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邊上,青絲如瀑的女子靜臥在水中,眉目緊閉。
林子矜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腦袋擱在他的懷里,拿出繡帕溫柔的擦拭著她額頭上的汗水。此刻的她,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一般,讓他怎么也挪不開視線。
像生長在天山上的雪蓮,清冷孤傲,又像生長在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攝人心魄。截然相反的兩種氣質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非但不矛盾,反而讓人看一眼就要淪陷了。
歐陽嘉禾坐在一旁磕著瓜子兒,老神在在的。葉霜君那個女人就是太單純了,不像她,從小在皇宮里長大,什么骯臟事兒沒見過。這等低級的手段,她都不屑一顧。
瞧著那張紅顏禍水的臉,天下男兒不惦記才怪。虧得她今日好心出來轉轉,不然她可就被狗皮膏藥似的男子黏上了,想甩掉就難咯。
過了許久,宛若在巖漿里炙烤的某人緩緩睜開了眼睛,腦海里閃過一些旖旎的畫面,頓時,心里慌得不行。
她應該沒做什么吧?
林子矜見她醒了,頓時臉頰猶如火燒云一般,溫言軟語的關懷道:“葉姐姐,你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沒事?!?br/>
她強裝鎮定的從寒潭里站了起來,非常好,她的衣衫除了被潭水打濕了,依然干凈整潔,沒有一絲凌亂的跡象。
(宿主,你要不看看目標人物?)
宛若被摧殘過的野花兒,唇色略顯紅腫,脖頸上還有未消除的牙印。
哦,樁樁件件都是宿主干的好事兒。
她可以沒看見嗎?
(你是跑不脫了,除了沒進行最后一步,你可把目標人物吃完了哦。這個世界,對他做了這般事,他也沒臉嫁給別的人了。)
(你不要他,他就等著侵豬籠吧,)
“天都快黑了,還回不回去?”
歐陽嘉禾催促著磨磨唧唧的兩人,葉霜君已經醒了,她可不想站在這寒潭邊吹冷風,跟個傻子一樣。
“走吧,先回家。”
“嗯?!?br/>
林子矜乖乖的點了點頭,在寒潭邊跪太久了,他好像站不起來了。波光盈盈的眸子柔柔的凝視著她:“葉姐姐,對不起,我的腳麻了?!?br/>
他好像太沒用了。
“沒事?!?br/>
她走上前,略微彎腰,將人給抱了起來。在他身上,她聞見了屬于她自己的氣息,可想而知,她的確是對他做了一些過分又親密的事。
害,頭疼。
“葉姐姐,麻煩你了?!?br/>
他圈住她的脖子,依偎在她的懷里。睫毛微顫,嘴角緩緩上揚。劉寡夫那個老東西,害人不成,倒是成全了他。說起來,他還要謝謝劉寡夫呢。
到了家,葉霜君莫名顯得有些心虛。不為別的,就為林青衣狐疑的目光在她和林子矜之間游移。然后,她就跟個犯人一樣坐在桌子旁,接受林青衣的詢問。
“剛剛子矜跟我說了,我知道今日之事并非你的本意。你是我和子矜的救命恩人,按理說我不該責怪什么,但是我兒也不是隨意之人。他被你看了身子,便是你的人,我不求你對子矜從一而終,但能不能給他一個安身立命的家?”
“若是你不愿意要子矜,他也只能出家常伴青燈古佛,或者流落到煙花之地?!?br/>
婚前失去清白的男子,是沒有一條活路的。
他比誰都懂。
葉霜君傻了,沒這么嚴重吧?
系統?
(這邊建議宿主自求多福呢。)
葉霜君:要你有何用?
(嚶。)
“我爹剛過世,我……我還要為他守孝三年,還不能成婚?!?br/>
(好理由,宿主真六?。?br/>
它由衷的豎起大拇指。
“那你愿意娶子矜嗎?”
“爹?!?br/>
林子矜羞澀的絞緊了衣袖,緊張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
她會答應么?
若她愿意,別說是三年,就算是三十年,他也愿意等她。
“……愿意?!?br/>
她能說不愿意么,說不定下一秒就被定義成渣女了,亦或者林家父子直接撞死在她的面前。
“葉姐姐?!?br/>
他欣喜得無以復加,直接撲進了她的懷里,壓根兒就顧不得別人的眼光了。他只知道她答應了要娶他,他會成為她的夫郎。
美夢成真,他真的好高興。
“子矜?!?br/>
看著自家兒子一點兒矜持的模樣都沒有,林青衣顯得很是無奈。罷了罷了,這孩子從小沒有娘疼,現在有個會護著他的妻主,他也放心了。
葉霜君僵硬著不敢動,太難了。
“守孝三年是理所應當的,那可以和子矜先訂親么,這樣別人也不會說閑話了。”
訂了親,身份也定了下來,成婚之事不過就是再走一個過程罷了。
“聽您的?!?br/>
“孩子,我就把子矜交給你了。”
“喔,好。”
林青衣起身進屋休息,他已經沒眼看那滿心滿眼都是那孩子的自家兒子。
林子矜從她的懷里抬起了頭,唇色嫣紅,輕輕在她的臉頰邊親了一下,隨即,飛快的跑進房間躲了起來。摸了摸狂跳的胸口,腿有些發軟。
“你倒是艷福不淺,不過小心在陰溝里翻船哦?!?br/>
歐陽嘉禾半死不活的咳著血,意志十分消沉。
“今日多謝你。”
如若不是她,她怕真會毀了林子矜的清白。
“你不喜歡他,為什么要答應娶他?”
她那么隨心所欲的人,好像對半路收留的這兩父子很是寬容。
“我希望他能夠平安順遂,安度余生?!?br/>
“倒也看不出你是這么至情至性之人。”
還要把自己搭進去的那種。
“不必崇拜我?!?br/>
“誰崇拜你了?”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去給你熬藥,不過喝了也許你下一刻就會魂歸西天?!?br/>
“我死了也要拉你墊背?!?br/>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想讓我為你殉情?”
“有??!”
歐陽嘉禾氣到頭暈,這女人還要不要一點兒臉。
葉霜君將今日尋到的藥材拿了出來,眉宇凝思,用藥的劑量也只能她一點一點摸索,用多用少,或許都能要了那個女人的命。
她可不能死。
熬到大半夜,她心滿意足的看著碗里的藥。
一看就很難喝。
非常好。
(宿主,你是魔鬼嘛?)
歐陽嘉禾在床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一睜開眼,床頭便立著一個披頭散發,黑衣沉沉的女子,她端著一碗藥,像極了索命的無常。
差點兒把她的失心瘋都給嚇出來了。??Qúbu.net
“葉霜君,你有病啊?!?br/>
“喝藥。”
“我不喝!”
她沒被毒死,都要被她嚇死了好么。
“應該不需要我強迫你吧?!?br/>
她捏住她的下巴,霸道的力量迫使她抬起了頭。
“我喝,我喝?!?br/>
痛死她了。
這家伙對林子矜是唯唯諾諾,對她是重拳出擊啊。
雙標狗!
“矯情?!?br/>
她忍。
但是,這藥也太他媽苦了吧。
“不許吐?!?br/>
別浪費她辛辛苦苦熬的藥。
“可以給顆蜜餞嗎?”
“你還是小孩子么?”
“你喝一下試試看?!?br/>
“有是有,不過是林子矜做的,你吃不吃?”
靠,又是那個賤男人,她忍。
喝了藥后,歐陽嘉禾是一會兒熱一會兒冷,一會兒嘔血不止,一會兒上吐下瀉,整個人被折騰得不行。到了后半夜,她終于得以解脫,成功暈過去了。
她懷疑,葉霜君這人天生就是來克她的。
一連幾日,葉霜君白日里就去藥鋪里忙碌,晚上就鉆研她手上的醫書為那女人熬藥。
至于歐陽嘉禾嘛,已經被她的藥折騰得起不來了。消瘦得已經脫了相,完全是一副進氣多出氣少的樣子,好像是有點凄慘。
(宿主,你再玩兒就把人給玩兒死了。)
“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br/>
(你哪兒來的自信?)
“不與傻瓜論短長?!?br/>
(?)
它想罵宿主,但它不敢。。
它是宇宙文明中最高級的系統好不好。
“葉姐姐,你辛苦了?!?br/>
他心疼的拿出繡帕為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葉姐姐為了照顧那個女人,起早貪黑的,而那個女人卻不知好歹。
“外面風大,你趕緊進屋去?!?br/>
她馬上就搗好藥了。
“嗯。”
他依依不舍的進了屋,期期艾艾的眨巴著眼睛盯著她。
屋里再暖和,也不如她的懷抱。他羞紅了臉,捂住眼睛,他總在想一些有的沒的。
寒風呼嘯,驟然而至的雪花飄滿了天空,自然的美無與倫比,令人震撼。
“葉姐姐,下雪了。”
他跑到庭院外,興奮的扯住她的衣袖。以往的冬天冷得徹骨,腦海里只想著怎么活下去,但今年的冬天他也看見了獨屬于凜冬的浪漫。
真的好漂亮。
“把披風披上。”
“嗯嗯?!?br/>
他幸福的揚起唇角,偷偷看了她一眼。記得有人說過,和心愛的人看雪花飄落,就會一起白頭到老。他勾住她的一截袖子,眼里藏滿了星光,他想和她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這兩天鎮上有花燈節,想要去看看嗎?”
“好。”
花燈節,他還真沒有看過呢。
他連忙跑進屋子在衣柜里翻騰了起來,穿哪一件衣裳好呢。
最后,他換上了葉姐姐給他新買的衣裳,素雅的衣裳上繡著點點翠綠的青竹,和葉姐姐穿的衣裳很像一套的,他不由得紅了臉。
“葉姐姐,好看嗎?”
林子矜緊張的捏著衣擺,略顯忐忑不安,眼里又隱隱多了一絲期待。
“還不錯?!?br/>
吃得好睡得好后,他的小臉也沒之前那么消瘦了,水靈靈的,像一顆茁壯成長的小蔥。
“走吧?!?br/>
“嗯。”
她撐著傘,如畫中的仙人,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他走到她的傘下,像是進入了她的懷中一般,充斥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她低頭看了他一眼,他戴著面紗。只露出了一雙怯怯的眼睛,很像山間迷路的小鹿,懵懂而純真。
“地上路滑,走路小心一點?!?br/>
“那……我可以挽著葉姐姐么?”
呃。。
你都挽上了,還問她做什么?
“隨意?!?br/>
“葉姐姐,你真好?!?br/>
“對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你想離開這個村子嗎?換一個地方住?!?br/>
“離開?”
他有些迷惘的呢喃一聲,村子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以前不管吃了多少的苦,他和爹爹都沒有想過離開。不是對村子有多少留念,而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離開了村子,還能去哪里生活。
男人只能依附于女子而生活,若是隨意在外流浪的話,可能會被人販子抓到賣進青樓,甚至淪為奴隸,供有錢人家的女子玩樂。
他抬頭看著她,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原來不是不想離開那個猶如噩夢一般的村子,而是沒有人可以帶他離開。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有她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別哭了?!?br/>
她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背,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么,他怎么是個小哭包呀。
眼淚不要錢似的。
“我,我只是高興?!?br/>
他連忙擦了擦眼淚,心口處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東西填得滿滿的。
到了鎮上,天氣雖然很冷,但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堪比過年。
林子矜好奇的張望著四周,原來他的世界里還有別樣的精彩。
“想要什么樣的花燈,自己挑一個?!?br/>
“可,可以嗎?”
地上的花燈應有盡有,上面的花卉動物畫得栩栩如生,漂亮得不可思議。
“小姐,我們這兒的花燈都是上好的畫師畫的,為令夫郎買一個吧?!?br/>
天吶,這小姐長得跟個神仙似的,她一過來,她這小鋪子便漸漸圍了不少小公子了。只可惜,女子的身邊已經有一位小公子了。
“葉姐姐,我可以要這個么?”
花燈上畫著幾個胖娃娃,十分喜慶。他的耳根子不由得有些發燙,花燈上的寓意是早生貴女,他也想早點為葉姐姐多生幾個孩子呢。
就是不知道葉姐姐是喜歡女兒還是兒子,但他希望女兒和兒子都像葉姐姐那般冰雪聰慧,驚才絕艷。
“好?!?br/>
她付完錢,將花燈取過來遞給他。
“謝謝葉姐姐?!?br/>
他眉眼彎彎的提著花燈,不動聲色的更靠近她一點。周圍那些男子的眼光,他很不喜歡。
嫉妒得似乎能在他的身上戳出洞來。
“還有什么想要買的,盡管跟我說就是?!?br/>
“嗯。”
他甜甜的笑了笑,他們羨慕又能怎么樣,葉姐姐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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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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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