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當姜小凡醒來的時候,已是日曬三竿,羅靜媛與陳衛東已經趕往公司,姜小凡琢磨了一下,便跟羅靜媛打了一通電話。</br> “請假?請什么假?前幾天剛請過假,又請假?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么歇!”</br> 一聽姜小凡請假,羅靜媛便壓不住火,嘚吧嘚吧一頓呵斥。</br> “放心,絕對不會耽誤工作……”</br> “扣你兩個月工資!”</br> 羅靜媛冷哼一聲,遂撂了電話。</br> “什么脾氣?哎。”</br> 姜小凡苦笑搖頭,又給王洋去了一通電話,讓訂一張前往北海市的機票。</br> 江南省北海市,那是九千歲董力揚的地盤,同時,也是柳若云的家鄉。姜小凡不敢怠慢,晚去一天就怕自己看中的大白菜被豬給拱了。</br> “九千歲,呵呵,既然你不識趣兒,那凡哥只能親自給你喂藥了。”</br> 放下電話,姜小凡瞳孔閃過一抹兇歷。</br> 登機時間尚早,考慮到柳若云不辭而別,傾城國際上下勢必會引起震蕩,羅靜媛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姜小凡理應主動分擔。</br> 總部同黃四海打了個招呼后,姜小凡又前往工廠巡視。</br> 改革春風吹滿地。</br> 工廠薪酬計算模式一改變,大伙兒干得熱火朝天,且工廠環境、氛圍都有了明顯改觀。同時,車間主任姚為民的工作反而輕松了許多。</br> 大多數人進廠打螺絲都是為了生存,有錢賺的事情,誰還混吃等死?</br> “嚴格把控質量關,質量出了問題,從我到你,從質檢到生產,一個都跑不了,統統罰款。”質量,是姜小凡的底線。</br> 姚為民鄭重點頭。</br> “守好工廠,有事電聯。”</br> 說罷,姜小凡叼著煙瀟灑離開。</br> ……</br> 江南省北海市,柳家莊園。</br>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柳氏藥業雖然日薄西山,堪比宮殿的巨大四合院,還維持著柳家最基本的體面,當然,也是柳家最后的體面。</br> “什么?八千萬?”</br> 聽到柳氏欠下巨款數額,柳若云嬌軀猛得一顫,心里最后的希望隨之落空。</br> 柳氏藥業日子不好過柳若云是知曉的,如今西醫盛行,西藥見效速度也更快,反觀中藥,市場逐漸被壓縮,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br> 雖然研發出了幾款中成藥,效果卻不如人意。</br> 只是,整整八千萬的高利貸,柳若云也無能為力。</br> 本想金額小的話,變賣部分家產,再從銀行貸一筆款子,先贖回自己的女兒身,現在所有希望全部破滅。</br> “若云,父親對不起你,早知現在當初就該聽你的,公司如今好死不活的,我有很大的責任啊。”柳青看著女兒,滿臉懊惱與自責。</br> “你確實對不起我。”</br> 柳若云冷冷的盯著父親,忽然覺得很陌生。</br> 拿女兒抵債,無疑讓柳若云對整個柳家,對父親死心、絕望。</br> “……”</br> 柳青面色尷尬。</br> “我出去走走……”</br> 柳若云看了父親一眼,微微搖頭,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委屈想哭,卻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肩膀。</br> “若云,有件事情……”</br> 柳青開口叫住了柳若云。</br> “什么事說吧,沒什么比現在更糟糕的了。”</br> “九千歲那邊送來了聘禮,建議明天就完婚,你看如何?”</br> “建議?呵呵。”</br> 聞言,柳若云笑了,“我不接受他的建議能行嗎?我不接受他的建議,他會放過你嗎?會放過柳家嗎?”</br> “不接受他的建議,你能睡得著嗎?”</br> 一連串的反問如同連珠炮,轟得柳青老臉通紅,無地自容。</br> “罷了,此次后,我與柳家再無任何瓜葛,生養之恩也算有所報答了。”</br> 柳若云盯著柳青看了半晌,失望的是,并未從父親身上看到那種護犢子而不顧一切的瘋狂,甚至連意一絲絲抗爭都看不到。</br> 女人,失望了。</br> “通知九千歲,明日完婚,我出去透個氣。”</br> 柳若云深吸一口氣,說完,已是滿臉淚痕。</br> “云姐,嗨。”</br> 只是,柳若云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她一腳踏出大門的時候,一道熟悉又調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抬頭一看。</br> 是他!</br> “小凡,你怎么來了?”</br> 柳若云掩嘴驚呼,婆娑淚眼里滿是驚喜與感動。</br> 當確定自己要被“賣給”董力揚抵債后,柳若云很想找個肩膀依靠,那時候腦子里僅有一個身影——姜小凡。</br>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br> “云姐,你不仗義啊。”</br> 姜小凡叼著煙笑瞇瞇走了過來,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我想跟你海誓山盟天長地久,你可倒好,爽完提上褲子就走,太不負責了。”</br> “你怎么來了?你是不是瘋了?”</br> 驚喜過后,柳若云心里更多的是懼怕!</br> 柳家莊園早已被暗中監控,哪怕每天飛進去幾只蒼蠅,都有人如實向九千歲報答,姜小凡此刻出現在這里,讓柳若云心生感動。</br> 同時,也是沖動。</br> “邁開腿就來了唄。”</br> 姜小凡淡淡一笑,湊到女人身邊,“放心,你家附近所有眼睛已經全部被拔除。”</br> “你!”</br> 柳若云更是震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狗東西膽子也忒大了吧,連九千歲的人都敢動?</br>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男人我都親自上門拜會老泰山了,不請我進去坐一坐,見見家長嗎?”姜小凡一如既往的不正經,偏偏又是心里大實話。</br> 有沒有夫妻之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凡哥絕不做提上褲子不認賬的陳世美。</br> “你,你瘋了你,快跟我走。”</br> 柳若云回頭看了一眼莊園,把姜小凡往車里一塞,快速離去。為避免被人跟蹤察覺,中途柳若云將車停在路邊,又攔了一輛出租車,進了郊區。</br> 最后,進入一家名為“云夢”的大酒店。</br> “云姐,挺會玩啊,大白天就來開房,你這也忒奔放了吧。”</br> 姜小凡一邊吃飯一邊打趣道,下飛機到現在姜小凡還沒吃飯。</br> “……”</br> 柳若云俏臉微紅,旋即又浮現一抹苦笑,微微搖頭什么都不說,只是端著酒杯,一杯連著一杯,眉宇間的憂愁更濃了幾分。</br> “云姐,舉杯澆愁愁更愁,成年人要面對問題,解決問題。”</br> 看女人面色難看,姜小凡也不好再打趣。</br> “小凡,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只是,我們這輩子可能都無緣了,吃完飯我給你訂機票,你還是快些離開吧,明天我就要嫁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