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jī)盤旋著,緩緩在沙灘上降落。</br> “原哥哥!”</br> 陸婉向著直升機(jī)飛奔而去,她奔跑在藍(lán)天陽光下,奔跑在白色沙灘上,她臉上洋溢著激動和快樂,這個(gè)時(shí)刻,之前所有的煩惱和不快,一瞬間全部離她而去。</br> 原來,世界上,是真的存在一瞬間心情燃爆的。</br> 只是,這是否是她,人生里最后一次感受到快樂的時(shí)刻……</br> “天賜哥,你回來啦!”</br> 此時(shí),陸天賜帶著周允,下了直升機(jī)。</br> “哇,天賜哥,這是你的新女朋友?”</br> 陸婉此時(shí)心情大好,話也多了,她看了看周允,“不錯(cuò)嘛,天賜哥你的品位提高了啊,這個(gè)女朋友,比以前的都好多了!哼,你去年去島國看我,看看你身邊的那些女人,都跟紅燈區(qū)的妖精似的,都害的我被好朋友嘲笑了呢。”</br> “原哥哥,原哥哥!”</br> 陸婉大叫著,她的心思,當(dāng)然還是集中在陸原身上,她的目光,又急切的移向了直升機(jī)舷門。</br> 呼呼呼!</br> 然而,她卻眼睜睜的,又看著直升機(jī)的旋翼轉(zhuǎn)了起來,慢慢的,又飛回了空中。</br> 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空空的沙灘。</br> “原哥哥呢!”</br> 陸婉頓時(shí)就急了,跺著腳,瞪向了陸天賜,郁悶至極,“天賜哥,原哥哥呢!你是不是把他丟下……”</br> 陸婉的話,只說到一半,她就住了口。</br> 因?yàn)椋吹搅岁懱熨n目光里的淚水的閃光。</br> “婉兒妹妹,三哥他……”</br> 陸天賜看到陸婉剛才急切的樣子,他的心里更難過了。</br> 是啊,他當(dāng)然知道陸原和陸婉的兄妹之情了,他也當(dāng)然知道,陸婉肯定是早就期盼著陸原回來了。</br> 他也明白陸婉的迫切。</br> 他明白的越多,他也就會越為陸婉難過。</br> “三哥他沒了……”</br> 陸天賜說到這里,哇的一聲,又一次大哭起來。</br> 這句話,他已經(jīng)說了兩遍了。</br> 第一次說給周允聽的時(shí)候,他哭了。</br> 現(xiàn)在說給陸婉聽,他又哭了。</br> 有些悲傷,也許會慢慢的被隱藏,可是一旦觸碰到,還是會一剎那淚如雨下。</br> “……三哥,因?yàn)橹鄙龣C(jī)爆炸,所以……”陸天賜抽抽噎噎的把事情說了一遍。</br> 陸婉當(dāng)即就呆了。</br> 全身麻木的愣在那里。</br> 仿佛被當(dāng)頭澆了一桶冰水。</br> “我不信,我不信!陸天賜,你又在騙我是不是!你又在故意耍我!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原哥哥馬上就來了,是不是!你快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br> 陸婉大聲沖著陸天賜喊道,但是她的目光里已經(jīng)淚光閃閃了。</br> 看到陸婉這樣,陸天賜的心里難過到了極點(diǎn)。</br> 是啊,如果三哥還活著,那該多好啊!</br> 三人連同周允,在這天島上,享受著海浪沙灘,訴說這么多年的各自的生活,那該有多好啊!</br> 陸天賜多想自己可以突然壞笑,然后告訴陸婉,這一切都是假的啊。</br> 可是,這是真的,真的!</br> “婉兒妹妹,三哥真的……”陸天賜說不下去了。</br> “我不信,我不信,你騙人的,你騙我!”陸婉突然用力的捂住了耳朵,拼命搖著頭。</br> “你騙人,陸天賜,大騙子,我要告訴爺爺去!爺爺會罵你的!”</br> 陸婉猛然轉(zhuǎn)身向身后的莊園跑去,一串淚珠甩落,在陽光下映出五彩的光芒。</br> 陸天賜和周允看著陸婉那踉蹌的背影,兩人淚水更是掛滿臉龐。</br> 陸家莊園里。</br> “上戲莊主,慕容家族,怎么會全族盡滅的?”陸北客看著上戲雄。</br> 他的心里此時(shí)還處在深深的震驚之中。</br> “這個(gè)嘛。”上戲雄目光閃動,“慕容家族和魔族勾結(jié),表面假裝抵抗魔族,其實(shí)準(zhǔn)備為魔族做內(nèi)應(yīng),幸好被我們其他四家及時(shí)察覺,我們四家假意同慕容家族合作抵抗魔族,然后出其不意,一齊全殲滅了慕容家族和他們的余孽余黨。”</br> 陸北客的目光在上戲雄的臉上逗留了一會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br> “哈哈,別說這個(gè)了。”上戲雄突然大笑起來,仿佛是故意要岔開話題一樣,“陸當(dāng)家,你那個(gè)脫離家族的孫子,都這個(gè)時(shí)辰了,應(yīng)該來到島上了吧。”</br> 陸北客也是眉頭一皺,對啊,這都快中午了,陸陵和陸原應(yīng)該也回來了。</br> 這些年輕人,難道又因?yàn)橥孢^頭,忘記了正事?</br> 正在這時(shí)候,突然一個(gè)傭人,急匆匆的來到了陸北客的身邊,附耳陸北客低聲說了幾句。</br> “什么?!”</br> 陸北客頓時(shí)目光大震,渾身一顫,急忙手扶住了旁邊的桌子,才站住身體。</br> “這,這是真的?!”陸北客的手,緊緊的按住傭人的肩膀,他的手指,因?yàn)榍榫w的激動,而異常的扭曲。</br> “陸陵少爺說的,他說他現(xiàn)在還不敢見你,但是,事情是真的,三少爺……”傭人的話沒有說下去。</br> 已經(jīng)不必要說下去了。</br> “不可能,這不可能!”</br> 陸北客幾乎是從牙縫里吐出這幾個(gè)字,臉上一貫只有平靜的他,此時(shí)也因?yàn)樾那榈募眲〉牟▌佣@得扭曲。</br> 咔!</br> 一聲脆響,實(shí)木案板,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拗下了一塊。</br> “不,這不可能……”</br> 陸北客身體都在顫抖,他搖著頭,絕對不相信這個(gè)事實(shí)。</br> “不,絕不……”</br> 他的話突然戛然而止。</br> 一個(gè)臉上滿是淚痕,氣喘吁吁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br> “爺爺……”</br> 陸婉從莊園門口,一路奔跑,向陸北客跑來。</br> 她要找爺爺,找到爺爺,告訴爺爺陸天賜騙人,陸天賜戲弄人,讓爺爺懲罰陸天賜,讓爺爺立刻打電話叫陸原哥哥回來!</br> 一路上,她的心里一直都在默念著,見到爺爺就好了,見到爺爺就好了,爺爺會告訴她,陸天賜說的都是假的。</br> 然而,此時(shí),陸婉就站在陸北客的面前。</br> 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br> 因?yàn)椋呀?jīng)看到了爺爺?shù)臉幼印?lt;/br> 爺爺再也不是那個(gè)臉上永遠(yuǎn)都是平靜的爺爺了。</br> 爺爺臉上的慌亂,緊張,頹廢,打擊,已經(jīng)不需要開口,就讓陸婉明白了。</br> 陸北客也看到了陸婉。</br> 他的話也就硬生生的被自己截住了。</br> 他看到了陸婉臉上的淚痕,那一剎那,他也明白了。</br> “爺爺!”</br> 陸婉哇的一聲大哭,撲入了陸北客的懷里。</br> 這一剎那,她就像是被掏空了,再也沒有力量支撐了。</br> 再也不要解釋了,再也沒有解釋了。</br> 陸北客撫摸著陸婉的秀發(fā),淚水也盈眶而出。</br> “陸原哥哥,嗚嗚,婉兒好想你啊!”陸婉哭的渾身起伏,聲嘶力竭。</br> “原兒,爺爺對不起你啊。”陸北客也是無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了,“我對不起你,原兒,陸家對不起你啊!你出生在我們陸家,可你一天的好日子都沒過。”</br> 是啊,想到這里,陸北客的心里,就真的仿佛是刀割。</br> 自己一兩百個(gè)孫子里,最慘的就是陸原了。</br> 被慕容若蘭逼出家族,過了那么多苦日子,到處奔波,剛剛可以回歸家族,就在事故中喪生了。</br> 整個(gè)院子里,一片肅穆,一片寂靜。</br> 陸家的成員,陸家的廚師,工人,保姆,管家,護(hù)院……</br> 所有人,都垂手而立,默然而立。</br> 很多人的臉上,也都掛滿了淚痕。</br> “三少爺在爆炸中喪生!”</br> 這個(gè)消息,天島上,已經(jīng)傳開了。</br> 那個(gè)叫陸原的三少爺,那個(gè)會跟傭人主動打招呼,那個(gè)會微笑,很禮貌的三少爺,那個(gè)被逼出家族,流浪了大半年的三少爺,就在剛剛可以回歸家族的時(shí)候,永遠(yuǎn)的離開了。</br> 一些傭人偷偷的擦著眼淚。</br> 一種肅穆悲痛的情緒,在院子里彌漫著。</br> 只有仿佛嗚咽的風(fēng)的聲音。</br> 和,</br> 一陣笑聲。</br> 院子里,卻突然傳來了歡笑聲,嬉笑聲,高聲的呼喊。</br> 是上戲家族那伙人。</br> 他們此時(shí)盤腿坐在院子的草地上,坐在樹下,圍成一圈,圓圈中間,是他們從案板上拿去的羊排水果,龍蝦酒水……</br> 這伙人團(tuán)團(tuán)圍著坐著,吃喝著,地上到處都是殘?jiān)涂站破俊?lt;/br> 他們喝高了,劃著拳,吵吵嚷嚷,勾肩搭背,高聲喧嘩,大聲歡笑。</br> 無視了一切。</br> 他們的笑聲和叫喊聲,在這院子里,是那么清晰可聞,顯得那么多突兀聒噪。</br> 陸家的人,有人早已握緊了拳頭,有的人,低著頭的目光里,露出了憤怒的光芒。</br> “安靜!”</br> 陸北客突然一聲暴喝!</br> 是的,他終于忍不住了!</br> 這時(shí)候,還能忍嗎?!</br> 這一聲,還真有效,頓時(shí),上戲家族那些人,果然也安靜了下來。</br> 只不過,這伙人只是沒想到陸北客竟然會突然大喝,他們雖然安靜下來了,但是,目光卻慍怒的看著陸北客。</br> 仿佛陸北客壞了他們的好事。</br> “各位,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還請各位回客房休息,會有專門的人員帶你們過去的。”陸北客忍著內(nèi)心的悲痛,對那群上戲家族的人,態(tài)度還是依然做到了禮貌。</br> “我說陸當(dāng)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遠(yuǎn)道而來,乃是客人,現(xiàn)在酒也沒有喝夠,飯也沒有吃飽,你就趕我們休息,呵呵,你可是我見過最有禮節(jié)的主人呢。”</br> 禧夫人冷冷的說道。</br> “禧夫人,家族出了點(diǎn)事,恕我們現(xiàn)在無法在這里招待,還請你們先回去休息,你放心,你們是客人,后續(xù)我們絕不會怠慢的。”陸北客說道。</br> “呵呵,出了什么事啊,不就是死了個(gè)孫子嘛,還是一個(gè)被趕出家族的孫子,一看也肯定是不中用的孫子。”禧夫人無所謂的接著冷笑,“陸當(dāng)家,你孫子都有一兩百個(gè),死了一個(gè)兩個(gè)的,也沒關(guān)系吧,更何況還是個(gè)不中用的……”</br> “就是,我們還沒喝夠呢,他媽的,誰要趕我們走!”</br> 上戲家族人群里,也躁動起來。</br> 有人刷的拔出刀,一刀插在了草地上。</br> 刷刷刷!</br> 更多的人拔刀。</br> “什么玩意,連口水都沒喝飽,就要趕人!”</br> “吃點(diǎn)飯都舍不得?別忘了,我們是抵御魔族的家族!沒有我們,你們哪來的太平日子!”</br> “陸當(dāng)家,你看著辦吧!”禧夫人依然冷冷笑著,只是目光里,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挑釁的感覺,那是一種仿佛是彼可取而代之的測試。</br> “來啊!”</br> 上戲家族人群里面,突然走出一個(gè)兇狠的壯漢。</br> 壯漢光頭,只有頭頂有一簇黑毛,臉上全是橫肉,他手里提著一瓶飛天茅臺,大叫著一步一步塌向陸北客,一直走到草地中央,然后雙腳猛然一震,瞪著陸北客,“我上戲光就在這里喝酒了,有本事趕我走啊!”</br> 說著話,壯漢就高高舉起了酒瓶,凌空向口中倒去。</br> 他的身后,一串深深的腳印,醒目的深陷在草地上,每一個(gè)腳印,都足足有半米之深!</br> 陸家的護(hù)院見了,心里都震驚萬分!</br> 他們都是練武的人,平時(shí)以一敵十,都算是練家子的高手了,然而,這硬生生的在草地上,直接就踩出半米深的腳印,這功夫,簡直是駭人聽聞!</br> 壯漢看到眾人的驚駭,得意的哈哈大笑。</br> 突然把手里的茅臺酒瓶往天上一扔。</br> 喝!</br> 他大喝一聲!</br> 砰!</br> 空中的酒瓶竟然直接炸開!</br> 撲簌簌!</br> 無數(shù)玻璃殘?jiān)⑺⑺⒌拇蛟诓莸厣希瑯淙~上。</br> 眾人更是驚駭,這一手功夫,實(shí)在更是聞所未聞!</br> 陸北客目光驟然收縮。</br> 你們來我莊園,搶我為迎接原兒準(zhǔn)備的酒水食物,我可以忍。</br> 你們打壞了婉兒為哥哥靜心準(zhǔn)備的蛋糕,我可以忍。</br> 你們在我的莊園里,當(dāng)著我的家人和莊客拔刀,我可以忍。</br> 但是你們在原兒的死訊傳來的時(shí)候,還在這里歡笑,我絕不可以忍!</br> “莫大!”</br> 陸北客一聲暴喝!</br> 話音剛落,一道灰色的人影,幾乎是瞬間,從眾人眼前掃過,眾人都還什么沒有看清楚,一個(gè)灰色袍子,瘦高的男子,就站在了陸北客的面前。</br> 他的面容,擋在寬大的灰色兜帽里面,除了那偶爾閃過精光的眼睛,也看不清他的樣子。</br> 頓時(shí),連禧夫人都有幾許愕然。</br> 她也許根本沒想到,陸家竟然還有這種高手。</br> “莊主!”</br> 莫大的聲音,在長袍下,顯得有幾分詭異,但是,態(tài)度確實(shí)十分的恭敬。</br> “送這位上戲家族的客人去客房休息吧。”</br> “是,莊主!”</br> 灰衣人說著,身形一閃,誰也沒看清楚,他速度奇快的就到了上戲光的面前,而他剛才站的地方,草葉依然在兀自晃動。</br> 上戲光心中一驚,一種突如其來的壓力,讓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br> “誤會,都是誤會!”</br> 也就在這個(gè)時(shí)候,上戲雄突然開口,“陸當(dāng)家,你們家族出事,深表遺憾,我們也在此叨擾太久,就先去休息了。”</br> 上戲雄一發(fā)話,上戲家族的人,也都不說什么了。</br> 一行人,逐漸離開了院子。</br> 此時(shí),莊園外,泳池邊上。</br> 這泳池看著年代很久了,已經(jīng)荒廢了,沒有了水,池底也長滿了雜草,泳池邊上的樹木,也長的極為茂盛。</br> “嫂子,你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gè)泳池。”</br> 陸天賜坐在泳池邊,看著泳池,喃喃的說道,“我和三哥小時(shí)候,就在這個(gè)泳池里玩耍的,那時(shí)候,我們很多堂兄弟姐妹們,都愛在這里玩,比賽游泳什么的,三哥游的最快,每次他都是第一,那時(shí)候,我不會游泳,就只能在岸上看,給他加油……”</br> 說到這里,陸天賜本來還帶著淚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回憶的微笑。</br> “那時(shí)候,陸楠欺負(fù)我,他會在我后面,偷偷推我下水,看我在水里撲通,他就笑得特別開心。每次掉到水里,三哥只要看到了,就會第一個(gè)下水救我,你看到這個(gè)了嗎……”陸天賜說著,跳下泳池,在池邊的墻壁上,撥開了一個(gè)小洞,“這是三哥偷偷挖出來到,他把陸楠的東西偷來,放在這個(gè)小洞里,陸楠永遠(yuǎn)都不會找到,哈哈!”</br> “其實(shí)三哥不是小偷,他只是為我出氣,可是現(xiàn)在……”</br> 陸楠說到這里,心里一痛,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br> 周允也跳下來了,站在這泳池的池底,她輕輕的閉上眼睛,仿佛也看到了許多年前,一個(gè)男孩子在這里打鬧嬉戲玩水。</br> 她輕輕的撫摸墻壁上的洞,想象那個(gè)男孩子把壞孩子的東西藏在這里的樣子,她的嘴角浮起了一絲微笑。</br> 然而,她的眼角,卻滾落了淚珠。</br> “還有這個(gè)……”</br> 陸天賜帶著周允,穿過泳池旁邊的雜樹,一直來到了一塊草地。</br> “這里。”</br> 一個(gè)土堆前面,陸天賜坐下來,輕輕的撫摸那個(gè)已經(jīng)被草覆蓋的隆起的土堆。</br> “這是三哥小時(shí)候養(yǎng)過的狗狗,三哥特別喜歡,只可惜,因?yàn)槌粤瞬缓玫臇|西死了,三哥特別難過,就把它埋在了這里。”陸天賜喃喃的說道。</br> 周允蹲下來,輕輕的撫摸著土堆,“天賜,小狗有名字嗎?”</br> “格里斯,三哥給它起的名字,叫格里斯。”</br> “格里斯。”周允喃喃的說道,似乎在哪里聽過這個(gè)名字的。</br> “還有一個(gè)地方。”陸天賜說道,“三哥和我用海邊的砂土做的兩個(gè)動物雕塑,那是三哥親手做的。”</br> 說著,陸天賜帶著周允,又轉(zhuǎn)過樹林。</br> “前面榕樹下就是了。”</br> 陸天賜剛說完,突然聽到前面?zhèn)鱽砹随覒虻穆曇簟?lt;/br> 陸天賜頓時(shí)一愣,他急忙帶著周允繞過樹林。眼前的景象,讓他頓時(shí)火冒三丈。</br> 兩個(gè)十來歲的男孩,都是黑黝黝的,扎著辮子,正騎在榕樹下的兩個(gè)動物雕塑上,晃來晃去的,在那里玩耍呢。</br> 那兩個(gè)動物,都是砂土做的獅子和老虎。</br> 并不是很結(jié)實(shí),此時(shí)被兩個(gè)熊孩子騎著玩,耳朵和尾巴都被折斷了。</br> “你們是哪來來到傻逼熊孩子,給老子滾開!滾開!”</br> 陸天賜大怒,沖了上去。</br> 兩個(gè)男孩,眼神里泛著兇光,似乎也不怎么懼怕陸天賜,不過也知道自己是小孩子,不是陸天賜的對手,瞪了陸天賜一眼,嘴里似乎在咒罵什么,然后就走掉了。</br> “這是三哥用砂土堆成的。”</br> 這兩個(gè)雕塑,一個(gè)是獅子,一個(gè)是老虎。</br> 看起來都還挺幼稚的,一看就是小孩子做的。</br> 周允看了,卻心里陡然涌出了幾分柔情,她輕輕撫摸著雕塑,感受著雕塑的線條,她閉上眼睛。</br> 眼前就仿佛是出現(xiàn)了一副畫面。</br> 仿佛自己就站在旁邊,看著幼年時(shí)期的陸原,正一點(diǎn)點(diǎn)的用砂土堆起來這雕塑。</br> 他那么認(rèn)真,自己在旁邊,眼睛眨都不眨眼的看著他。</br> “來,嫂子,這里,還有……”陸天賜說到,“還有,三哥給你的禮物……”</br> “什么?”</br> 周允輕輕的問道。</br> 陸原給自己的禮物?</br> “就是這里。”</br> 陸天賜帶著周允,又來到了一片草地,“你看。”</br> 周允抬頭一看。</br> 眼前是兩棵樹,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樹。</br> 唯一不一樣的是,一棵樹的葉子很茂盛,另一棵樹的葉子幾乎都沒有了。</br> “這是?”</br> 周允喃喃的說道。</br> “這是情人樹。”陸天賜說到,“這是小時(shí)候,我和三哥,一人一棵,種在這里的,這棵是我種植的。”</br> 陸天賜說著,來到了其中那顆沒有多少樹葉的情人樹旁邊說道。</br> “這一顆,是三哥種植的。”陸天賜又指著另外一棵,滿滿都是葉子的說道。</br> “你看,情人樹的葉子是心形的,就跟愛心一樣的。”</br> 陸天賜指著樹葉說道。</br> 果然,周允凝神看去,那樹葉,仿佛就是一個(gè)個(gè)愛心,長滿了整個(gè)樹,風(fēng)吹來,看起來十分的漂亮。</br> “我和三哥小時(shí)候,種了情人樹之后,那時(shí)候,我們兩個(gè)人,每個(gè)人都發(fā)了誓言,將來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就把情人樹的樹葉送一片,給她當(dāng)做禮物。”陸天賜說到這里,指著陸原種的那棵樹,“嫂子,你看,三哥這棵樹,一片葉子也沒有摘掉,他除了你,沒有愛過任何別的人啊。”</br> 周允心里陡然一震。</br> 她抬頭看著那情人樹,滿眼的愛心樹葉,一瞬間,她心里突然充滿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柔情。</br> 淚水,流滿兩腮。</br> 就在這時(shí)候。</br> 突然,一陣清風(fēng)吹來。</br> 嘩啦啦。</br> 情人樹迎風(fēng)擺動,樹葉突然紛紛而落。</br> 落在周允身上,無數(shù)的落葉,從天而落,將周允緊緊的包圍,那些樹葉,仿佛是在保護(hù)她,仿佛是在守護(hù)她,在她身邊飛舞,在她身邊環(huán)繞。</br> 漫天的樹葉中,周允的淚水,早已如同雨下。</br> 陸原,我知道,是你,這是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