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還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其實很多次她都是這樣的,不吵不鬧的看著外面,一言不發(fā)。
林蘇從那次把她送到醫(yī)院以后便再也沒有來過醫(yī)院。
原因為何,聰明的人自然是懂得的。
夏爾的住院費林蘇已經(jīng)一次‘性’付清了,美名其曰:夏爾你想在這醫(yī)院住多久就住多久,錢的事兒你不用擔心。
于是乎,夏爾的世界仿佛又回到了林蘇出現(xiàn)之前的模樣,安安靜靜的,再也沒有聲音。
她一直‘摸’著自己的小腹,那里空落落的,可是那里面曾經(jīng)有過兩個生命。
可是她一個都沒能留住,甚至如今她都在懷疑,像她這樣臟的人,是不是不配有孩子,所以老天爺干脆讓她死了這條心。
思緒婉轉(zhuǎn)之間,夏爾的‘腿’無意識的動了動,而那鉆心的疼痛又再一次襲來,疼的夏爾弓起了身子,冷汗直冒。
聽見夏爾的悶哼聲,護士也趕緊過來看了一下,見沒什么事情。護士也只是對著夏爾翻了一個白眼,嘴里嘟囔著:“真是多事。”然后便走開了。
這是第一次,夏爾對于林蘇當初的感受那么深。
初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每日都會惶恐不安,身邊所有的目光都不是善意的。
那種感覺像極了當初林蘇回到夏家的時候所接受的一切來自于周邊的信息。
夏爾想到這一點,只是沉默不語,待到那陣痛感消失了之后,她便又繼續(xù)她每天都在重復(fù)干的事情,盯著窗外的天空,一動不動。
可是她今天的平靜似乎要被打破了。
老遠的便聽見了一陣皮鞋敲擊著地面的聲音,這聲音在有些空‘蕩’‘蕩’的走廊里有些突兀。
夏爾自然也聽到了這腳步聲,沒來由的,夏爾覺得有些心慌,心跳也變得有些快了。
她也不再看窗外了,而是轉(zhuǎn)過頭來眼睛緊緊的盯著病房的房‘門’,然后咬著下嘴‘唇’,那微微顫抖的嘴‘唇’也可以泄‘露’出她的緊張。
夏爾如今并非當初那個任‘性’妄為,不懂人世險惡的小姑娘了。
而長久以來的這種生活也早就塑成了她敏感的‘性’格。
稍有風(fēng)吹草動,她就會緊張起來。
而這種小醫(yī)院很少會有皮鞋的聲音,穿著皮鞋的男人幾乎都是有身份有面子的人,但凡如此,便不會有人開這種偏僻的醫(yī)院治病。
因此這皮鞋聲著實讓人不得不重視起來。
而那皮鞋聲由遠及近,夏爾‘胸’口的跳動也越來越急促,就仿佛那皮鞋都是踩在她‘胸’口上一般,火辣辣的。
而隨著皮鞋聲慢慢的近了,夏爾也終于聽到了對話的聲音了。
“那位姓夏的小姐就住在這一塊兒。”聽聲音是醫(yī)院的一個老院長,此刻她聲音非常的低順,讓人絲毫聽不出來這是平日里非常囂張的‘女’院長的聲音。
可是夏爾的側(cè)重點卻不在這里。
他們說“姓夏的小姐”,她夏爾可不就是姓夏嗎。
還沒來得及疑‘惑’完,那腳步聲便已經(jīng)停了下來。
夏爾不自覺的便屏住了呼吸,她很緊張,現(xiàn)在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而下一刻一道聲音的響起卻著實讓的驚慌更上一層樓。
“是這里?”那略帶磁‘性’的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熟悉,夏爾卻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
可是這些并不是最關(guān)鍵的,最關(guān)鍵的是那道聲音是在她病房的‘門’口響起來的。
夏爾不禁心驚‘肉’跳了一番。
這兩年來,她一直都活的很恐慌,不知道為何,她很害怕見到認識的人,所以,這兩年以來,她幾乎沒怎么出過‘門’,就很少的幾次,也是帶著帽子出‘門’的。
有人說過,做了虧心事才怕別人認出來,可是夏爾不一樣,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如今拿自己曾經(jīng)最引以為傲的一切去換得卑微的生存,一樣的光鮮亮麗,一樣的‘精’致妝容,可是那僅僅只是外表,內(nèi)里其實都是臟的臭的。
那些前塵往事,夏爾早就不想再記起,她也是為什么她拒絕了林蘇說要給她換一家大醫(yī)院的好心,因為這家醫(yī)院偏僻,人少,所以她才能安心的睡覺,安心的吃飯。
她什么時候變成這副德行,連她自己都不愿意去追根溯源了。
可是如今,這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寧,似乎又一次的要被打破了……
夏爾看著‘門’口,只聽,‘門’鎖先是一響,然后便見著‘門’被打開了。
夏爾只是隱隱約約的見到一個黑‘色’西裝的衣角,她便迅速的把頭轉(zhuǎn)了過去,背對著‘門’口,咬著嘴‘唇’,不敢出聲。
“是這位小姐嗎,先生?”那位院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一次是響起在夏爾的‘床’邊。
夏爾不禁一抖,然后繼續(xù)背對著那些人,然后裝睡。
卻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是她,那就謝謝院長了。”聲音依舊冷冷冰冰的,聽起來沒有什么溫度。
那院長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客氣到:“先生客氣了,這是我的榮幸。”
說完這話,那老院長便出了‘門’,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要說到了現(xiàn)在夏爾還想不起來這人是誰,那夏爾就是真傻。
慕予辰,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就是這個人曾經(jīng)讓她在醫(yī)院里當著父母的面出丑。
也是這個人站在林蘇的面前,替林蘇擋住了她所有嗯怨恨。
明明應(yīng)該討厭的,可是夏爾知道是慕予辰了之后,反而沒有那么害怕了。
只是這裝睡還是要繼續(xù)裝的。
夏爾不動聲‘色’的背對著慕予辰,也不動聲‘色’的慢慢的消化掉那人寒冰一般的目光。
許久,只聽得身后穿來了一道聲音,沉穩(wěn)的音‘色’,帶了命令的口氣。
“你先出去吧。”這話是慕予辰對著他身后嗯人說的。
然后便只聽見一聲輕輕的“好”便只聽一陣腳步聲響起,然后漸漸的走遠了。
直到‘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夏爾才有些恍惚的知道了,現(xiàn)在,在病房里頭的,只有她和慕予辰兩個人了。
于是本著將裝死貫徹到底的革命理念,夏爾挨著嘴巴,閉著眼睛然后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的做‘挺’尸狀。
“我知道你沒睡真,別裝了。”不過一句話就能輕易的破掉別人的偽裝,這也是慕予辰這么多年來一直都在學(xué)的東西。
夏爾聽到慕予辰這句話之后,卻依舊硬著頭皮裝睡。
她并不想跟慕予辰面對面,她甚至有些抗拒跟慕予辰‘交’談。
不得不說,慕予辰著實可怕,至少在夏爾看來就是這樣的,他是一個你跟他一‘交’談,便能被輕易的窺探到內(nèi)心的人。
“有意思嗎,夏爾?或者……你想,讓我把關(guān)于你的事情告訴你爸媽?”
慕予辰不可謂不殘忍,他最是懂得怎么跟人玩兒心理戰(zhàn)術(shù)了,夏爾這樣的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夠看。
果然,一聽到慕予辰這句話,夏爾便有些慌‘亂’了。
她的事情?她這兩年骯臟不堪的生活?都讓夏家人知道?
這些已經(jīng)足以擊垮她最后一道心里防線了。
直覺告訴夏爾,今天慕予辰來找她,肯定是為了問她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也必定不會是小事情。
而如今的她也早已經(jīng)不愿意再摻和到任何的事情里。
“你想怎么樣?”夏爾終究還是沒能在慕予辰那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冷酷無情的表情下堅持下去。
慕予辰見著轉(zhuǎn)過來的夏爾,起先是一愣,隨即便也只是釋然的笑了笑。
來的路上,夏爾的事情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無非就是勾上了有‘婦’之夫,然后被原配抓到了,如今已經(jīng)被原配打到進了醫(yī)院而已。
從那臉上還未消下去的腫脹看起來,那打人的‘女’人下手可真不是一般的狠。
輕輕的蹙了蹙眉,慕予辰只是理了理衣服,然后狀似無意的問道。
“見過你姐姐了嗎?”慕予辰一邊整理了衣角,一邊輕輕的問道。
“沒有。”夏爾毫不猶豫的開口否認,而這否認的速度卻是讓慕予辰有些驚訝。
“真的沒有?”慕予辰有些猶豫的開口。
來的時候,他也知道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夏爾是被一個‘女’人送進醫(yī)院的,而那個‘女’人還卸了那個打人‘女’人的手腕兒。
而據(jù)慕予辰所知,林蘇是會擒拿手的。
“我最后再問一遍,送你來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你姐姐?”
“不是。”夏爾依舊毫不猶豫的回答這個問題。
她第一次面對慕予辰的目光可以如此坦誠,并非她真的問心無愧,而是因為這件事情是林蘇拜托給她的,而她答應(yīng)了,便一定不會食言。
林蘇離開醫(yī)院之前便留了這么一句話給她,無論誰來問夏爾,有沒有見過林蘇,夏爾都要回答,沒見過。
那個時候夏爾還沒有問過,如果是慕予辰來問呢?
可是她沒有說,卻不想慕予辰真的來問了。
夏爾也想過要不要告訴慕予辰,那個‘女’人就是林蘇,可是猶豫了再三之后,她還是選擇了隱瞞。
慕予辰當年滿世界的找林蘇,這件事情,她也是知道的,畢竟b市的太子爺,一言一行都不會離開人們的視線,她想不知道也難。
卻不想,兩年了,慕予辰都沒有放棄過尋找林蘇。
不知道為什么,夏爾居然有些想笑,同樣的爹媽生的,人生還真是完全不一樣。
許久,只聽夏爾堅定的說著:“我發(fā)誓,我沒有見過夏蘇。”