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里的冷意讓姜淺一怔，他想做什么？
    下一瞬，便見陸辭堯抬手撥了個電話出去，帶著高高在上的帝王般口吻命令：“給你十五分鐘，查清楚姜淺今天去過哪些地方，見過哪些人……”
    “不要！”姜淺慌忙地想要阻止他調(diào)查下去：“我……我其實就是很懊悔沒有治好周周和嘟嘟，真的沒發(fā)生其他什么事，陸辭堯你……”
    “查完給我回信。”
    陸辭堯一聲令下，啪嗒掐斷了通訊，粗糲的指腹又猛然一轉(zhuǎn)，改為卡住姜淺的下頜，盡管眸中帶著狠戾，但撫弄她的動作卻十分溫柔：“我對你的耐性是前所未有的好，但我也有底線，姜淺，別在哪一天把我的耐心耗盡了，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
    在商界起伏廝殺多年，他早已不知道良善為何物。
    看中的獵物，從未失手過。
    姜淺是一個美麗的例外，但諷刺的是，她充斥著各種不定因素，忽冷忽熱，兩人之間的距離，看似很近，實則很遠(yuǎn)。
    保鏢速度很快，不到十五分鐘，便回?fù)芰岁戅o堯的電話。
    鈴聲叮咚作響，姜淺一顆心忐忑的揪緊，她不知道保鏢查到了什么，又想跟陸辭堯報告什么。
    心底恐慌，她倏忽想起了四年前那些不堪的過去。
    陸辭堯堪堪掛了電話，姜淺已然先發(fā)制人，一把摁住他接電話的動作——
    “好，你想知道是么？那我告訴你，我今天回去見了我媽媽，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我失憶以前，我給一個糟老頭代過孕，還生下了一個女兒！陸辭堯，現(xiàn)在你滿意了么？”
    “……”
    空氣有片刻的凝滯，陸辭堯定定地望著她，攥著手機(jī)的手也不由自主收緊，片刻，他從齒縫里擠出一句：“就因為這樣？如果不是我今天要徹查，你還打算瞞著我多久？跟我說句實話，就這么困難？！”
    說到最后，陸辭堯的口吻陡然變得涼薄陰鷙。
    姜淺眸子微微睜圓，她已經(jīng)做好了陸辭堯勃然大怒的準(zhǔn)備，卻怎么也沒想到，他生氣不是因為她曾經(jīng)的不堪，而是因為她的隱瞞。
    可是，陸辭堯，那些所謂的事實，我要怎么說出口？
    “如果我告訴你，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還有更加可怕的事在等著我呢？”茫然地望著他，姜淺漸漸開始迷失了，她快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正確的。
    “最可怕莫過于人心。”陸辭堯指腹摩挲，心底是壓抑著的火氣，但此刻的姜淺猶如緊繃的彎弓，再受不得任何刺激，他強(qiáng)行將那些負(fù)面情緒壓下，再一次將她攬入懷中：“相信我，無論多可怕的事，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如果天荒地老是傳說，那么這一刻，我是相信的。
    姜淺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聽他強(qiáng)勁的心跳，呼吸跟著亂了節(jié)拍……
    “對不起，陸辭堯，真的很對不起……”
    “我知道你是為了柳蔓蕓，這些都不是你的錯。”陸辭堯察覺她的手緊握成拳，溫?zé)岬拇笳浦匦赂采w上去，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
    可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可怕的事究竟是什么。
    姜淺吸了吸鼻子，靠在他的肩頭，享受最后一刻的擁抱。
    視線落在他西裝外套上那一根掉落的短發(fā)，偷偷將她捻起藏進(jìn)兜里，絕望如潮水將她淹沒……
    下午，她離開小鎮(zhèn)像幽魂一樣在街上晃蕩，她甚至想告誡自己假裝什么都沒聽到過，但最終，她還是選擇回來取證。
    她要證明，她和陸辭堯不是那種關(guān)系。
    如果，最壞的結(jié)果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況，那么，她想她可能會帶著這個秘密，和媽媽一起離開殷城，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安度余生。
    ……
    晚餐后，姜淺找了個借口特意留在客廳里，陪著嘟嘟和周周，隨著周周病情好轉(zhuǎn)，兩個小家伙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針鋒相對。
    在花園里玩了一圈，滿頭大汗，姜淺和童嬸給雙胞胎洗澡，周周捂著自己的身下，堅決不給姜淺看，吵著讓她出去。
    不得已，姜淺只好在門外等，隔著磨砂門，她聽到浴室里嘩啦啦的流水聲，腦子里一些回憶慢慢清晰。
    告訴陸辭堯她有個陌生的女兒，緊張之外，便是塵埃落定的踏實，可在這一刻，她又很想念從未見過的女兒。
    不知道她長得什么樣子，像她多一點還是像那個男人多一點？
    嘴里，不自覺地哼起了曲兒……
    專注地唱著童謠，時間流水般劃過，當(dāng)童嬸拉開浴室的門時，竟發(fā)現(xiàn)雙胞胎靠在浴缸壁睡著了。
    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將雙寶抱回床上，他們身上光溜溜的像兩條泥鰍，她輕輕拉過被角蓋好，借著暖色的壁燈燈光，凝視著雙寶白凈的小臉，低頭親了親，才和童嬸一前一后的出去。
    剛關(guān)上兒童房門，堪堪轉(zhuǎn)身，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撲鼻而來。
    陸辭堯筆挺地矗立在走廊，雙指間夾著根煙，白色煙霧繚繞，籠罩著若隱若現(xiàn)的俊彥……
    姜淺抬頭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避開他的視線，溜回了屬于自己的客臥房間。
    陸辭堯?qū)⑺奶颖苁杖胙鄣祝袂橘亢鲎兝洌瑑擅牒螅瑹煴晃搅吮M頭，他將煙頭碾滅，才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擰動門把，門卻沒有開。
    幽暗的眸色愈發(fā)晦暗莫測。
    她竟然把門反鎖了。
    防他？
    他就這般令她不安？
    僅僅是因為她曾經(jīng)生過一個女兒，覺得配不上他？
    ……
    姜淺躺在床上，一整晚幾乎沒有睡。
    她把陸辭堯和自己的頭發(fā)和陸辭堯的頭發(fā)分別放在兩個小袋子里裝好，然后坐在床沿發(fā)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忽然傳來細(xì)碎的聲響。
    神經(jīng)陡然繃緊，她忙不迭將頭發(fā)裝進(jìn)包里，拉高被子，假裝睡著了。
    門開了，伴隨著一陣?yán)滹L(fēng)輕拂而來。
    男人沉穩(wěn)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最終停留在床邊，姜淺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陸辭堯的氣息，不由屏氣凝神，他要做什么？
    她現(xiàn)在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明明已經(jīng)把門鎖了，拒絕他的靠近，可他卻還是進(jì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