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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番外七 大皇子X洛娘

    番外七</br>  大皇子前半生只見過三類女子。</br>  一類似他母妃敬妃,待萬事都是不冷不熱,待他也是,他對母妃有孺慕之情,但一日日不冷不熱的下來,便難免少了幾分親近;</br>  一類似太子的母親,惠妃,生得美麗,以端莊作皮,骨子里卻是黑心的貪欲,為此,她日日苛待她的兒子,利用她的外甥女;</br>  再一類便似三皇子的母妃,莊妃,性烈如火,因出身好,便事事都覺得是旁人的錯,生生將三皇子教成了扶不起的模樣……</br>  大皇子不喜歡這三類女子。</br>  自他甫一有意識開始,便想著,他將來要娶的女子,不該是這樣的,可究竟是什么樣的,他也說不清楚……</br>  直到在青州見著了鐘念月,哦那時她還扮的宣平世子。直到見到“宣平世子”身旁的年輕女子。</br>  女子生得弱柳扶風。</br>  好似一根羸弱的草。</br>  可她又生得比草要美麗動人,眼眶微微泛紅的模樣,都能激起人的憐愛之心。</br>  大皇子方才知曉,原來他要的是柔柔弱弱,只能依附他,能被他所庇佑保護的女子。</br>  他從中感受到了強烈的被需要感。</br>  他喜歡這般滋味。</br>  大皇子便若有若無地關注起了她。</br>  只是后來鐘念月失蹤,洛娘根本無心理會他。</br>  好長一段時日里,他都見不得她的面,只聽得鐘府上的人說,洛娘好似每日都在念經、繡萬字紋,只為求得鐘念月平安歸來。</br>  那時大皇子還覺得奇怪。</br>  像鐘念月這般混世魔王,洛娘這樣溫柔如水的女子,怎么還會日日惦念著她呢?</br>  何況不惦念男子,惦念女子作什么?</br>  大皇子自是不知,那是酸意罷了。</br>  等后頭,鐘念月回來了,竟是恰好第一個到了他的府中。</br>  他忙不迭命人去向父皇通報了。</br>  父皇很快到了府中,他自然識趣地退避三舍。他正立在檐下,望著月光發(fā)呆,思量著自己何時才會有這般歡欣時刻時,便聽得洛娘低低喚了聲:“大皇子。”</br>  他轉過身去。</br>  見她朝他福身,笑盈盈道:“多謝大皇子。”</br>  他知她是為鐘念月謝他的。</br>  這回他倒不覺得酸溜溜的了,只覺得那月光之下,洛娘的模樣越發(fā)地美麗柔弱了。</br>  好似他那雙握過弓與劍的雙手,稍微用力一些,就能將她揉得發(fā)皺了。</br>  大皇子對這一笑再難忘。</br>  可后頭見到洛娘的機會卻又少了。</br>  這人便是如此奇怪,越是見不著便越是想念。</br>  直到再見洛娘,在太子的婚宴上。</br>  她一喚他,他便按不住心中的激動,快步朝她去了。</br>  她柔弱,可又好似不是全然柔弱的。</br>  他瞧見她竟敢擋在鐘念月的前面,就為了擋下太子。</br>  他又怎么舍得她去擋呢?</br>  不若他來好了。</br>  大皇子三兩下便將太子敬的酒喝了。</br>  而后孟公公前來,將鐘念月請走了,洛娘卻不知為何沒有走。洛娘又走到了他的面前來,就如上回謝他一樣,這回她也謝了他。</br>  只是她沒能笑出來。</br>  她眼圈微紅,似是還帶著幾分驚懼。</br>  她當真被太子嚇著了。</br>  她怕護不住鐘念月。</br>  大皇子想到此處,倒也不覺得酸,只覺得,有何可怕呢?</br>  我朝你走來了啊。</br>  他的思緒漸漸變得恍惚。</br>  他心道,難怪世人愛柔弱的女子。原來且分一點護佑給她,便能從中得一分成就感了。</br>  只恨不能保護她更多。</br>  再后頭。</br>  他身邊的人大呼小叫著,說他中毒了,扶著他就回了皇子府,洛娘竟也一路相隨,滿面焦灼。</br>  他心下歡喜,體內血液便愈加滾得厲害。</br>  還不等太醫(yī)來。</br>  洛娘便似是有所悟,將他推倒在那床榻上,將眾人遣散去,獨自解了他的“毒”。</br>  她原來不柔弱。</br>  這般時候,她倒好似比他還要強悍一分。</br>  可他并未覺得這樣有何不好。</br>  大抵是因為因柔弱多喜歡了洛娘兩分,而后又因為喜歡洛娘,便也覺得這般強悍也是順眼的。</br>  他做了一夜的夢。</br>  夢見自己親自射了大雁,要給洛娘做聘禮。</br>  可誰曉得一覺醒來,哪里還有洛娘?</br>  他只能狼狽地匆匆趕到鐘府去。</br>  中途還與孟公公撞上了。</br>  他終于又見著了洛娘。</br>  也不知是不是因做了更親密的事,再見洛娘,就愈加覺得她的模樣美麗,恨不能將她藏入懷中。</br>  洛娘卻張嘴只與他道:“妾身卑賤,與殿下本是兩路人。殿下不必再來尋我,只當我謝殿下一場,殿下做了一場夢罷。”</br>  她說得瀟灑。</br>  倒留他愣住了。</br>  他禁不住想。</br>  女子自來重名節(jié),洛娘為何會是這般姿態(tài)?</br>  眼見洛娘轉身要走,大皇子忍不住一下跪在了地上。</br>  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皇子。</br>  但他一想到,父皇哄鐘念月時,不也撤去了皇帝的架子么?皇子又有何了不起呢?</br>  我與母妃不同的。</br>  我喜歡的,我應當要竭盡全力地去留住,而非是磨去滿腔熱情,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br>  洛娘被他嚇了一跳,無奈笑道:“殿下當是愛我柔弱模樣吧?世間男子大都如此。少有晉朔帝這般不同的人物。可殿下昨日也見著了,我并非是柔弱的。那都是裝的,裝的懂得么?為了活下去,為了活得更好一些,我裝出來的……”</br>  大皇子愣住了。</br>  而后洛娘走遠,他未能留住。</br>  大皇子回去后,便有幾分心神不屬。</br>  他渾渾噩噩發(fā)了回燒,起身時還問下人,洛娘可有來過?下人說沒有。</br>  大皇子便更覺得腦子燒得厲害了。</br>  他想若是此后洛娘也不同他說“多謝”了,只怕唯一一點快樂便也要失去了。</br>  他想來想去,便連夜入宮,先去見了自己的母妃,與她說,自己想要成婚。</br>  敬妃神色平靜,只問他是哪家姑娘。</br>  他說是鐘念月身邊的一個丫頭,叫洛娘,從青州帶回來的。</br>  敬妃沉默半晌,問他可知她更詳細的身份來歷。</br>  他道:“我今日親去問她,我定要娶她的,我已經與她好了。”</br>  敬妃見他滿面篤定,便只道:“你若想好,那便去做罷。”</br>  大皇子不喜惠妃、莊妃做派。</br>  敬妃又何曾喜歡呢?</br>  敬妃不想變成她們的模樣,恨不能將兒子握在自己的掌中,一步一步都要他們按自己的路子來。</br>  敬妃道:“我自知不夠聰慧,謹言慎行才走到今日。我也不曾傳給你更多的優(yōu)點。你不娶高門大戶的女子,也是好事。高門大戶的女子,便是她自己不想,她的家族也要謀劃,也要逼著你去爭,去奪。何必呢?人一輩子這樣短暫。做蠢人也能好好過完這一輩子的……”</br>  大皇子怔怔回頭。</br>  又覺得好似與母妃親近了幾分。</br>  可她看著還是那般不冷不熱的。</br>  他流了幾滴淚,便立即借著這股勁兒,一口氣奔去見洛娘了。</br>  洛娘再見他十分詫異。</br>  又聽他要問自己來歷,為何說出那日那番話。</br>  洛娘忍不住笑了下。</br>  若是原先的她,聽見大皇子這番話,只怕忍不住心下要生自卑、憎惡之心了。</br>  畢竟大皇子所問,其實是她過往的傷疤啊。</br>  可打從鐘念月說她,并非卑賤,她也一日日愈發(fā)這樣覺得后,再聽大皇子此言,她便只覺得此人真有意思,開口如此直白。</br>  她心道,若是說了,能叫他自覺離去也是好事。</br>  她便當真與他說了。</br>  等到說完后。</br>  她一抬眸,已經是月上枝頭了。</br>  不知不覺,手腳都涼了,視線也變得朦朧了許多。</br>  她再看大皇子,眼圈又紅了。</br>  她勸他:“你回去罷,我日后要一直跟著姑娘的。”</br>  大皇子起身,疾步往前走去。</br>  洛娘覺得臉上有些涼,抬手一摸才發(fā)覺自己講著講著,還是沒繞過當年的委屈,到底掉了兩滴眼淚。</br>  此時大皇子卻是突地又折返了回來。</br>  柔弱是裝的,無妨,強悍時也是可愛的。</br>  沒有貞潔,也無妨,那三皇子的娘家表哥,暗地里納了八個妾,豈不也沒有貞潔嗎?這破爛蠢貨,還不及洛娘一分玲瓏呢。</br>  洛娘又護主,又知恩。</br>  笑起來時我心動,哭起來時我又心疼。</br>  大皇子頓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住了她,他問:“那些人可曾都死絕了?我是皇子,自有處死他們的權利。若沒死絕的,明日便可叫他們死絕了。”</br>  洛娘怔了怔,不知他是何意。</br>  大皇子見她不出聲,也知是她傷疤,不好再揭,便匆匆轉身離去,想著自行去捋一份名單出來。</br>  洛娘望著他的身影,緩緩吐了口氣,也說不清心底是更輕了些,還是更沉了些。</br>  等到姑娘終于與陛下大婚了。</br>  洛娘方才得了口閑氣兒。</br>  她甫一坐下來,就又見到了久未見的大皇子。</br>  大皇子將一張紙平攤在她的跟前,只見上頭的名字,大都用顏色濃重的朱砂筆劃去了。</br>  他道:“都死了。”</br>  她愣了會兒,仔細辨認著上頭的名字,才隱約記起來那么一兩個是曾經欺負過她的。</br>  其實她那時身份低賤,有的人連名字都不知曉呢。</br>  洛娘一時怔忡。</br>  卻又見大皇子往她跟前放了一樣血糊糊的東西,將她嚇了一大跳。</br>  定睛一看。</br>  是一只大雁。</br>  定親六禮中,雁排在其首。</br>  她聽得大皇子道:“只愿卿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br>  說罷。</br>  又似是怕她再拿搪塞拒絕的話。</br>  他又急急忙忙道:“母妃都已然點頭了!”</br>  他道:“我本事只有那般大,若要你做大皇子妃,只做大皇子妃,你愿意么?”</br>  洛娘的前半生極其坎坷。</br>  多半農家女子都是這樣的。生得貌美的,尤是如此。</br>  直到她出了一次糟糕的任務。</br>  沒能勾引得住她的任務對象,可她從此跟在了鐘家姑娘的身側。</br>  然后她做了這輩子也不敢想的事。</br>  曾經要拼了命地才能多學一個字的洛娘,竟然也能做貴人了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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