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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君為子瞻,我為子由(求全訂)

    而且一些出名的文人,墨寶都是極為珍貴的。
    白貴顯然屬于此列之中。
    “請白先生,還有白太太、白小姐入內(nèi)……”
    “幾位夫人都在府中等你們呢。”
    小憐再次躬身說道。
    白貴輕輕頷首,示意白太太和白秀珠他們?nèi)艘煌雰?nèi)。
    盡管這是白府的汽車,亦是白太太帶他前來,但他地位著實不低,并不為白府附庸,因此就連小憐在稱呼上,也是以他為先。
    三人邁步。
    白貴和白秀珠落了半步,讓白太太先走。
    入內(nèi)。
    金府的裝潢很豪華,中西結(jié)合,在客廳是歐式的裝修風(fēng)格,亮堂的桐木地板,能倒映出人影來,半圓形的拱窗,還有轉(zhuǎn)角的石砌,刻著中式的瑞獸,在略高的墻壁四周則是六角形的觀景凸窗,碩大的水晶垂鉆吊燈,通著電,五顏六色……
    走進(jìn)屋,里面已經(jīng)有著不少的人。
    不過以年輕女眷居多。
    應(yīng)是金府的內(nèi)宴。
    坐在沙發(fā)上的則是不少穿著旗袍的漂亮女性,挺年輕的,約莫都在二十歲上下,只有一個老態(tài)的中年女性,穿著就樸素且過時多了,靛藍(lán)色的寬袖和撒腳褲,仍是舊時代的打扮。
    能見到幾個男子,都是一身的西裝,年輕的男子樣子輕佻不少,一看就是紈绔公子,而年歲大的男子就沉穩(wěn)許多,但舉止動作能看出是個不能任事的主。
    白太太率先走到一個年輕旗袍女子身旁,邊走邊笑道:“剛才聽到小憐說,三少奶奶你昨夜打撲克輸了錢,怎的,今個就有些愁眉苦臉了?!?br/>     她坐在沙發(fā)上,將手提包一同放在腿側(cè)。
    “哪有的事……”
    “怎么秀珠妹妹跟個年輕男人過來了,呦,應(yīng)該是我那個表妹夫吧……”
    “這么多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三少奶奶是王玉芬,她是白秀珠的表姐,嫁到了金家。
    似這種社會名流,知名人物都是沾著親、帶著故。白雄起拜在金銓門下,亦有兩家早年間的交情,成為師徒之后,往來繁密。
    這時白秀珠也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白貴幫著白秀珠拿掉了織錦四合如意云肩,即為披肩,他半倚在沙發(fā)扶手上。
    他聽到王玉芬的問話,回望了一眼,長相不錯,不過觀察言行,就知道是妯娌中比較能說會道的,伶俐嘴,會來事。
    “唔……,表姐吧,我也是剛剛從東洋留學(xué)歸來,你沒見過我是正常的……”
    “今天這不見到了?!?br/>     “認(rèn)識一下,我叫白貴字美和?!薄?br/>     白貴從沙發(fā)扶手起身,斂了斂衣,伸出右手道。
    王玉芬有些猝不及防,一般在國內(nèi)都是中式禮儀,很少見到握手禮,不過眼前的人也算是她的親眷,握手算不得大事。
    見鄰座的幾個年輕女人好奇的看著他,白貴也微微躬身,算施了禮節(jié)。
    “這是金府的太太……”
    “這是大少奶奶,叫做佩芳,二少奶奶慧廠,四小姐金道之,五小姐金敏之……”
    “夏家的少爺夏望宜……”
    王玉芬是白秀珠的表姐,和白府沾親帶故,所以介紹金家的眾位太太等人,都需由她介紹,而她也是慣能說的,面見賓客亦是多由她先開口。
    白貴一一道禮,繼而又坐在扶手上。
    說完話,眾人不可避免的將目光投向了白貴。
    原因很簡單,是新的面孔,又是國內(nèi)和東瀛知名的作家,想打交道的人不在少數(shù),而且和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亦不算多遠(yuǎn)。
    聊著天。
    終于有人按奈不住問起了白秀珠戴在身上的藍(lán)寶石翎羽胸針。
    “這是美和送給我的……”
    白秀珠略帶羞澀的回道。
    眾人一頓羨艷和吹捧,對白貴的實力有了一定的認(rèn)知。
    名聲看不見摸不著,盡管眾人知道白貴是有來頭的人,可在場的人都是官家小姐、太太,未必弱了,然而這藍(lán)寶石翎羽胸針,一看就知道價值定然不菲。
    “看夏兄的舉止神態(tài),難道在此間有些不適?”
    一眾太太聊著天,他們這些男賓亦是談笑風(fēng)生,不過正說話間,白貴瞇了瞇眼睛,看向了夏望宜,語氣略微有些冷。
    剛才在談話間,夏望宜頻頻朝著白秀珠看去。
    按照白太太所言,這夏望宜應(yīng)該就是一個糾纏白秀珠的追求者。當(dāng)然,說明言追求是有些不太合適的,白秀珠畢竟有婚約,夏望宜如果不想身敗名裂,不會這么直接開口,但眼睛稍微亮堂一點的,都知道夏望宜絕對不懷好意……
    槍打出頭鳥!
    白貴對這種內(nèi)宴沒什么大的興趣,過來,就是為了宣告主權(quán)。
    “白兄,我沒事啊……,我……”
    夏望宜怔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臉色漲紅,有些難看起來。他和金府的關(guān)系不淺,不然也不會入金府內(nèi)宴邀請,身份地位不差,可……與白貴相比,莫名就矮上三分。
    就相當(dāng)于紈绔公子哥,遇見了頂尖的精英……
    自己就先自愧不如起來。
    他家里盡管有幾分背景,但難道白貴就沒有嗎?能走到白貴這一步,成為知名文人的,人脈等關(guān)系絕對不會少,甚至比他還要多,還要厲害。
    再言……他家里可不會因為一個子嗣,和白貴對著干。
    “抱歉,白兄說的不錯,我確實今夜有些不適,現(xiàn)在……先告退了!”
    “還請白兄勿怪!”
    夏望宜臉色變幻了一會。
    由漲紅變得慘白!
    他心理斗爭了一會,從座位上起身,對白貴拱了拱手,然后頭也不回的徑直離去。
    話說出口后……
    這便代表著他服軟了!
    “白兄先聲奪人,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令人欽佩啊!”
    金府的三少爺金鵬振看到這一幕,一合手上的折扇,扇了扇風(fēng),說道。
    夏望宜和他雖然有交情,可這交情只局限在狐朋狗友的交情上,沒必要為夏望宜求情,再說這件事本就不怎么道德。
    “鵬振兄說笑了,小事罷了。”
    白貴神色淡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夏望宜只是小麻煩,他這次殺雞給猴看,以儆效尤。今夜的事情必定會傳揚出去,如果有人想做第二個夏望宜,他到時候可不會僅僅局限于口舌……
    不過想想就知道,他現(xiàn)在和白秀珠已經(jīng)表露出是自由戀愛,不知廉恥的人終究是少數(shù)……
    大多數(shù)人都會如夏望宜一般“識趣”!
    不遭人妒非英才!
    白秀珠容貌出眾,他又久未出現(xiàn),有此情景實屬正?!?br/>     “秀珠,你瞧,表妹夫可是在爭風(fēng)吃醋呢?!?br/>     王玉芬揶揄道。
    眾人剛才都看到了這一幕,但亦不會有人選擇為夏望宜出頭。本來這件事就是夏望宜理虧,再說相比較夏望宜,他們更愿意結(jié)交白貴一些。
    捧高踩低,常理之事。
    不僅在小人物上,在大人物上也是如此。只不過表現(xiàn)的更隱晦一些。
    “表姐,你可別打趣我了?!?br/>     “夏望宜我可是對他沒半點理睬,算什么爭風(fēng)吃醋,美和只是打發(fā)他走罷了……”
    谷</span>  白秀珠說話時神態(tài)謙虛,然而話里卻一點也不饒人。
    極盡貶低夏望宜。
    眾人輕笑,一時之間,金府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晚宴開始。
    眾人來到餐廳。
    剛才的金家二姨太懷里半摟著一個十幾歲大小的小女孩。
    “這是梅麗,是我們的八妹……”
    大少奶奶佩芳指著金梅麗,然后說道:“這是你的美和哥哥,和你的美和哥哥打聲招呼?!?br/>     “美和哥哥。”
    金梅麗還處在變聲期,仍存稚音。
    “梅麗是吧,秀珠在給我去信的時候,在信中談及過你,這是我給你的小禮品,你收下?!?br/>     白貴看著“傻妞”,從袖中掏出一瓶香水,是在洋行買的,碎花玻璃瓶,用著襯體的小木盒裝著,大概三寸長,一寸寬,是小瓶裝的,但價格卻不便宜,三枚銀元一瓶。
    (書暢扮演的金梅麗)
    這是很好的小禮品!
    到金府,大家年歲都和他差不多,用不著他送什么禮品,但金梅麗年歲最小,需提前準(zhǔn)備好一些禮品,香水是比較合適的。
    “多謝美和哥哥?!?br/>     金梅麗從二姨太的懷里跳了下來,走到白貴面前,美滋滋的道謝道。
    餐品很豐盛,中式的、西式的,都有。
    吃完飯,聊了會天。
    金府的內(nèi)宴就到此為止。
    ……
    昨日白貴從金府返回的時候,因為天色已晚,他又對燕京巷道并不怎么熟悉,所以在白太太的邀約下,在白府留宿。
    一般白府是不接待男客的,但白貴是白府的姑爺。
    問題不大。
    沒人會對此置喙什么。
    等清晨起來吃早餐時,他再次見到了白雄起。
    “雄起兄,好久不見。”
    白貴自來熟的走到餐桌座位上,用刀叉分了一塊煎蛋,咀嚼說道。
    早餐是西式的,不過比較偏向于德式早餐,不僅有煎蛋,還有炙香腸,但亦又照顧了白太太的飲食習(xí)慣,增添了一道味增湯。
    “美和兄,一別多年,也是再次見面了,起初兄可是多次向我提起你??!”
    白雄起分了一塊炙香腸,又呷了一口清粥,笑著說道。
    “起初兄?是吳公使吧,他怎么提我了?”
    白貴心中猛地一突。
    吳公使字起初,這是他早就知道的。
    不過吳公使……在他留日的第三年后被提拔回國了,因此白貴也是有一兩年沒見到他……
    這時,聽聞白雄起談到吳公使,白貴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吳公使可是給他每個月補發(fā)十七日円的津貼,用作和山田光子交往的經(jīng)費。但隨著吳公使回國,這經(jīng)費也就暫時停止發(fā)放了,而吳公使盡管信譽可靠,亦是他措使……,但白貴面對白雄起,還是難免擔(dān)憂事情在吳公使這里漏了餡。
    “吳公使說你在日期間刻苦學(xué)習(xí),每日雖不能說頭懸梁、錐刺股,但三更燈火五更雞……卻是常有的事……”
    “也難怪美和你能在留日期間,寫下槍炮這本大作,有此勵志求學(xué)的心態(tài),何事不能全功……”
    白雄起神色滿意,微微頷首道。
    “五更雞……”
    白貴面色古怪。
    吳公使這是有暗喻啊,果然沒有了利益牽扯之后,嘴巴就有些把不住門。但好在吳公使還有幾分顧忌,幾分良知,這媒人是吳公使做的,他要是不小心泄密,到時候不說白貴這邊,白雄起也不會輕易饒了他……
    五更雞,是吳公使對白雄起的點撥。
    顯然白雄起沒有會意。
    “你現(xiàn)在剛剛畢業(yè),以你的名氣,在吏部栓選之后,就能有不錯的任職,后續(xù)的路子我也會盡量給你鋪就……”
    白雄起想了想,說道。
    他現(xiàn)在算是金銓一派的,如果白貴能夠加入,勢必會壯大幾分。不然他和一般人談話,可不會這么袒露心聲,誰讓白貴是他的妹夫。
    屬于三族之中。
    再言之,白貴不是什么扶不起的阿斗,留日的一樁樁事,無疑證明了他的能耐,再說白貴在一眾留日生中有不淺的威望,盡管這些人還未畢業(yè),但卻是一筆可觀的人脈……
    “雄起兄,我現(xiàn)在沒有出仕的打算……”
    “我覺得不當(dāng)官比當(dāng)官好?!?br/>     白貴沉吟片刻,如實相告。
    說出自己為何不愿意出仕的理由。
    一是他現(xiàn)在的地位和名聲已經(jīng)夠了,即使不為官,別人亦不敢小覷絲毫,是帶刺的刺猬,二則是現(xiàn)在國事艱難,估計也給他發(fā)不出什么薪資,還不如他隨手寫的幾篇文章……
    有理有據(jù)。
    “你既然愿意繼續(xù)求學(xué)也是好的,官場是熬資歷的……”
    白雄起點頭,“我也很認(rèn)同你的觀點想法,你現(xiàn)在年紀(jì)尚輕,多念幾年書是一件好事,而且你在野寫書,于國更有好處,一旦將你限制在官場,就浪費了你這個人才。”
    他雖然更傾向于讓白貴進(jìn)官場。
    但白貴愿意繼續(xù)求學(xué),這點他不會反駁……
    而且在野算是中立派,誰都不得罪,又有諾大的名聲……,讓人投鼠忌器,對他好處亦是不少。
    “多謝雄起兄的理解……”
    白貴吃了一口煎雞蛋,淡淡笑道。
    他想了想,打趣道:“現(xiàn)在雄起兄你在官場,我在野。可不就是君為子由,我為子瞻嘛?!?br/>     子由,蘇轍的字。
    子瞻,蘇軾的字。
    “你啊你……”
    白雄起忍不住搖了搖頭,輕笑出聲。
    熟讀史書的人都知道蘇軾和蘇轍兩人的關(guān)系,親兄弟。不過相比于蘇軾的不得遇,蘇轍的官運就好得多。而蘇軾往往口無遮掩,分不清官場形式,今日得罪了新黨的王安石、章惇,明日得罪了舊黨的司馬光、文彥博,可以說哪頭都討不了好,不是被貶官,就是在貶官的路上……
    但好在蘇軾有一個好弟弟,蘇轍官至宰相,每次蘇軾身陷牢獄之災(zāi),都是蘇轍幫忙撈人……
    因此蘇軾往往寫詩寫詞,兼懷子由、少知子由,他弟弟子由的字出現(xiàn)不少,就是源于他弟弟經(jīng)常撈他,兩人感情自是比一般兄弟親切不少。
    所以此刻白貴用這個典故趣事,來比喻他的志向,同時意思也是再說,咱倆跟親兄弟差不多,今后如果能撈我的話,盡量撈我,我不會不好意思……
    “美和你處事向來得體,蘇子瞻可比不了你?!?br/>     “不過你也不用說這話,你是我妹妹的夫婿,如果你有事,我有何臉面去再見秀珠……”
    白雄起認(rèn)真說道。
    盡管他內(nèi)心較為功利一些,但這是正常的,讀書多的人算計也多。
    俗話說的好“仗義每多屠狗輩,負(fù)心盡是讀書人”嘛。
    相比較于此,他對他妹妹的兄妹之情是真的,比較疼愛妹妹,對白貴這個妹婿,肯定不會輕易放置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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