣賊子，邢家就是幫兇，一家子幾乎死絕，現還能起復么？她原本不太相信，現也有些真相信了。
    明玫見唐大太太想明白了，就笑道：“誰知道呢。要是這樣，將來舅媽孫子，外家是邢家也好，是毛家也好，可都是閣老呢。”
    皇帝把邢閣老全家收拾干凈了，卻讓霍辰燁救下他家根苗，給他留著希望。到時候回來，邢閣老再無旁依仗，只能拼了那把老骨頭為皇上效力。
    有皇上支持，毛閣老一言堂就得解體，而皇后，自然會給自家老爺子使力。帝后較勁，做為妹妹毛二姑娘又支持哪邊呢？邢閣老毛閣老對戰，會不會引起唐家外家不同小兄弟們跟著打擂呢？
    并且，為了制衡，皇帝這般引進姓邢，當然也不會滅了姓毛。所以這種斗爭會是長期。就算他們不想戰，也絕不敢言和。
    唐大太太很笑道：“聽說毛家二姑娘姿容非常，咱家只怕高攀不起呢。”她說著，拉著明玫手攥掌心輕輕地拍，滿臉都是感激之意。
    她知道，事關朝堂，別說婦道人家不該說，日常聽都不該聽。明玫這般引導著她想清楚這些事兒，就沒把她當外人。
    “小七，你說，拿什么理由給皇后娘娘回話才顯得不搪塞？”
    “表哥還未出孝吧？”明玫道，死老婆，男人要守一年孝。死祖母，孫子要守一年孝。作為祖母身邊長大，又是長房嫡長孫，守重孝三年也合適。合并執行，就得四年。
    邢家姑娘愿意再等兩年不？
    當然唐家也未必愿意再等兩年才讓唐玉琦成親。
    或者哪個道士掐指算過，犯什么太歲了，沖撞什么不宜與屬什么婚配了，如此等等，理由當然滿大街。不然來狠，就說
    那貨已經與別家議親了。
    兩個人閑話了好久，唐大太太臨走時，拉著明玫手道：“小七，能不能幫幫舅媽，勸勸你表哥。他是真不愿成親，可，總不能就任他這么一個人過。”
    她知道這么說不合適，慣常有點兒緋聞男女，避之還來不及呢。她不過為了兒子，病急亂投醫罷了。
    明玫卻完全沒有撇清，她認真地點點頭，道：“讓我想想怎么勸。”
    人生一世，總有些人是自己真心想關心。唐玉琦，明玫是真心地希望他過得好，希望他日日可以隨意舒展著四肢，高傲地仰著下巴，爽朗地大聲說笑，一如曾經相伴許多時日。
    如果可能，很想他遇到好姑娘，美滿一輩子，而別去苦哈哈孤獨終老。
    忽然就有些淚意。
    。。
    明玫坐桌前，掏出信紙攤開，默默看著。
    信是普通驛路送過來。信封上是寫給唐侯府世子夫人收。
    所以給她那幾頁信，是敞開著沒有單獨密封，唐大太太取出了寫給自己家信，把信封一并拿給她了。
    明玫看著那信封上，驛站特制戳，和那“轉交賀七表妹”幾個小字，看來唐玉琦也不怕人知道他寫信給她。
    不過由唐大太太送來，有她經過手把過關，怎么都跟私相授受沾不上邊兒了。這點兒上，倒像是唐玉琦風格。
    唐玉琦自然也有專門來往京城送信信使，他卻特意讓驛路送信。唐大太太當時玩笑著說：“是怕專人送過來話，會讓燁哥兒有想法吧。”
    但這不是個玩笑，因為霍辰燁就可能真會有想法。
    還有信上內容，認契仔也好，藥也好，拒親也好，都不是唐玉琦有必要寫這封信理由。
    好怪異感覺。
    明知可能對她不好，還這么巴巴地專門送信給她，這樣事兒，唐玉琦不會干才對。
    霍辰燁肯定會知道這封信存，但明玫有一瞬很想把這封信藏著掖著不讓他看到，就讓他猜忌去，就故意氣死他。
    可這只是想想而已。和霍辰燁，現離不開分不了，便不能總如小女孩一般斗氣，既然還得過，就得使勁兒往好處過。
    “又是你們計謀，又算計上我了？”晚間，霍辰燁回屋時候，明玫把信往霍辰燁面前一摔，質問道，“要不然琦哥兒怎么會給我寫信，還說了一堆廢話。你看看這上面哪件事兒，是必須我才能解決？”
    有西北他們合伙利用她先例，她完全有理由這樣說。
    霍辰燁挑眉看著她。她這般說，就是連唐玉琦也疑上了？
    霍辰燁沒有說話，拿起信飛地瀏覽了一遍。心里很是高興，忍了半天，嘴角卻還是止也止不住地彎了彎。
    明玫很想再捶他一頓。死逼，聽著她對唐玉琦語氣不善，他就心里爽。
    霍辰燁笑道：“琦哥兒聽了，不知會如何傷心難過，這表哥明明對你滿紙關心，嘖嘖，你這個女人，真是……”他瞇著眼試圖隱藏眼中笑意，頓了頓也沒說出她這個女人怎么了。
    “真是你們？混蛋？又想干嘛？”明玫怒道，然后又帶上點兒不安，“若再傳出什么閑話來，可是會殃及我六一名聲。”
    “疑心病真重！哪有這樣事兒？”霍辰燁道，“你放心，誰敢因為一封信傳你閑話，我滅他全家！”
    這安慰好，安慰得人心里一顫。
    明玫瞪他一眼，踢他一腳解恨。心里暗罵：尼瑪，這么說，老娘是不是可以和別人常來常往通通書信啊？
    。。
    沒兩天，霍辰燁終于上路了。
    可這死逼無論如何也不肯帶著扇兒同行。
    把個扇兒哭得，只想死霍辰燁馬前算了。
    因為霍辰爍和三房霍辰炫同去，送行妯娌好幾個。本來就各自強忍著，扇兒那么哭法，弄得幾個人都是淚意漣漣。大人哭起來，跟著送行小孩子害怕，便也跟著哭起來。一時間那場面，竟是很有些煽情。
    明玫怕自己不小心樂起來，就使勁低著腦袋，不讓人看到表情，偶爾悄悄沖懷里小六一做個鬼臉。
    霍辰燁騎馬上回頭，等來等去都不見躲人堆里避風明玫抬頭，不耐煩道：“我們這就走了，你們都先回去。”
    明玫就速度抬起了頭看了看他。
    霍辰燁正瞪著她，見她臉上還有笑意，一時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他翻身下馬，大步流星走回到她們母子身邊，伸手把母子倆摟了，手還明玫腰間掐了一把，口中卻裝模作樣與兒子作別道：“六一，等爹回來，帶你騎馬！”然后才轉身回去，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明玫看著那背影笑，覺得看背影還是比較好看，真。
    霍辰燁走了，明玫這里便使喚夏雨夏雪兩個大丫頭。她這么長期觀察下來，發現那兩個大丫頭都還是不錯，霍辰燁或不，她們都挺守規矩。
    只是夏雨嬌柔愛哭些，夏雪能扛住事兒些，明玫便把對姨娘視查管理工作派給她。當然，現姨娘，就是扇兒。一對一人性化管理。
    內宅無事，倒是明璐送來了好消息：她懷孕了！已經足了三個月。約明玫一起去留峰寺還愿。
    已經是臘月十八了，這時候家庭主婦們，都忙著備辦年貨忙得腳不打地了。但明璐說，家里事，什么時候弄得清。她佛前許了許多遍愿，一定得去。
    明玫這陣子內宅呆得早膩了，于是爽應了。臘月十九這天，兩個人一起留峰寺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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