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珩突然來學(xué)校, 一副眼眶通紅的模樣，裴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垂眼看了他半晌，最終答應(yīng)了他的小要求。
    記憶中裴霽這二十一年，抱過的人少之又少，想來想去，也不過一個裴茜。
    而今天，他主動靠近的人中, 又多了一人。
    不管是體型還是手感，言珩和裴茜都大不相同，裴霽右手在他身后舉了好一會兒, 才笨拙且僵硬地搭上言珩的后背。
    像以前哄裴茜似的，裴霽輕輕的拍了拍言珩, 無聲安慰。
    言珩只是聽了裴茜的話后, 特別想見裴霽，想抱抱他, 根本沒思考那么多，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 他已經(jīng)在來裴霽學(xué)校的路上了。
    他沒想到小院長真的愿意抱自己, 從最初的怔愣中回過神來后，抬手環(huán)對方的腰身。
    化雪寒，裴霽今天穿了短款羽絨服，里面還有衛(wèi)衣和毛衣, 穿得很保暖健康。
    然而就算他穿這么厚的衣服，言珩摟著他的腰，心里第一反應(yīng)還是——
    太瘦了。
    他一只手臂，能輕松環(huán)住這人的腰。
    小時候營養(yǎng)不良導(dǎo)致裴霽如今身材瘦削, 看上去就小小一只。
    但言珩清楚，在常年的兼職工作和農(nóng)活的鍛煉下，裴霽身體并不孱弱，力氣也不小。
    之前小院長出差喝醉，言珩無意間掃見過，對方腰間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甚至有薄薄一層及肌肉覆在身上，線條流暢又蘊(yùn)含力量，還有明顯的人魚線。
    就是瘦的讓人心疼。
    裴茜所描述的那些過往，言珩單單只是聽著，都覺得難受酸澀，他不敢想裴霽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經(jīng)歷過那些不公平待遇的小院長，竟然沒長歪，如今還能這樣善良柔軟。
    懂事能干得讓人心疼。
    如果世上真的有時光機(jī)，他多想回去抱抱小裴霽。
    想到這里，腦袋埋在裴霽腹部的言珩心又是一抽，抱著他腰的手臂不自覺用力。
    這力道對裴霽來說不值一提，只是他看不清言珩此時的表情，微擰的眉頭一直沒松開。
    學(xué)校人多，縱使言珩挑的學(xué)思圓人少，但就在綜合樓旁邊，偶爾還是有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經(jīng)過。
    路過人工湖時，對于姿態(tài)親密的裴霽和言珩，大家不免多看兩眼。
    裴大校草照片現(xiàn)在還在學(xué)校論壇掛著，那張冷漠疏離臉辨識度極高，有學(xué)生認(rèn)出他，捂著嘴小聲跟同伴討論。
    好奇向來高冷的他，懷里抱著的男人是誰。
    裴霽并不在意別人投射過來的目光，垂眸看著言珩頭頂?shù)陌l(fā)旋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兩人就維持這個姿勢抱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言珩先動了動，隔著厚厚的衣服，臉在裴霽肚皮上蹭了蹭。
    抬頭時，言珩表情恢復(fù)如常，稍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對著裴霽輕輕的笑了一下：
    “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
    能讓成年人情緒崩潰的事實在是太多了，裴霽也沒再問言珩到底怎么了，收回自己的手在他旁邊坐下。
    暗自舒了口氣，把翻涌的酸澀心疼壓在心底，言珩對裴霽道：
    “為了表示感謝，小院長我請你吃午飯？”
    “吃完飯后……”在裴霽說話之前，言珩又道：
    “再去給小千買幾件冬天的新衣服，今年氣溫比往年還低一些。”
    想到裴茜昨天還因著涼發(fā)熱，裴霽嘴唇動了動，點頭答應(yīng)。
    見他同意，言珩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
    關(guān)鍵時刻搬出小千，果然好使。
    …………
    離吃午餐還早，言珩說先買衣服再吃飯，并讓司機(jī)往南楓市最大的商場開去。
    言珩本來以為裴霽又會去服裝批發(fā)市場，連勸說的話都想好了，結(jié)果裴霽并沒有問。
    言珩轉(zhuǎn)念一想，小院長對裴茜這個妹妹好得他都羨慕，給裴茜買衣服，小院長自然不會買太次的。
    去商場的途中，言珩給秘書小姐發(fā)消息，讓她提前訂餐廳。
    秘書小姐收到消息后，清楚就餐范圍人數(shù)后，盡職盡責(zé)問了言珩一句，是不是還是按照以前的標(biāo)準(zhǔn)來。
    秘書小姐只是隨口一問，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言珩回了一句：
    【不，訂個情侶套餐。】
    有那么一瞬間，秘書小姐以為是自己工作太累而眼花了，她下意識揉揉眼再看，言珩說的是情侶套餐沒有錯。
    秘書小姐愣了一下——
    情侶套餐，言總談戀愛了？
    日常工作中，和言珩接觸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幾個秘書，他的生活助理甚至操心他的一日三餐，聯(lián)系密切。
    然而言珩談戀愛了，秘書小姐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沒收到。
    言珩才不管自己的消息在下屬心里掀起了什么巨浪，看著情侶兩個字，心情極好的揚了揚唇。
    把言珩和裴霽送到商場停車場，言珩的司機(jī)恭敬詢問，是否需要自己陪同。
    言珩身邊大多人出行，身后跟著保鏢助理秘書司機(jī)一干人，浩浩蕩蕩跟小尾巴似的一長溜，幫著忙前忙后拎東西，十足氣派，里子面子都有了。
    下車的裴霽也聽見了司機(jī)這話，偏頭朝言珩看去。
    言珩被自己沒眼力見的司機(jī)氣笑了，也沒看裴霽，涼涼開口：
    “你去做什么，當(dāng)電燈泡嗎？”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這邊的裴霽聽見。
    本來已經(jīng)移開視線的裴霽聽見這話，表情一凝，忍不住又看了過去。
    言珩的話落，司機(jī)臉上顯然有些訝異，隨后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聲道：
    “不了，不了。”
    司機(jī)說這話時，裴霽明顯感覺到了對方偷瞄自己的目光。
    裴霽：“……”
    司機(jī)在原地待命，裴霽和言珩兩人乘電梯上樓。
    是電梯內(nèi)就他們兩人，言珩就看著裴霽優(yōu)越側(cè)臉和挺翹的鼻梁，也不說話。
    言珩這個人存在感太強(qiáng)，就算他站在這里什么都不做，裴霽也沒辦法忽略身邊這人。
    像是忍無可忍，裴霽撩起眼皮看了言珩一眼;
    “有事就說，別這樣看著我。”
    狹長的丹鳳眼微彎，言珩淺色眸子中滿是笑意，尾音上揚：
    “我只是在想，我們這樣算不算約會。”
    人的狐貍精恢復(fù)了精神，又開始四處撩撥，不見半分之前的頹喪。
    裴霽瞇著眼睛看他，思考對方之前是故意做戲、扮可憐的可能性。
    言珩不知道裴霽心里在想什么，在電梯抵達(dá)，裴霽踏出電梯的前一秒拉住他的手。
    裴霽身形一滯，目光順著牽住自己手指的手向上看去。
    經(jīng)過言珩這些日子的努力，裴霽已經(jīng)不抗拒他的接觸了，所以言珩這手牽得特別溜。
    言珩注視著裴霽：
    “你之前說的那個問題，我想了很久。”
    裴霽眼神動了動，沒說話。
    “你問我五塊錢能買到什么。”言珩抬手按住快要自動關(guān)閉的電梯，一面牽著裴霽的手往外走，一面輕聲開口：
    “說實話，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有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
    五塊錢能買的東西這個范圍太廣，言珩連裴霽為什么問這個問題都不知道，更別提找答案了。
    言珩原本準(zhǔn)備慢慢尋找答案，不過現(xiàn)在，他改變主意了。
    人生就這么短短幾十年，他已經(jīng)錯過很多，不想再浪費一分一秒。
    言珩牽著裴霽的手緊了緊，輕聲道：
    “我喜歡你，要是你愿意，我可以用我整個未來回答你這個問題，直到你滿意為止。”
    垂著眼的裴霽聞言屈了屈手指，隨后緩緩地把手指從言珩手心抽了出來。
    言珩手心一空，知道自己這回答小院長也不滿意。
    他心里清楚裴霽對自己也有那個意思，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他。
    言珩不想逼他，在心里嘆了口氣：
    “沒事，慢慢來，等你愿意。”
    越往前走，逛商場的人越多，裴霽目光掃過兩旁各種服裝店鋪，忽然開口：
    “你像我這么大的時候，在做什么？”
    說話時裴霽沒看言珩，但兩人身邊也沒別人，言珩聽后一琢磨——
    小院長難道是在變相提醒自己他們之間七歲的年齡差？
    還是開始好奇自己的事了？
    心里這樣想，言珩嘴上還是道：
    “那時候和你一樣，在國外留學(xué)。”
    裴霽：“國外？豈不是很少回來”
    “也還好。”言珩道：“放假有時間就回來。”
    很多去國外留學(xué)深造的學(xué)生，家境不是太好，國外花銷又高，國際航班價格昂貴，大多數(shù)學(xué)生為了省錢，除放長假外，很少回國。
    言珩不同，言家不缺錢，想回來就回來了。
    言珩在國外時，也不光是留學(xué)深造，已經(jīng)開始接觸言氏海外業(yè)務(wù)，經(jīng)常國內(nèi)國外兩頭跑。
    言珩多看了裴霽兩眼，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么。
    裴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倒也沒再繼續(xù)問。
    …………
    商場賣童裝的不多，像裴茜這種十一二歲孩子能穿的衣更少，兩人轉(zhuǎn)到三樓，才找到一家合適的。
    不管是裴霽還是言珩，給小女孩買衣服的經(jīng)驗都幾乎為零。
    兩人站在可可愛愛、布置夢幻漂亮的服裝店前站了幾秒，最后還是言珩忍笑輕輕推著裴霽進(jìn)去：
    “走吧，進(jìn)去看看有沒有合適小千穿的。”
    來童裝店買衣服的，大多是家長帶著小孩，或者是女性長輩單獨前來，像裴霽和言珩這樣，兩個大男人來逛童裝店的情況，銷售人員都少見。
    見到外貌出眾的兩人進(jìn)來時，工作人員第一反應(yīng)是想提醒他們：
    先生，男裝在隔壁。
    好在工作人員最后忍住了，掛著親切禮貌的微笑上前：
    “您好，請問需要買點什么？”
    言珩掃了眼前風(fēng)格各異的女童裝，扭頭看裴霽：
    “小千喜歡什么樣的？”
    “……”裴霽聞言沉默兩秒，最后搖頭：
    “不知道。”
    “沒事。”言珩：“我們按照尺碼買也行。”
    小院長每天那么忙，不知道小姑娘喜歡的風(fēng)格太正常了。
    裴霽聽后看他：“你知道小千的衣服尺碼”
    言珩一頓，兩人一對視，也陷入沉默。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旁邊的工作人員見此，很有經(jīng)驗笑道：
    “沒事，您們告訴我小孩子的年齡和大概身高，我可以給兩位推薦。”
    裴霽：“十二。”
    年齡裴霽倒是記得清楚，但是身高他就不確定了。
    言珩又在旁邊補(bǔ)充：
    “小千比較瘦，正常尺碼應(yīng)該會大？”
    因為生病，十二歲的裴茜看起來跟八九歲似的，衣服穿著總大。
    工作人員帶著兩人往里面走：
    “那大概身高體重兩位知道嗎？”
    言珩想了想，抬手在裴霽腰以上比了比：
    “大概他這兒。”
    工作人員目測了一下，了然點頭，隨手從貨架上取出一件問：
    “這種喜歡嗎？這款在我們家一直賣地很好，配色都是小姑娘會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久等了，我來了，明天見！
    接下來會日更到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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