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女婿 !
聽到這一陣陣喊,又見小王子已然戰死,活著的韃靼人已經沒有了斗志。
他們這次在應州吃了個大敗仗,為了順利北歸,特意選擇了一條明軍意想不到的路線從宣府這一線回到韃靼草原。
明朝大軍又不是笨蛋,過得一兩日肯定會回過神來,派出主力尾隨急追。
按說,小王子都已經逃到洋河邊上了,只要過河,最多一日就能越過長城。
眼見著就要全身而退,卻不想河邊突然出現一支明軍。而且,看這支明軍的戰斗力并不遜色于韃靼精銳,可想定然是宣府鎮的精華。就算打敗了他們,北面保不準還有多少敵人在等著自己。
要知道,應州大戰韃靼人雖然也敗得很慘,可明軍人數占優,單就戰斗力而言根本不能和眼前這些敵人相比。
不得不承認,伏擊自己的這支明朝軍隊值得讓人敬佩,向他們投降并不丟人。
況且,小王子已經戰死,韃靼又是一個松散的部落聯盟,沒有人統帥,這一仗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當”一聲,一把腰刀扔在了地上。
接著是一把大斧,一面盾牌。
韃靼人不住地翻身下馬,狠狠地咬住牙關,跪在地上。
洋河岸邊到處都是人馬的尸體,紅色的血液流進水中,很快就被水流沖散,但漂浮過來的浮兵卻早已經變得黑紅,在水中載沉載浮。
這一仗雙方都是白刃格斗,死傷都是極慘,戰損很快就統計出來了。
韃靼人陣亡兩百零六,白登營戰死三百二十七,雙方都有差不多一半的士兵死在戰場上。至于活下來的人,也幾乎是人人帶傷。
這已經脫離了古代戰爭的范疇,在現代戰爭機器沒有出現之前。一場合幾十萬人的大會戰中,雙方直接接觸的兵力也不過數萬。而通常是一方的傷亡人數一旦超過一成,整支軍隊就會潰散。
陣亡率五成還在堅持戰斗,那已經是現代軍隊了,必須有強大的精神信仰和無情的國家機器做為支撐。
實際上,蘇木也知道古代軍隊是什么德性,所以,他一開始的計劃就是讓明軍直接沖進韃靼人的陣形之中,大家裹成一團。只要將士兵置于四面皆敵的情況下,他們才會出力苦戰。
這樣的戰斗,自然是極其殘酷的。
還好勝利的一方屬于明朝。
洋河岸邊,尸體和兵器鎧甲堆積如山,上千匹沒人管理的戰馬四下亂跑,卻沒有人去管。
不但韃靼人,就連明軍也戰脫了力。
捆好俘虜之后,幾乎所有的士兵都坐在滿是血污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也有精神好的明軍在敵人的尸體中四下翻看,尋找值錢的才財物。遇到還沒咽氣的敵人,就狠狠地補上一刀。
對此,蘇木也沒有心思去管。對外戰爭,那是國戰,是兩個民族生存權和生存空間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沒有人性可講。
打掃好戰場,坐了半天,明軍士兵這才提起了精神。
突然間,有哭聲傳來:“老二啊老二,你怎么走了,你怎么走了??!”
“阿弟啊,你死了,留下我一個,我又該怎么給爹娘交代。我當初答應過爹娘,要護得你周全的啊!”
……
韃靼俘虜卻突然唱起歌來,聲音低沉蒼涼,然后淚水紛紛落下。
“折斷翅膀的雄鷹啊,你再不能飛翔。失去生命的勇士啊,何處是你的故鄉?”
通譯在蘇木身邊小聲地翻譯著:“勇士只有流干凈身上的血,才能被天神接引,去到那沒有憂愁的天上?!?br/>
“真是一個戰斗的民族啊!”蘇木感嘆:“還好小王子死了,失去領袖的韃靼人也失去了他們的戰魂。”
……
一個凄厲的聲音傳來:“狗子,狗子,你醒醒,你醒醒!”
喊叫的正是謝自然,他單腿跪在一具尸體前,淚流滿面。
謝自然胸口中了小王子一箭,還好他貼身穿了一件軟甲,外面還穿著鐵甲,倒沒有受一點傷。只不過小王子這一箭力量實在太大,先前卻將他射得閉了氣。
死的那人正是他以前在陜西時的老伙計嚴狗子,作為謝自然的親信嚴狗子身上自然穿著鐵甲,一般兵器也傷不了他。
只可惜他這次碰到的是鈍器,只見那具鐵架在敵人的擊打中已經徹底變形,他的胸口也深深地陷了下去,口中鼻中全是凝固的黑紅色的鮮血。
但一張嘴卻大大地張著,仿佛還在朝外面噴著酒臭。
謝自然的老伙計聽到東家的叫聲,都圍了過來,一張張臉更是黑得怕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蘇木走過去,用頭盔從河里舀了點水,撒在嚴狗子身前:“喝吧,喝了就舒服了?!?br/>
其他人也跟著有樣學樣,紛紛以水當酒,撒在死去戰友的身邊。
“英靈不滅,我帶你們回家!”蘇木用盡全身力氣喊,眼淚奪眶而出。
……
這一仗白登營確實是勝利了,可是,卻勝得慘烈。
打掃完戰場之后,天也亮開了。
“可憐我的白登營啊,已經徹底地殘了?!敝x自然喃喃低語,身上不住哆嗦。
蘇木也嘆息一聲:“確實,白登營是殘了。可不是還剩兩百多勇士嗎,有這批人馬在,白登營就精神不滅,日后以其為基干,未必不能重建一支橫掃漠北的雄師。謝自然,你自怨自艾個什么,還像個男子漢嗎?”
謝自然面色恢復正常,慚愧道:“是,學生剛才一時失態,倒叫恩師笑話了。”
蘇木正要再說些什么,就看到王成在前邊不住給自己遞眼色。
蘇木知道他有話同自己講,就走了過去,問:“怎么了,難道是囡囡和梅娘有事?”
王成:“倒不是大小姐和梅娘夫人的事情,學士,汪連陣亡了?!?br/>
“什么陣亡了?”一場大戰之后,蘇木心神激蕩,一時倒沒有明白王成在說些什么。
王成繼續低聲道:“稟學士,梅娘夫人的丈夫,前大同孤店所千戶汪連陣亡了。他被免去千戶之一職之后,被充實進了白登營,死在剛才一役之中?!?br/>
“啊,死了!”蘇木抽了一口冷氣。
突然間,蘇木卻感覺到一陣輕快:死得好,死得好。
是啊,無論如何他是要得到梅娘的??赏暨B卻是梅娘法律上的丈夫,有他在,蘇木無論做什么都有欺男霸女的嫌疑。傳了出去,對他的名聲也是不好。
如今汪連陣亡,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障礙就不存在了。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罷了,卻不能說出口來。
否則,也太不厚道了。
“死了……”蘇木沉默了半天,才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