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所有人看看。
    看看什么？
    看看那錚錚鐵骨，看看那不屈脊梁。
    “好，我就看看。”萬群目光透著寒意。
    你讓我看，那我就看看，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余驚鵲要看嗎？
    他不想看，他想要離開，卻又諾不能動腳步。
    內(nèi)心深處他又想要看，那就看看吧。
    ……
    ……
    時間過去一個小時，三十分鐘，四十秒。
    時間是余驚鵲看著手表算出來的，沒有錯，也不會錯。
    王兵現(xiàn)如今癱坐在凳子上。
    樣子……
    慘不忍睹。
    可是王兵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笑意，是諷刺，是嘲笑，是瘋狂。
    “我見過地下黨瘋狂的，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比他們還瘋狂。”萬群的語氣，難以琢磨。
    “他們是好樣的，我們也是。”王兵的笑容，很難看，余驚鵲扭過頭去。
    刑具都用了，王兵什么都不肯說。
    甚至是連求饒都沒有，他說要讓所有人看看，那就是讓所有人看看。
    連用刑的警員，現(xiàn)在都低頭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就在此時，審訊室的門被打開，蔡望津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下去吧。”蔡望津?qū)τ眯痰木瘑T說道。
    不過萬群和余驚鵲沒有離開。
    “科長。”萬群站起來，將位子讓給蔡望津。
    對于慘不忍睹的王兵，蔡望津沒有什么不習(xí)慣，這種人他見得多，他知道這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說句真的，我對軍人接觸的不多。”蔡望津的開場白。
    “現(xiàn)在呢？”王兵隨意的問道。
    “佩服。”蔡望津說道。
    “看來這趟特務(wù)科之行，沒有白來。”王兵的話語里面，居然是透露出了一種豪爽。
    余驚鵲站在一旁，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許什么都在想，又或許什么都沒有吧。
    “你不在街上自殺，就是為了來這里嗎？”蔡望津覺得這種人很少見。
    王兵看著自己面前的三個人，說道：“在戰(zhàn)場上不會自殺，因為臨死前我也要殺鬼子，多殺一個賺一個。”
    “日本人也有傻的，剛開始圍住我們的戰(zhàn)士，居然要一對一拼刺刀，到頭來可好，和下餃子一樣死了四五個。”
    “這下惱怒了，一群人沖上來，幾刀刺死我們的戰(zhàn)士。”
    “你說說到底圖的什么，沒有所謂的武士道精神，就不要吹噓，也不知道丟人。”
    王兵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嘲笑他們。
    蔡望津懼怕的日本人，在王兵等人口中，那就是引頸待屠的豬狗牛羊一樣。
    你懼怕的人，我來殺，你說你們在我面前算什么東西。
    “有些規(guī)模的戰(zhàn)斗，明知不可為，為什么不退？”蔡望津笑著問道，說是戰(zhàn)斗，卻好像在說如今王兵的處境一樣，明知不可為，為什么不認(rèn)輸。
    “退？”王兵搖了搖頭。
    王兵的腳尖在地上點了點，張嘴說道：“這是什么，這是我們的土地，只不過被強盜給搶奪取了罷了。”
    “只要我向前踏一步，這一步的疆土，就已經(jīng)收復(fù)，我們這么多戰(zhàn)士，每人一步，這疆土很快就能收復(fù)回來。”
    再向前踏一步，這幾寸疆土權(quán)當(dāng)已收復(fù)。
    余驚鵲的手指在背后發(fā)抖，眼神看著王兵，深意莫名。
    “可是你們會被殺死，這疆土不是你們的。”萬群忍不住開口。
    “當(dāng)我的血，流干在這片土地之上，將它染成血色的時候，那就是我的烙印，你抹的掉嗎？”王兵的血，現(xiàn)如今順著身體流在了地上，好像就符合了他這一句話。
    萬群氣不過，想要再說什么，蔡望津伸手阻攔。
    “憋屈嗎？”蔡望津問道。
    “有點，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沒有死在日本人手里，居然死在了你們手里。”
    “說句實話，瞧不起你們，日本人為了所謂的民族，你們又為了什么？”王兵的眼神，帶著輕蔑，這一刻的余驚鵲三人，好像被王兵給比下去了。
    “為了什么？”
    “如今我活著，你就要死了。”蔡望津的話，仿佛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死？”
    “其實早該死了。”
    “我換了四次連隊，你猜為什么？”王兵饒有興趣的看著蔡望津。
    不等蔡望津回答，王兵繼續(xù)說道：“因為最開始的連隊沒了，就剩下我一個人，那我只能換一個連隊。”
    “之后這個連隊又沒了，和鬼子拼殺的一個不剩。”
    “我這個不服氣啊，我告訴首長我要保存連隊番號，首長一腳給我踢出來，我又換了一個連隊。”
    “你說我是不是掃把星啊，連隊又打沒了，大家都死了，我重傷昏迷被老鄉(xiāng)背回家，居然又活了。”
    “閻王爺怎么就是不收我呢，十二歲的孩子都收，就是給我留下來，這一次我死活不換連隊，首長沒辦法，給我保留了連隊番號。”
    “可是有新人要加入，都被我趕走了，我這人掃把星，命不硬的過來，可不是要被我克死。”
    王兵絮絮叨叨，好像在說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但是余驚鵲明白，這些事情對王兵，很重要。
    蔡望津沒有打斷王兵的話，認(rèn)真的聽著。
    “這次好了，該去閻王爺那里報道了，我的那些兄弟都等著我呢，我已經(jīng)去的夠晚了，不敢讓兄弟們久等，不過我也沒有白白遲到，替他們殺了不少日本人，夠了。”王兵說話沒有什么技術(shù)，就是說出來自己想說的，不過在場三人，內(nèi)心感受卻不相同。
    王兵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每一次戰(zhàn)斗他都沖在最前面，可是每一次都命大，怨不得他，可是戰(zhàn)友們一個個離開，而且一個不剩，這對王兵來說，不得不說很殘忍。
    “這一次也一樣，七個人出來，好在我不是最后活著的，不然我都打算自殺了。”王兵這個笑話，在場的人可沒有能笑出來的。
    “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同意，不過按照程序我還是要告訴你，說出來專家的藏身地點，我可以讓你活著。”
    “其實你說不說，我找到他們，也是時間問題。”蔡望津的話，說的一點誠意都沒有，因為蔡望津根本就沒有想過，能從王兵這里得到答案。
    “我雖然覺得自己能受得了審訊，可是人都是會恐懼的，我也怕啊。”
    “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很驚喜。”王兵的話，蔡望津信。
    王兵可能去春下茶樓找許秀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知道專家等人在什么地方了。
    專家等人會在王兵離開之后轉(zhuǎn)移，而且是瞞著王兵，這是王兵主動提議的，為了萬無一失的安全。
    如果他能順利回去，另一個戰(zhàn)士會和他見面，但是他下一次離開，專家和剩下的戰(zhàn)士會再一次轉(zhuǎn)移。
    所以蔡望津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至于他叛變回去，欺騙那個戰(zhàn)士怎么辦？
    那是不可能的。
    這樣做更多的是防止被跟蹤，或者慘無人道的刑具。但是用了刑，就會有痕跡，另一個戰(zhàn)士也就明白了。
    PS：感謝zhouyu周瑜，Z月影微瀾，武水的小魚的打賞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