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盡管很想保持冷酷的威嚴，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
    他咬咬牙。
    “睡覺吧，睡著了就不覺得餓了……”
    嘟嘟抿著小嘴不說話，雙手緊緊捂著胃，開始數羊，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一百只羊，一百零一只羊……
    “不行，我睡不著！”嘟嘟翻身從床上坐起來，氣沖沖地跺腳：“胃酸已經在開始溶解我的胃了，要不，我們假裝去跟媽咪認個錯，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周周嫌棄地瞥他一眼：“你的骨氣呢？”
    “在餓肚子面前，骨氣算什么？早就離家出走了！”誰讓他是個吃貨，周周這種小孩子，是理解不了吃貨的痛苦的。
    “……”周周更加沒好氣了：“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會去的……”
    嘟嘟在床沿挪了挪小屁股，看向門外，感覺自己已經出現了幻覺，聞到了雞腿的香氣，突地，他眸子一亮，蹬蹬蹬拿出自己的小書包。
    將書包里的東西都倒出來，滿滿的全都是零食——
    “哈，天無絕人之路！我差點忘了早上在外婆的小超市里偷了好多零食……”
    周周下意識舔了舔唇瓣：“你有零食怎么不早點拿出來？”
    “我都餓瘋了，哪里還記得這些？”
    “那我們快點吃，千萬別被媽咪發現。”周周抓起一個小面包就往嘴里塞，不知道面包是不是放了太久，味道總覺得怪怪的。
    可他確實也肚子好餓，也沒顧得太多……
    主臥室。
    姜淺心不在焉地給糯糯沖奶粉。
    雖然嘴上說的強硬，可心里始終放心不下。
    她記得他們倆兄弟中午也沒吃多少……
    “開水溢出來了，小心。”身后，突兀響起陸辭堯低啞的嗓音，一雙修長的手接過她手中的水壺和奶瓶。
    姜淺低頭一瞧，桌面上已經溢出了水，正滴答滴答滴在地上。
    姜淺一驚，忙撤了手：“怎么樣？你有沒有燙到？”
    “應該我問你，想什么這么出神？”
    “你說我是不是對嘟嘟和周周太兇了？”姜淺不自覺加重了握著陸辭堯手腕的力度：“畢竟孩子還小，好好教就行了，其實說到底，我只是想讓他們成長得更簡單一點。”
    陸辭堯深沉地盯住她：“我的兒子從來都不是小白兔。”
    “但他們現在才五歲……”
    “那又如何？”陸辭堯薄唇微抿出一條鋒利的線，暗藏著精光：“能讓柳雙雙啞巴吃黃連，不用我來善后，這就是他們的本事。”
    “這么說，你支持他們滿肚子壞水？”
    “我沒這么說過。”陸辭堯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次也是他們運氣好，遇到的是柳雙雙，如果換成其他有點腦子的人，不一定能順利脫身。”
    “……”姜淺微擰著眉頭，不悅道：“你們父子三人還真的是一個德行！”
    他擺明是支持嘟嘟和周周的。
    陸辭堯聞言，薄唇挽起一抹弧度，象征性地訓斥了兩個孩子一頓。
    姜淺哼了一聲，他根本就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里不一！
    敷衍！
    “你最好半小時內不要再跟我講話了……”不然她真的怕忍不住發飆。
    她真的只想要善良的兒子……
    門衛此刻報告，郭特助來了。
    陸辭堯讓郭特助跟他去了書房。
    郭特助將手中的文件一一遞給陸辭堯，公式化的口吻：“陸總，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讓技術部的人恢復照片，但實在是條件有限，你看，這是恢復后的照片，當晚除了陸老先生和孫瑯之外，一共還有四個人。”
    陸辭堯端坐在沙發上，盯著手中拍得很模糊的照片，面容有些沉。
    二十幾年前的那一晚，雖然所有的監控都已經查不到了。
    但陸銘那晚一時興起拍了張照片留念。
    不過二十幾年前的照片像素太糟糕了。
    陸辭堯只得讓郭特助先恢復原照片，透過恢復后的照片，其中有三個人長相勉強能看清楚，唯獨有一個人站在眾人身后。
    燈光昏暗迷離，那人大半張臉都隱藏著黑暗中。
    看得不是特別清楚……
    “照片上這幾個露面的人，資料查清楚了？”
    “已經查清楚了。”郭特助一一指著照片上的解釋：“這一個姓張，十幾年前的金融風暴中已經破產自殺；另一名姓趙，五年前移民國外，家庭和睦，鮮少插足殷城；而這第三個人叫王朝輝，眼光毒辣，主要資產都在海外，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在大半年前突然開始閉門不見客，是最有可疑的那位；至于第四個人……抱歉，以目前的技術很難查證他的身份。”
    陸辭堯指腹在照片上第四個人那張黑暗的面龐上摩挲。
    陸銘告訴他的是，這第四個人并非他的朋友。
    而是王朝輝叫去的朋友。
    所以，他的具體身份，陸銘也不知道，也只是當晚有過一面之緣，后來再無交集。
    “你親自去一趟海外，務必找到這個王朝輝，想辦法弄到他的DNA。”陸辭堯將照片扣在桌面，眼神略顯縹緲：“另外兩個人，我會再派別人。”
    郭特助頷首：“那第四個人的身份？”
    “先查他們三個。”陸辭堯眼神陰鷙：“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第四個人，我見過。”
    郭特助內心駭然，起初他拿到照片的時候，只覺得像天方夜譚。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又忽然翻出來。
    雖然是有關太太的身世……
    可誰都說不準，究竟太太的父親還在不在世。
    萬一早就死了，沿著這條線索去查安安小少爺的蹤跡，那不就是完全錯了方向么？還不如繼續追查拐賣團伙更靠譜一點，但陸辭堯已經下了命令，他也不好再說什么。
    ……
    糯糯已經開始吃各種輔食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姜淺盯著糯糯那張稚嫩的小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安安，如果安安也在她身邊，他會不會像嘟嘟和周周那樣算計別人呢？
    心思復雜地哄睡了女兒，姜淺又去了兒童房外。
    嘟嘟和周周吃飽喝足，拍了拍圓溜溜的小肚皮，躺在床上醞釀睡意。
    門外倏忽響起了姜淺溫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