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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風右側,頭攢動。兩邊擺著椅子上坐了些老弱之輩,多數幾個成群聚站廳里，如一個大型地鐵車廂般。老壽星尚未上位，因為時辰到了,安排各處客不斷走進大廳,廳里慢慢數越來越多起來。
    明玫也不認識那焦恩贊其，鉆來鉆去四處瞄著,看到嫩叔叔老哥哥類熟男就多看幾眼，可惜一直沒能鎖定目標。
    “七妹妹！”忽然聽到一聲叫喚,唐玉琦身影就擋了身前,“怎么跑到這邊來了？”
    “太太帶來拜壽呀。”明玫道。
    “是說,為何沒有跟著太太,跑到屏風這邊來了？”唐玉琦笑道,“找嗎？找哥哥嗎？”
    明玫也笑起來，只來得及挑個眉撇個嘴，正要回嘴說話，唐玉琦已經接口指著身邊一位和他差不多身量少年道：“這位是徐茂輝，就是送狗狗給那位。”
    明玫點了頭，說了聲“徐茂輝好”，本來或許該稱一聲徐家哥哥，但明玫跟他不熟，深怕叫錯了輩不好，便省了稱謂直呼其名。這個徐茂輝，一身華服自不必說，長得白白靜靜高高瘦瘦，一派斯文模樣，可明玫覺得這貨定不是個老實。那狗狗是從外邦帶回來不錯，不過家是帶球走，早他家下了一窩子男男女女狗娃子，不過送了唐玉琦其中一只，便騙說送他那只是多么獨一無二，弄得唐玉琦白白興擺了那么久。
    徐茂輝見這小女孩兒裝大腔調，一愣之后不由笑起來，回一句“賀家妹妹好”。
    除了徐茂輝，還有其他幾個跟他們年齡不相上下哥們兒也跟著嘻嘻哈哈地湊過來。明玫一眼掃過，個個都是美貌公子，錦衣華服，相貌堂堂。大概有出身世家公子，代代優良基因傳承下來，都不會太差吧。加上不事稼穡，無風雨勞作之苦，便是習文弄武也多室內，少了風吹日曬雕鑿，至少一個小白臉兒是跑不掉。
    其中一男甚美，華麗麗地晃了一下明玫眼，讓她目光不由他臉上多停留了1秒。雖然他是這群里個頭兒高，但明玫覺得他不是因為個頭搶眼，而是因為他眼睛。
    嗯，怎么說呢，那雙眼睛，有著似曾相識熟悉感覺。這說法好老土而狗血啊，想起來了，那雙眼睛和尼尼眼睛幾乎一般無二，水潤亮澤，如烏金黑曜石般閃著點點漆黑星光，眼尾斜長上挑，有些狐媚味道。
    沒錯，就是尼尼眼睛。
    明玫心中訕笑：沒有狗血，只是狗眼。
    唐玉琦正欲一一介紹，卻聽有忽然大聲道：“正時辰到了，正時辰到了。”廳里眾便俱都回頭望去，各種喧鬧語聲都停了下來，唐玉琦便也打住了話頭。
    緊接著原本安置各處客便大批地涌入大廳，一時間大廳里竟是挨著，密密麻麻滿為患地擁擠起來。
    明玫得唐玉琦張臂護著，他們這一群就隨著流挪向邊角位置。才站定，便聽有叫一聲“老壽星來了”，便見門口一群華服男女扶擁著位須發皆白顫顫巍巍，身著大紅壽字不到頭錦繡華袍老頭子到了大廳門口，然后便男女分開，男子扶著老壽星入屏風右側而來，女眷則多以扇或袖遮面避入屏風左側。廳里眾便避向兩旁讓道，明玫這群也被緊地擠到了一起，那一瞬情形，堪比天朝地鐵到站開門關門時盛況啊。
    這隊終于走到前頭，扶著那老頭子大堂正中松鶴延年紅漆太師大圈椅上坐定，然后一出例，如司儀般拖著長腔叫道：“焦國公府太爺七十大壽，正時辰到！來賓致禮！”
    于是所有便原地跪下磕起頭來。
    聽著下面山呼海嘯一樣祝壽聲，焦老壽星挺高興，連連說著“好好，有賞，有賞，統統都有賞”。便有抬了滿滿一個竹筐進來，里面裝著滿滿泛光錦鍛繡壽字大紅荷包。有端了大大描金托盤出來，托盤上擺滿高高一疊這壽字紅色荷包，預備著下面磕頭祝壽孝子賢孫們個個有賞，見者有份地派發。
    上面主家忙著準備紅包，下面一眾賓客，集體大拜之后便是一個一個單拜，或一，或一家，或一幫，上前跪著磕了頭說了祝壽話，有司儀一旁報上來者何簡介，或跪拜者自己個兒自報家門說著某府某某某賀焦老金壽萬福之類話，也有還會順便把自己獻上別致壽禮也乘機述說一遍，雖然禮品禮單早就交上去了，但此時再提提也能得些眾議論贊嘆，也順便讓老爺子開心。然后便有過去派發紅包并代表壽星致謝。這些項弄完，于是這些拜壽工作主體部分就結束，可以準備著進行下一項吃席部分了，于是便有些前頭陸續往外走，廳里倒是沒有那么擁擠了。
    明玫抽空拉拉唐玉琦衣袖，等他低頭才悄聲問道：“哪位是傳說中焦恩贊？”
    唐玉琦早就想明白這丫頭出現這邊男堆里所為何事，便有幾分得意將嘴湊近她耳邊，用下巴示意那焦壽星身側站著堆兒道：“看到沒，那位穿絳紫色衣袍就是，瞧瞧，很不賴吧。”
    明玫看著那。那焦思贊果然長得一派風流，肌膚細白，身量高挑，唇紅鼻挺，輪廊分明，配上身上華貴衣飾，很是個謫仙般物。雖此時面上無甚表情，但那眉眼間風情卻是遮掩不住地不動自露。
    他站一眾邊上，手邊挨個兒站著兩個小孩子兒，一男一女，七八歲模樣，都是衣飾華貴，大概就是他兒女吧。
    大概因為賓客眾多，拜壽時并沒有按個什么門第高低或權位尊卑什么，大廳里眾是按著自己站位前后順著到前面一字兒擺開錦墊上跪拜。當然嫡系子孫是先拜完壽，那焦恩贊做為主家當然不好出廳去，便按著焦家排法陪站焦老壽星身側，看著別一一拜壽，遇到一些輩份大或權位高或稱之為稀客什么，還要時不時跟著眾揖身回禮以示謝意。
    時間久了，那兩個小孩子明顯挨不住悶，便有些燥動圍焦恩贊身周轉騰起來，揪著他衣衫動來晃去。雖沒喧鬧出聲，卻把焦恩贊衣衫扯揪得有些皺巴。
    那焦恩贊面色雖淡，對自己兩個孩子倒有耐心，由著他們作為。
    明玫正看著，忽見一位滿頭珠翠，身著玫紅色衣裙窈窕女子從屏風左側露身而出。只見她半垂螓首，輕抬蓮步，娉娉婷婷地走近前去，滿面含春地看著焦恩贊，微啟朱唇輕聲曼語道：“爺既已拜完壽了，妾身便帶著姐兒哥兒們下去吧，沒鬧爺不安生，也悶著了哥兒姐兒們。”
    這倆往一塊兒一湊，絳紫玫紅竟是很和諧養眼一對，很有些郎才女貌珠聯璧合意思。
    焦恩贊看著那女子，眉眼顯柔和了些，微微點著頭輕聲吩咐道：“去吧，好生看顧好哥兒姐兒。”
    那玫紅衣衫女子便嫣然一笑，閃了焦恩贊一個媚眼輕聲嗔道：“爺也真是，這還用爺囑托么，妾身還不知道不成？”邊說邊輕輕地把焦恩贊被兩個小孩子拉扯過衣袖拉了拉正，轉到身后把后背衣襟撫了撫平，然后又繞到身前整了下焦恩贊衣領，胸前衣衫上撫了幾下，一邊輕聲叮囑道：“爺等下待客事忙，可少飲些酒吧，千萬顧惜些身子才好，莫讓妾身掛心。”焦恩贊微點了頭應了，那女子便又是風情一笑，終于一手牽著一個小孩子退開去了。
    明玫看著那女子攜兩個孩子隱去屏風左側，便悄悄碰了碰唐玉琦道：“這女子是誰？焦府丫頭？”
    若只是個丫頭，唐玉琦定然不認識吧。
    唐玉琦低聲笑道：“那是春姨娘，焦二公子前頭夫陪嫁丫頭抬，沒有生養過，把前頭夫這兩個孩子照看極好，如親生一般，焦恩贊這一房里，很是得心得力呢。”
    唐玉琦既奉命打探焦恩贊其其事，自然是不會漏掉他子女姨娘。這焦恩贊死了老婆后，除了打發出去姨娘通房，如今府里現剩下還有三個姨娘，其中一個姨娘生有一子一女，另一個也有一子，只這個春姨娘無所出，但卻得寵，負責照看嫡出兩個子女。
    “看，說起來前面雖有拖累，但各房子女都由自己姨娘養著，這嫡出兩個也有春姨娘專門照看，將來二姐姐只管過自己日子便是，這準姐夫還有何不好呢。”
    明玫自知道這位是焦恩贊后就有些不爽他：這貨不是還有別子女嗎？怎么如此場合，竟然只帶了這兩個孩子露面，其他庶子女竟然不肯帶出來見？等再看到那春姨娘出頭來一番作做，對焦恩贊其是徹底心生反感，因此聞言便皺著眉頭沒好氣地對唐玉琦道：“什么姐夫姐夫，他是誰家姐夫。表哥可不要混說，敗壞女兒家名聲可是好玩兒？”
    唐玉琦聽他二叔說過二表姐明璐十分中意此，姑姑聽了這過往也沒反對，只說等見著了再看看，看那意思，是差不離。再說他也只是和明玫私下調笑而已，誰知她竟這般反應？
    不由有些詫異道：“怎么？長得這般風流倜儻呢，七妹妹竟然瞧不上他嗎？他過往風評雖不好，如今卻是全改了”
    明玫撇嘴隨口回道：“才不信浪子回什么頭呢，只信狗改不了吃那什么。”說著便從唐玉琦腋下鉆出來，準備回屏風左側去。
    唐玉琦聞言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明玫是這么看焦恩贊吧。看她著惱要走，轉身一把拉著她，此時才略略提了點音量，用了幾都能聽到音調道：“妹妹莫來回走動了，輪到們拜壽了。”
    旁邊那個狐媚眼兒高個兒斜睨著唐玉琦，帶著幾分玩笑地插嘴道：“們表兄妹二終于咬完耳朵了？”
    不知是不是明玫多心，她總覺得這貨有意無意地加重了那個咬字發音，讓明玫瞬時想起那些狐朋狗友們聚一起時，起哄架秧子慣用那種種比如不懷好意揶揄調侃擠眉弄眼等動作來，她不由瞥了他一眼。
    這貨倒沒擠眉弄眼，只是眼角挑著，嘴角歪著。
    有個很得妹紙青睞，據有秒殺效果，形容野性熟男詞兒怎么說：邪魅狂狷？好吧，這貨身上真有點兒這種感覺，不過，得省略掉后面三個字，只有些微微“邪”乎。
    明玫心中輕哼：果然那是形容熟男啊，這貨明顯還沒長熟，硬給他往上靠靠，也只能勉強占個末梢邊角，就這還敢開姐玩笑？切。
    唐玉琦笑著，做了多余空洞蒼白無力解釋：“和七妹妹有話要說”
    前面已無幾個了，此時幾已眾目睽睽之下，此時再往回走確實有些不夠禮貌了，明玫便聽話地收住腳站定。
    便見屏風那邊又躥出一個來，小小身子裹象個棉花包一樣，直沖他們這群過來，到近前便緊緊拉著明玫手，眸子亮晶晶盛滿笑意，先對著唐玉琦叫了聲“五哥”，又對著身周一眾叫著“徐哥哥，賈哥哥，霍哥哥，陳哥哥”，一路嘴舌頭活地“哥哥”完，然后也不待那些回應，便轉臉一氣不歇地問道：“七妹妹怎么這廂，倒叫去那廂好找。”
    那被打了招呼又被無視掉幾位便一陣笑，明玫也沖這現形小唐玉瑭笑了笑，不及回話，便被唐玉琦拉住了另一邊手。“該著們了”，他說。
    果然他們已經順到了前面，于是這一堆青少年組合便一齊上去跪拜，各自說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吉祥話，個個得了紅包。一行便順著拜過壽眾往廳外走。
    明玫便欲辭了眾往屏風左廂去，唐玉瑭攥著她手不放：“妹妹怎么又要走？”
    明玫抽回自己手，沖他笑著眨眼睛，悄聲道：“是女眷啊，再到那邊拜拜混個紅包回來。”
    唐玉瑭笑得眼睛都瞇起來，嘴巴張得老大，又拉著了她手，脆聲道：“也去那邊再混個紅包來。”
    聽他一語道破，大家便都笑起來。
    男客尚未拜完，女眷那邊還沒有開始單拜，且還有陸續后到客，估摸著開宴尚早呢。唐玉琦交待道：“們到那邊拜完后跟姑姑說一聲就出來外庭吧，帶們去焦府花園里玩去，這焦府花園可大著呢，里邊專門劈有一塊地建成了給小孩子玩樂園，們肯定喜歡。”
    樂園里能有什么，有碰碰車海盜船嗎？有旋轉木馬3D鬼屋嗎？估記連滑滑梯都沒有，多幾架秋千架，或者再加上蹺蹺板什么罷了。明玫沒甚興趣，她是要回去復命呢。但小唐玉瑭卻興奮起來，連連應承道：“好啊好啊，等下拿了紅包們就去找五哥。”
    作者有話要說：某古回來鳥，大家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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