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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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然把依靠在他身上的漂亮女子撥開,然后把手中的牌扔了出去,笑著說,“很晚了,各位繼續(xù)玩啊,今天贏來的錢我不要了,當(dāng)做是賠禮金。”
秦然的對桌坐著一個長相白玉的男子,細(xì)而長的桃花眼微微瞇著,筆挺的鼻梁架著一副金絲鏡框,兩片薄唇似笑非笑地勾了勾,“秦總好爽快啊。”說完,看了眼墻上掛著的大時鐘,“這么早?莫非秦總要回去陪宋家那小妮子?”
秦然扯動扯動嘴角,但笑不語。
白玉男子眼里劃過一絲一閃而過的嘲諷,懶洋洋地往真皮椅背上靠去,然后慢慢開口說道,“秦總你和宋家小姐訂婚也有3年了吧,什么時候我們可以喝上一杯你們的喜酒?”
聽到白玉男子那么一說,除了坐在秦然旁邊的男子沒有說話外,大家都開始起哄了:
“是啊,秦總好事將近了吧。”
“秦總和宋小姐真是般配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對啊,不知道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喝上你們的喜酒……”
“聽小道消息說會在年底完婚?”
“秦總?cè)绻谕舷氯ィ渭倚〗闼坪踝蛔×税 ?br/>
秦然笑笑,但是眼里卻沒有絲毫的笑意,拿起掛在沙發(fā)上的外套,不理會大家的議論紛紛,然后對白玉男子說,“卓老爺昨天還跟我抱怨卓公子什么時候可以把交往對象固定下來,我想,卓家逼的那么勤快,卓公子的好事應(yīng)該比我還要快些時日吧。”
卓正揚神色慵懶,悠悠道,“我覺得找結(jié)婚對象這事呢,還真是一件急不來的事情,要么就不要娶別人,如果娶了別人,就要對那個女人負(fù)責(zé)任吧,千萬不要像某些人娶了人家半年不到,就另結(jié)新歡了。”
卓正揚此話一說,整個包廂突然靜了下來,大家先是面面相覷,然后幾個知情人士開始輕咳了幾聲,轉(zhuǎn)移各種話題來打破這尷尬。
5年前,童家倒臺,雖然媒體上沒有爆出來,但是他們這幾個圈內(nèi)人還是知道怎么回事的,童家老爺子就是被他的得意女婿秦然弄下臺的,而嫁給秦然的童家的唯一女兒童顏在童家出事后,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
這事情在當(dāng)時可是個熱門新聞,媒體雖然礙于秦氏的勢力,不敢多寫什么,但是小道消息還是被人傳得沸沸騰騰的。
不過事情都過了5年了,聰明人都沒有翻舊賬的習(xí)慣,更何況,現(xiàn)在秦氏是A市的龍頭企業(yè),秦然更是混的順風(fēng)順?biāo)€跟宋家的小女兒訂婚了,他的事業(yè)發(fā)展根本就是如日中天,所以大家現(xiàn)在都拼命著想巴結(jié)他,怎么還會去翻他的舊賬?
男人嘛,狠一點,無情一點,只要混的好,依舊可以得到大家的尊重。
不過卓家這位公子卻不會買他的賬,這次他見面秦然的時候,不是就專挑他的這塊軟肋骨捏嗎?而且這位卓公子天生就是囂張得出了名,連卓老爺都制服不了他,這里的人誰又敢說他呢。
秦然神色如常,臉上還是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卻沒有回答卓正揚的話,“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們的興致了。”說完,拿起外套走出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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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然來到地下停車場,走到一輛白色賓利面前,然后整個身子倚靠在車身上,習(xí)慣性地拿出一支煙夾在嘴上,并不點燃。
他的右手還抓著黑色外套,漂亮的手指緊緊地扣在衣料上,指尖泛起微微的白,美手如玉,骨節(jié)分明。
“怎么,難受了?”在他失神間,這靜寂的車庫響起了一個低沉的男聲,走進來的是剛剛在牌桌上坐在他旁邊沒有說過話的沉默男子,紀(jì)譽文,這么多年來,他算是秦然一位比較知根知底的朋友。
“呵呵……”秦然低笑一聲,“我從來不是個念舊的人。”
5年了,真的是5年了,在這5年里,可以做很多事,認(rèn)識很多人,同樣也可以忘記一個人了,而那個人應(yīng)該也忘記了他吧?忘記好啊,他是個要下地獄的人,還是走得無牽無掛比較好。
“我想也是,秦總怎么會難過呢?你的心比任何人都冷啊,我以前見過你更絕情的模樣,這樣一個人,怎么會為陳年往事難過。”紀(jì)譽文嘴角擒著淡笑。
秦然的臉沉了下來幾分,抿著唇,默不作答。
良久,“先走了,再見。”他打開車門,欲要上車離去。
“她回來了……”紀(jì)譽文在他身后突然說道。
秦然背影一怔,然后整個人僵硬了起來,放在車門上的手緩緩地垂了下來。
“好像是上個星期的事情吧。”紀(jì)譽文的語調(diào)比較輕松,他看了眼秦然的反應(yīng),然后繼續(xù)說道,“不過看樣子她過得并不是很好,還有一件事,你需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秦然轉(zhuǎn)過身來,“你繼續(xù)說……”
紀(jì)譽文扯起一個笑,眼里帶過不經(jīng)意流露出來的嘲諷,“她帶著一個孩子,那個小孩大概也就五歲左右的樣子。”
紀(jì)譽文這輩子能真心讓他服氣的人不多,而秦然就是一個,他把秦氏在這幾年里發(fā)展得越來順風(fēng)順?biāo)皇怯胁拍芫涂梢赞k到的事情,更要有手腕,魄力和野心。
但是在那年那件事上,他覺得他對那個女孩做得過頭了。
秦然眼里滿是震驚,一雙漂亮的鳳眼里面寫著強烈的不可思議,整個身子全倚靠在車上,“孩子?”
“什么孩子?”他又重復(fù)了一遍。
紀(jì)譽文也算是個知道他們兩人最多事情的人,所以也清楚童顏在離開秦家的時候正懷著孕,“可能沒有打掉孩子吧。”頓了頓,朝秦然一笑,“童顏是個善良的孩子,當(dāng)年又怎么忍心打掉孩子呢,而這不也在你的預(yù)料中么?不過你也不需要擔(dān)心童顏會帶著孩子找上門,她不會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女人。”
紀(jì)譽文剛剛這句話可所謂句句帶刺,根根刺到了他的心臟上,一字一針,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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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然驅(qū)車來到他一個人住的商品房,時速超過一百二十飚在馬路上,夜晚的冷風(fēng)呼呼地從窗外涌進來,他感到一種刺骨的清醒。
打開房門,空大的房子,黑夜入寂,他打開燈,頓時明亮的燈光讓他的雙眼有微微的不適應(yīng),他來到外室的落地玻璃窗前,站在五十八層的高樓,仰望著下面的萬家燈火,一臉沉默。
他手中拿著一張寫著她現(xiàn)在聯(lián)系方式的紙,是紀(jì)譽文剛剛在車庫里給他的。
A市西區(qū)百葉路11樓302室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邊的住宅已經(jīng)他買下來準(zhǔn)備開發(fā)了,但是因為居民不肯搬遷,所以這個工程一直遲遲沒有開工。
而她居然住在那里,如果是真的,可能真的像紀(jì)譽文所說的,她過得很不好。西區(qū)那塊地方應(yīng)該算是A市最窮的地方了,而她居然帶著一個孩子住在那種地方。
她過得不好,那他不是應(yīng)該高興嗎,為什么現(xiàn)在他身上卻有個地方疼得厲害,只要一想起那個女人,就開始習(xí)慣性疼痛,似乎有點無藥可救了。
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那張不止在他夢里出現(xiàn)過多少次的臉。她笑顏如花的樣子,她生氣的樣子,她在他身下輾轉(zhuǎn)□□的樣子,她面無表情說恨他的樣子……
她對他說,“秦然,我覺得你是喜歡我的吧,就是不好意思承認(rèn)罷了,沒事啦,我明白就好了。”
“秦然,為什么每次約會你都遲到啊,你看,現(xiàn)在電影都放完了,該散場的都散場了,你才姍姍而來……”
“我想給你生個兒子,然后再生個女兒,這樣的話,哥哥就可以帶妹妹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以后我們會兒孫滿堂的,他們會給我們兩個買新蓋中蓋的。”
“這道菜是我今天剛剛研究出來的,味道很特別哦,外面是吃不到的,你要不要來一口?”
“……”
“秦然,我爸爸說,扳倒他的證據(jù)是你收集起來的?我覺得我爸爸肯定是……在騙我,是不是,怎么肯定會是你啊……如果是你……那會是個多大的笑話啊……”
“秦然,我覺得肯定是我太愛你了,所以你就這樣欺負(fù)我是不是,你欺負(fù)我就行了,但是你為什么還要欺負(fù)我們家呢……”
“秦然,今晚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飯了。”
“你害得我變得一無所有,你覺得我還會給你生孩子么?我才不會無聊著想要帶上一個拖油瓶……”
秦然慢慢地閉上眼睛,良久,睜開雙眼,“唰”地一聲拉上深藍(lán)色的天鵝絨窗簾,將外面的萬家燈火隔在他的視線外,然后向內(nèi)室走去。
秦然,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